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变态心理学) 第234章

作者:滑孙头 标签: 推理悬疑

舒墨说完复杂地看向容铮:“他们回到露营点,帐篷里出现了另一只鞋。”

第242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三十四)群体

“左边的鞋?”

“对,两只都属于同一双鞋,一样的型号,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尺码,也同样鞋底沾满了湿软的泥土。他们还发现了脚印,从荒屋出来径直走到了他们帐篷前,没有再离开。”

一双莫名其妙出现的鞋,带着湿软的泥土,出现在阴森的鬼村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同容铮一样,第一时间反应的是:

“恶作剧?”

舒墨垂下眼,他目光触及到床下,是他今天穿着的靴子,靴子一个立着一个瘫倒在地,鞋底黏糊糊全是黄褐色的泥土。风恰好把窗帘吹起,一丝光漏了进来。

舒墨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容铮微笑道:“他们的想法和你一样。其实正常人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多数会想到简单无害的解释方法来保护自己,他们想那里一定有人在恶搞他们。矛头首先指向平时爱恶作剧的男生们,她们开始责骂三个男生,类似于,这样的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这种行为真是低级。”

“女生很可怕。”容铮这样说。

他侧脸硬朗,五官轮廓凌厉,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指节分明的大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硬要说可怕,他这副模样似乎更加有说服力。

舒墨微笑了下,轻轻点头认同这个说法:“她们拥有神奇的第六感,对身边男人会有惊人的推理能力。现在她们推理是,三个坏男生,想吓她们。这时候承认错误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直男们总会很较真,不懂绅士谦让的风度,他们和女生们争吵,同时开始寻找证据,非要洗清清白。”

“这有什么不对吗?”金刚直的男人思维毫不转弯。

“不对,非常不对,你想想就算找到原因,又会有什么结果呢?”舒墨耐心地询问。

“不是恶作剧,鞋子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只进不出的脚印……那就意味着实际上会有其他人做了这件事情,鉴于村子灵异传说,最后……会造成群体性恐慌?”容铮沉吟两秒,立刻找到了答案。

“是的,社会上女性一般情况下属于弱者,然而在闭塞环境,小团体中,面对懦弱的男性,女性变得十分强大而且具有极其强烈的攻击性,当然,她们的语言能力也有相当的感染力。当她们发现的确不是恶作剧的时候,她们开始惶恐,剩下的九个人分成了三波。比较理性的站在男生角度上,她们认为有人在使坏她们需要马上离开。坚持认为男生在撒谎的占了大多数,她们固执认为不能离开,不能让那群恶作剧人得逞。还有极小部分人开始神神叨叨,认为这是灵异事件。”

“这时候老师呢?”

“b=fp.e。”舒墨脱口而出一串公式。

心理力扬的理论公式,其中b代表行为,p代表个人,e代表环境,f代表函数。当人的需求未能满足时,就会产生内部力场的张力,环境起着导火线的作用。

看着容铮表情刹那间的空白,之后又恢复沉思的表情,舒墨忽然有些想笑,他换了个说法解释:“把公式应用到这里:恐慌的气氛,闭塞阴森的环境,惊悚离奇的传说,三个不同意见的团体,受过不同家庭社会教育的个人。这时候关系一触即发,如果没有一个彻底压制住所有人的领导意见,情况会越来越糟糕。老师就是这个群体里的领导者,年纪最长,社会精力最丰富……”

舒墨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卧室门。

容铮立即领会,压低声音问:“她又来了?”

