作者:三伏第一天
“......”
邢岳皱了皱眉。项海怎么跟复读机似的。
“你说,自考!”项海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
“是啊!”邢岳也跟着激动起来,“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么,等赵郎的案子结束,你就可以全心全意准备考试了。”
“啊...是,是啊。”
当初是这么约定的,现在赵郎的案子也算结束了,可是...
“我现在这样,还,还能上大学么?”
“废话,不然人家在这设考点干啥?”
邢岳摸了摸项海毛茸茸的脑袋,“在这也好,在外面也好,对于你考试来说其实没啥分别,都要花时间去认真准备。没准儿在这你还更能集中精力呢。”
“可能...某些学校,某些专业会有限制,不过没关系,这个不行咱就换一个。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专业,总能有合适你的。关键还是看成绩。”
“嗯!”项海点了点头。
他这才开始有了些真实感。
春风拂暖,江河解冻,伴随着冰面断裂的“喀嚓”声,那个早已沉溺于水底的愿望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又浮上水面。虽说还有些飘摇,但不再是触不可及。
“我回头就联系曲薇,请她帮忙买复习资料什么的。”邢岳搓着手,“今年是肯定来不及了,明年,4,5,6...”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1年零3个月的时间。”
“一定来得及。”
1年3个月...项海也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从他开始被羁押到现在,也差不多3个月了。这么看来,或许自己出狱的时候就是要参加考试的那一天。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老天的安排么?
有了这个倒计时,原本要数着手指过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紧迫起来,恨不能把一天拆成两天来过。
“哥,我咋突然紧张起来了呢?”项海吞着口水。
“...我也有点儿。”邢岳把手拢在嘴边捂了捂,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冻的,他的手心冰凉。
“哎,我问你,”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他找了个话题,“你打算往哪考?”
项海也搓着手,“没想过呢,哪都行,关键要看你在哪。”
如果注定和公安大学没有缘分,那就看邢岳的计划吧。反正他在哪,项海就往哪考。
“总摽着我干啥,自己想考哪就考哪呗。”邢岳这会儿有点缓过劲来了,心情开始明媚,就控制不住想得瑟。
“你想跟我异地啊!”项海的嘴果然又长了。
“异地怎么了,异地的人多了,不也都活得好好的。”邢岳笑看项海跳脚。
“......”
项海蹭了蹭鼻子,“行。”
他撑着单杠从地上站起来,低头拍着裤子上粘的土,“那回头我就找个小奶狗,甜甜腻腻管我叫哥那种,反正你这老狼狗我也看腻了。”
“......”邢岳的笑容瞬间凝固。
“也对,异地的人那么多,也不差咱俩这一对儿。你这么大岁数了,你都不着急,我年纪轻轻的急啥。”
“操!”被狠狠戳了软肋,邢岳腾地从地上站起来,“谁他妈是老狼狗!”
项海瞥着他,“难道你是老奶狗?”
“......”邢岳被他一口一个“老”的呛到窒息。
他深吸了口气,手几乎戳到项海脑门上,“你要是敢勾搭这个狗那个狗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咋的,都异地了,你还能顺着网线过来打我啊。”
“异个屁,不许异地!”
“不是你说的,异地好棒棒么。”项海就快要绷不住了。
“我那是考验你呢知道不?”
“那我也是考验你呢。”
“我有啥好考验的?”
“那我有啥好考验的。”
“......”
邢岳没词儿了,搓了搓胳膊,看着项海正暖和和地嘲笑自己,“操,把衣服还给我。”
“还你就还你。”项海马上开始解扣子。
“啧。”邢岳朝他后脑勺狠狠呼噜了一下,“还个屁。”
“走,回去。”
项海美滋滋地跟上来。
走了几步,邢岳就转回来扶他,“能走么?要不我背你吧。”
“没事儿,能走。咱们慢点儿走。”
“嗯。”邢岳就陪着他慢慢地走,“这衣服你就穿着吧,回头我再去领件新的。”
“行。”
“明天你去跟管教说老骚的事。”
“还是算了,连个证人都找不着,谁能证明我没还手啊。别回头又让我写检查。”
见邢岳还是放不下这事的样子,项海就说,“哥,别跟他计较了,现在咱们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做么,别被他影响了。”
也对。邢岳叹了口气,跟着就一路叨叨着联系曲薇,还有向管教要考试信息这些事。
项海默默听着,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自家的老狼狗就要过生日了。
要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
周一,所有人照常去上班,但没人见到老骚。
第二天,倒是项海又被指导员叫了出去,问及周日他是不是被老骚等人围攻。
项海就实话实说了。
指导员听了倒也没追问什么,也没有叫他写检讨,只是做了详细记录后就让他回来了。
当天同样没人见到老骚。
第三天晚上,耗子勉强忍到新闻联播结束,就把小板凳一踢,朝监舍中间一站,叉着腿大声宣布,“你们知道不,老骚完犊子了!”
果然,这事除了他没人知道,气氛瞬间被拉满。
“咋回事咋回事?”
“咋完犊子了?”
“别他妈装了,赶紧说啊!”
耗子满意地眯起眼,又晃了晃脑袋,转悠到项海身边,“我说小老弟,你不厚道啊。被老骚整了,你咋不跟咱爷们儿说呢?”
他一脸错失好戏的惋惜表情,“要不然咱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回头也整他一把。”
项海和邢岳对视了一眼,勉强扯起嘴角,“嗐,又不是啥露脸的事儿,我不是嫌丢人么。再说,搞大了回头我又该被警告了。”
“那个,耗子哥,老骚到底怎么了?”他也急于知道详情。
耗子先是对这个称呼表示出些许不满,不过马上又把手一挥,表示今天这不是重点。
“我跟你们说,老骚已经被关禁闭了。”说着,他环视四周,欣赏着每个人的惊讶表情,“据说是被跟着他的那几个人,给捅到指导员那里去了。”
“......”
“还有这事儿?”
“那帮人良心发现了?”
“把他卖了?”
“就因为把小老弟揍了?”
“想啥呢?还良心发现?”耗子嗤笑,“他们也被人整了,知道不?”
“被谁啊??”众人的胃口算是被吊足了。
耗子转着眼珠子,压低了声音,“被朱皓炀那帮人。”
听见这个名字,所有人噤声,开始面面相觑。
邢岳也和项海对视了一眼,问耗子,“朱皓炀是谁?”他觉得这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老弟你来得晚,不知道。”耗子很享受这样的科普时间,耐心地给邢岳解说着,“他现在是咱们这片的老大,之前是跟焜哥混的。”
“...焜哥...”邢岳好像懂了。
“就是贺焜。”耗子把声音又压低了些,“他你就更不知道了吧。”
“以前他是老大的老大,在你进来之前四五个月吧,人就出去了。”
“可朱皓炀出不去,所以自打贺焜走了,他就是老大。”
“......哦。”
邢岳按了按脑门,再次和项海对视。俩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诡异、无奈、了然等复杂的情绪。
想必是贺焜跟手人下打过招呼,让他留意自己和项海的动静,所以那个叫朱皓炀的才会去找老骚的麻烦。
邢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这事儿既讽刺又滑稽,还有那么点辛酸。
这时候项海问,“那个朱皓炀是把老骚那帮人揍了么?”
耗子摇头,“不至于。嗐,现在谁还揍人啊,也就老骚那傻逼。”
“我也不知道人家用的啥手段,反正老骚手底下那帮人就一起反水,把他给告了。”
“就因为打我...不是,就因为报复我那事儿?”项海又问
耗子继续摇头,“小老弟,揍你几下子不至于关禁闭。老骚的骚事儿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