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伏第一天
邢岳就拖着他,像拖死狗一样,一路来到门外,把他朝水坑里一扔,然后跟上去。
冰冷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刘强脸上,冲刷着他脸上的血,也让他逐渐清醒。同时也落在邢岳身上。
他浑身早已湿透,带着大片洇开的血迹,也不知道都来自于谁。
刘强被从水坑里拽起来,“王战青,你他妈在哪见的他?”
刘强眼里没神,视线像被雨水冲散了,呆滞地望着邢岳。
“说!”邢岳怒了,恨不能把他脖子拧断。
不过这时他们已经被脚步声包围了,警车上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邢岳把他狠狠扔在地上,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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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邢岳最终回到家,雨停了,天也要亮了。
他把湿衣服脱了扔在一边,打算直接去洗澡。这时才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
“我操。”他站在镜子前,使劲儿回头看着。发现背上有一道紫黑的印子,从左肩一路斜下来,足有杯口那么粗。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又觉得胳膊也疼。翻着手臂一看,那道足有十公分长的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伤口边缘被雨水浸得发白。
再凑到镜子跟前仔细瞧瞧,眉角,下巴上也有些细碎的伤口,都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他叹了口气。人抓到了,可心里也没有多少高兴。
想了想,他拿过手机,给周勋发了条微信。
-告诉战青,人全都抓住了。
发完了他就把手机扔在一边。现在是凌晨四点,周勋铁定不会回信的。
没想到,手机刚撂下,就“叮”了一声。
他又拿起来看,是周勋回的消息。
-邢岳,我欠你个大人情!
邢岳勾了勾唇角,把手机放下,打开了淋浴的龙头。
热水喷洒下来,顺着由骨骼和肌肉撑起的曲线蜿蜒着,冲刷着雨夜留下的所有痕迹。
被大雨淋透之后的那个热水澡,总叫人感觉格外舒服,还带着那么点劫后余生的踏实感。
周勋还真客气,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徐局都说了,“自己的弟兄,得自己护着”。
这里头,谈不到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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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洗澡澡!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等邢岳到了办公室,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
“邢哥!”他前脚刚迈进门,张晓伟就扑了上来,比着两只大拇指,“太牛逼了!你真是我的偶像!我更崇拜你了!”
邢岳没理他,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他还感觉有点儿累,一屁股坐进椅子里。
“哎哟我操!”后背刚挨着椅背,他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来,跟着就是一阵嘶嘶哈哈。
“咋了邢哥?”张晓伟给吓了一跳,“你这椅子咋了?有钉子?”说着就扒着椅背去看。
“啧,你别添乱。”邢岳把他扯开,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没敢再靠上椅背。
“邢队,你受伤了?”秦鹏也凑过来。他先注意到了邢岳袖口露出的一截绷带,还有他脸上那些细小的口子。
“有一点儿。”邢岳胳膊肘拄着桌子,又小心地朝后挪了挪,“那几个货呢?”
“关着呢。”秦鹏看他像是绷着劲儿,就又问,“刑队,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伤啊?”
“没有。”邢岳不想在局里再讨论这事儿,就岔开话题,“那什么,周勋他们还没开始审么?”
“哦,周队他们是要审的,可刚才一帮人又呼呼啦啦出去了,好像走得挺急。”
“又出啥事儿了?”
“不知道,”秦鹏摇了摇头,“可能是有案子吧。”
“我知道!”张晓伟又出现了,“我刚才进大门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往外跑,我揪着他们人问来着,说又有人受伤了。”
“操。”邢岳皱起眉。最近怎么回事,衰事儿一茬接着一茬,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是周勋衰神附体,还是他们整个分局都走背字儿。
“这回又是谁啊?”邢岳甚至怀疑,再这么衰下去,下一个怕是就会轮到周勋自己,“他们缉毒那屋是不是风水不好?”
“不是咱们分局的人,”张晓伟靠在邢岳的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着抱在胸前,“说是派出所的一个同志。”
邢岳的心猛跳了一下,“是谁?”