舒墨目光闪了闪,复杂的表情转瞬即逝,他摇摇头微笑:“没有。”他站起身,开始走到行李旁,翻找东西。

窗户外很快响起了许多声音,嘈杂的议论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有一团团黑影开始聚集起来,在淡黄色的窗帘上留下几团阴影。不安感越发浓郁,气氛越来越紧张,潮湿的空气里火药味也似乎越来越浓烈了。

不过,他的故事没有讲完。

……

屋外越发嘈杂了,几个小时以前,楼下响起了吵闹声。

声音很有传播的作用,哭声会引人伤心,笑声会引人喜悦,而吵闹声会让人越发烦躁不安,感染的声音造成情绪的波动导致恐惧、焦虑、愉悦……这栋处于城市中间,极度破败老旧的小楼,每日每夜也都会有各种各样令人烦躁愉悦的声响。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平日吵闹声都没有规律,同时也没有任何的集中点,而此刻所有的声音都被降下了一个幅度,像是被一张纸努力往下压住,声音只能透过薄薄的纸片,发出沉闷的低吟。只要是长期住在这样地方的人,就会知道,这一点很不正常。

这里的居民思想依旧停留在二十年前。他们属于社会底层,占着市中心的位置,有一张本市人的身份证象征,让他们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真正的主人。所有的外乡人不过就是土坝子,他们是一个个身揣宝藏的百万富翁,就等着一日拆迁,就能住上别墅。

潮湿的空气,粘腻肮脏的街道,四周总是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只要一低头稍不留神,就能踩着乱拉的屎尿,乱吐的浓痰,乱抹的鼻涕。本地居民们和外来租客们互相推卸责任,都认为这一切全是对方造成的,每天都要上演一场或大或小的武斗嘴仗戏码,他们肆无忌惮的大声嚷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仿佛谁的声音更高,谁就更有道理。

然而现在所有的声音都被压低了,有心人如果仔细分辨下就会发现,这些沉闷的声音都来至一个点,随便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男人从床上起身,厚重的窗帘使得整个屋子终日不见天日,他的屋子安静的不像话,没关紧的水管,滴滴答答。他缓缓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水泥地很光滑,很干净,甚至一尘不染。他的脚步声很重,一步步踩在地上,有急促的呼吸声伴奏。

然而这个声音不属于他,他的呼吸声很绵长,随着他脚步声越发清晰,那个呼吸声越发急促,导致他也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忽然喉头一痒,他爆发出猛烈的咳嗽声,恰在这个时候,屋内的吊灯突然左右晃了晃。

昏黄灯光闪烁下,才发现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家居室,客厅的正中央正端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人。那个人肥硕的脸颊漏出了脑袋边扩,从背面看去,就能看见多出来的两块肥白油腻的肉,随着急促的呼吸,正在剧烈的颤动。他很端正的坐在椅子上,身上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遮挡住整个身子,只露出整个脑袋。

男人踉跄地滚在地上,蹒跚在地上爬行,伴随着咳嗽声,努力地摩挲着药,他抓起一大把拼命往嘴里塞,忽然,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猛烈起伏的胸膛,因为这个声音变得轻缓起来,他停止了咳嗽,快步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缝隙。

楼下聚集了很多人,皱着眉头商量着什么,男人眉头紧锁,收回视线,望向椅子中央那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头顶上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掉,油腻腻的脸上透露出几分希望和欣喜,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着,看着门缝。门缝有很多影子在晃动,中年男人兴奋地想要狂喊出口,一张嘴,露出里面红彤彤的伤口,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人猛地咳嗽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张卫生纸,展开朝里吐了一口浓痰。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物业。”

真是老掉牙啊,男人在想,他无可奈何耸耸肩,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放在身后,他走到门边,轻轻把门上复杂的锁一个个解开,接着他拉开一个缝,对着外面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彬彬有礼地行礼:“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四周安静了下来,男人心情变得愉悦。

……

窗帘被全部拉上,窗户也被关的死死的,屋内一片死寂。

容铮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老师不能成为这个组织的领导者了吗?”

舒墨拿出一本书,翻开几页,从里面掉出一张纸,那张纸皱皱巴巴,颜色泛黄,时间看上去过去了很久。那是一张报纸的剪报,上面是一篇报道:报纸上的女人捂着脸,嚎啕大哭,标题很大,就几个字:【都是学生们的错!】

“如果领导者自愿让出她的位置,那么她就不再是领导者。”

“我猜猜。”容铮说,“下意识地规避责任危险,她是担心承担责任,干脆就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学生,让学生们做决定,这样如果一旦出事情了她就不会被追责。”

但是这样又好像不符合逻辑,最好的规避责任危险的办法,不是直接做决定然后采取最没有危险的情况吗?

好像读懂了容铮的迟疑,舒墨解释说:“那天也是这样,下着雨,那里山路湿滑,泥土松散,随时会有塌方的可能性,这就去除了他们离开的道路。而且当时的十二个人,其中有一个女孩,父亲是学校领导,母亲是有名商人,她习惯于发号施令,在整个队伍里,连老师对她都是马首是瞻,在这个时候,在女孩坚持下,老师自然放弃了自己领导人的身份,她选择追随盲从这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

第243章 地底封印的残肢(三十五)共情

“许多类似案例告诉我们,这样的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人群会失控走向极端。”容铮眉头皱起。

“在无法解释这种极端环境产生情况下……的确如此,拥有绝对领导权的女生本身也不是很成熟的个体。我们一般情况下会从她幼年开始分析,从小受到的家庭关爱极少,唉,这些都是乱七八糟的套话。简单来说就是,自以为是,天王老子她最大,要是谁反抗她,威胁到她,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那些人吃吃苦头。”

“恩。”容铮点头,“这样的人生活中不少,她们没有真朋友,围绕他们的都是虚情假意的奉承……”

他抬起头望向舒墨:“鉴于以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墨在这个时候又换了一个话题,他拿出另一张剪报,上面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的自拍相,标题是:【美女主播带你飞】

“这个女孩声音好听,长相甜美,就拿现在的说法,是个网红。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我们富家女的小跟班。”

“看起来不太聪明。”容铮挑眉。

“你猜对了,她是学渣,富家女团体当然需要聪明人。”舒墨笑了,“三人行必有我师,铁三角团体中自然需要一个出谋划策的,能把富家女和网红玩的团团转,牵着他们鼻子走的自然有一个女学霸。”

“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傲慢,虚荣,自负全都聚集在一块……我知道大多数女性生活工作中会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同时排挤其他人。但是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危害……”容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时候脑海里想起的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每次吵架,就要到处拉人站队的景象。

“你觉得危害是指什么呢,校园霸凌,孤立别人,享用不合理的资源分配……恕我直言,这些人都是垃圾。”舒墨陡然提高声调,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丝毫不掩盖目光中的讽刺和鄙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容铮有些语塞,他选择直入正题。

“恩,我知道一点和报道不太一样的事情。”

“怎么说?”

“报道里写的是女孩自己擅自离队,造成了自己的失踪。”

“而实际上是?”容铮问。

“发现鞋子的时候黄媛认为有坏人在附近潜伏,她们总共有十二个人,但是大多数是女生,力气太小,她建议寻找武器,还有所有人都不要落单,晚上大家伙轮流值班。”

“她的建议对于那时候那种情况,可以说是最好的。”容铮耐心倾听。

“什么是最好的?她有什么资格做最好的,就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孩想要成为领导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舒墨笑了,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目光沉静如水,只见他扬起下巴,眼中骤然出现几分蔑视,居高临下望向四周,放佛此刻他就在那个现在,周围的人屏住呼吸,连声都不敢出一声。

就听见少年冷冷地说:

“有人胆敢挑战我的决定,她以为她是谁。你们这些蠢人居然也都跟着她的说法开始行动了,这只是个恶作剧,那几个恶心的男生不过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这个愚蠢的臭婊子,怎么能这么蠢!我们可不是傻子,现在我要怎么做呢?”