“不知道。”张晓伟撇了撇嘴。
“哪个所的知道么?”邢岳站了起来。
“他们着急忙慌的就说了一嘴,”张晓伟挠着头,“我听着,好像说的是正阳路派出所。”
邢岳就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好像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又瞬间褪了个干净。
“邢队,你,你咋了?”秦鹏发现他脸色忽然白得吓人,没有一点血色。
邢岳摆了摆手,抓起手机就给周勋拨了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一定不会的...
邢岳拼命地安慰着自己,可手已经抖得几乎拿不稳电话。
听筒里一直在“嘟嘟”地响,可就是没人接。
挂了电话,耳边就只剩了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又剧烈,震得他胸口疼。
“邢队?”秦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邢岳眼中的那种慌张和魂不守舍,他从未见过。
邢岳像是什么也听不见,抓过车钥匙就跑了出去。路上仍在不停地给周勋打电话。
他需要听见周勋那边的准确消息,他需要听见周勋亲口告诉他,那个人不是项海。
钻进车里正准备发动,电话终于接通了。
“周勋,受伤的人是谁?”邢岳迫不及待地问着。
“啊?”周勋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一愣。
“正阳路派出所有人受伤了,是谁?是谁??”邢岳急得就快要骂人了。
周勋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他本人也是喘着气,像是在边爬楼梯边讲话,“你,你也听说了?具体是谁,我还没,没来得及问呢。我这正在现场忙...”
“操!”邢岳骂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周勋这边还在气喘吁吁地讲着呢,忽然电话就断了。
“操,这人,什么毛病?”他瞅着黑屏的手机也骂了一声,就继续忙去了。
“妈的,指望不上,谁他妈也指望不上!”邢岳一边痛骂着周勋,一边发动了汽车。
他很生气,心里又莫名地委屈,替项海觉得委屈,“不是你队上的人,你他妈就不关心!”他狠狠踩下油门,车子蹿了出去,车轮冒起一溜烟。
一路杀到正阳路派出所,把车朝门口一停,他跳下来就朝办公楼里面跑,刚好撞见正跑出门的刘忆。
“哎,同志,你们陈所在么?”邢岳不认识刘忆,但见过陈章。他觉得这事儿只有问陈章才最靠谱。
“你是?”刘忆也不认识他。
“我是分局刑警队的。”邢岳赶紧把证件掏出来给他看看。
“哦,”刘忆匆匆扫了一眼,“我们陈所不在,出去了。”说完就想赶紧走。
“等一下!”邢岳又把他拦住,“你们这,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刘忆皱起眉,挺不情愿地“嗯”了一声。他不懂这个分局的人跑过来添什么乱。
“是,是谁?”
刘忆更不乐意了。我们的人受伤了,关分局的人什么事啊?瞎打听什么?
见刘忆不说话,邢岳干脆直接就问,“是不是,项海?”
刘忆一愣,觉得很意外,“你认识他?”
见他都没有否认,邢岳简直快疯了,恨不能扳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让他赶紧说。
“我是他朋友!”
刘忆这才抿起嘴唇,又点了点头,“是,项海。”
邢岳的目光瞬时就凝滞了。竟然真的是他...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个晚上没见,就受伤了呢?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就又受伤了?那些不好的预感,怎么总会成真呢?
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急得像要爆炸,可这会儿听到了确切的消息,邢岳反倒镇定下来了。
“他现在人在哪?”
“就在人民医院。”
“知道是怎么受的伤么?严不严重?”
刘忆摘下警帽,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又戴上,“我也是刚听说这事儿,正打算去看他,结果又赶上要出警。”
“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就知道上午食品厂小区居委会的王大妈给项海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个邻居噪音扰民的投诉。”
“这事儿我也知道,前些天还听王大妈提过。是一个老太太家楼上住进来几个小青年儿,天天半夜三更的折腾。后来居委会那边也调节不好,这才找项海过去帮忙。”
刘忆懊悔地捏着手,“当时所里人都出去的差不多了,就剩了项海和一个女警,俩人就搭伴儿过去了。”
“就是调节个邻里矛盾,能有什么大事儿啊。”刘忆再次烦躁地拽下警帽,“听说他们把那家的门敲开了,结果,里面的人有好几个,而且还,还,还在吸毒。”
“吸毒...”邢岳刚刚镇定下来的精神又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