一个自以为是的女孩这时候该怎么做?或者问一个目空一切的团体接下来该如何夺回主权。

“让所有人认为她说的都是假话……”容铮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些愚蠢的平民,什么都不懂,我们和他们讲不通,就像人怎么可能会畜牲沟通……我有办法了,有办法了,畜牲和畜牲之间不是能最好的沟通吗!找到那三个畜牲,那三个满嘴谎言的男生,让他们承认他们说的都是恶作剧……”

少年微笑,他单手支着下巴,眼中有邪恶的想法在酝酿。

“他们承认了,有人开始不相信黄媛的话了。”容铮蹙起眉头,心脏开始无法控制地乱跳,“她孤立无援,不会在有人听她的话,所有的人都敌视她,被欺骗的感觉一时间会让周围人觉得她是个有心机的人,让人讨厌。”

“你说的很对,她是个满嘴谎言的婊子……黄媛完了,主导权重新回到我手里。”少年眯起眼睛,伸出手展开手指,随即猛地握住拳头,“我赢了……”

舒墨再次睁开眼,目光柔和了下来,黑暗里他整个人的气场刹那间从灰暗转为光明。他把手放下,白色的衣服微微反光,衬托出丝毫无害的白嫩小脸。

容铮还沉浸在刚才紧绷的情绪中,就见舒墨扒拉下额头上的刘海,歪着头一脸善意地朝他微笑。

“啪”的一声,舒墨拍了个巴掌,引起的空气流动吹起容铮脸颊旁一小撮细毛,痒痒的,这时候容铮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下一刻,耳朵尖跟着就红了。

“你知道吗?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觉得有不对劲,到最后都会偏向大多数人或者说更有权势的人。这种最常见的就在网络报道上。对于这样的心理我在一篇讲营销学的资料上见过这样一番讨论:如果某个成员的行为与其他成员有太大的差别,会受到其他成员的孤立、被排斥,这样个体无法体验到归属感和友情。基于这几个原因,群体成员会尽量将个人的行为变得大众化。”

还没等容铮消化完这句话,忽然出现了一副场景,仿佛空间里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孩,他开始惶恐不安,来回在屋里踱步,脚步声急促在地面响起,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屋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闷,黑暗的房间里不安的气氛随之扩散开来。

忽然脚步声戛然而止,容铮一抬眼,就发现舒墨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突然站定,他额头上脸上全是油腻腻的汗水,一脸神经质地瞪大眼珠。他大力咽了口唾沫,像人偶一样,机械转动着脑袋,仿佛能听见,“咔擦”“咔擦”的声音……

咔擦,咔擦。

少年转过头,瞪大眼睛,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包裹住了眼球,他惊恐万分地轻声问:“你看见了吗?”

容铮跟着咽了口唾沫,他放佛听见了心脏的跳动声,“咚咚”很响,就像雷声。

“我们对面的那栋荒屋,据说有十几年没有住过人了吧?”舒墨朝前走两步,扒在窗户边,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我们所有人也都在这里吧,有没有人少了或者不见了?”

容铮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沉声道:“没有,所有人都在一起。”

话毕,舒墨惊恐万分地指着前方,几乎要站不住了:“我、我刚刚看见,屋子里有个黑影,他……他在看着我们。”

容铮倒吸一口凉气。

他眼前放佛出现了幻境,顺着舒墨指出去的方向,有个黑乎乎的脑袋正对着他们,一双眼睛发着诡异的光。

有人在监视他们。

……

舒墨喝了口水,情绪慢慢缓了下来,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只能从报纸和当事人只言片语,了解到当时的一些皮毛,不过,肯定有隐瞒……我了解到的是,有个女孩看见荒屋有人影在晃,但是他们去检查了,屋里别说是人,就连个鬼影都没有。”

随着舒墨平缓的声音,和笑容,容铮从紧绷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坐到舒墨身旁,舒墨为他倒了杯水。

一杯冰凉的水下肚,他跟着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都是女孩的幻觉是吗?”

“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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