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欲
“老大,梧禹带着二小组的人去查访计鸣淇家附近的人,商铺了。”于沅举了下手,她清了清嗓,“对街头暗巷的摄像头,我在联系相关住户商铺,尽力收集视频。”
微信特关声突然响起,于沅一把抓起手机点开,梧禹发了段语音来。
[有线索了!有目击者看到计鸣淇有段时间一直和一个络腮胡男人在一起出现在废弃公寓里!]
于沅颤抖着手,目光看向梁亭松,“老,老大。”
“出发。”梁亭松已经拿上东西往门外走了。
许为溪看了眼时间,摘下耳机后,揉了揉眉心。起身翻找出一套衬衫风衣穿上,匆匆下楼洗漱,用水淋湿了头发,随便抓了两下,标出了门。
“那肯定一眼看就忘不了迈,哦哟,你都不知道那过男的有多凶哦。”目击者是一个卖菜的农妇,梁亭松来时她正指着梧禹手里的照片,同两旁的农妇聊,“就这个大胡子和娃娃诶,我就说了句那娃娃怪年轻滴,不好好上学糟蹋了,那大胡子就抽我诶,好心被狗吃咯。”
“我也是怕娃娃遭罪,想着送两颗菜给娃娃算了。”农妇盘着腿,手里抓了把黄豆角剥了起来,“然后前几天我就跟着娃娃后面走了段,就看他进了拆废的那个小楼。估计是没地方住的,住在那里,家里头人都不知道干什么的。”
“大姐,谢谢哈。”梧禹收回照片,朝人鞠了一躬。
“诶呦,谢嘛子嘛。”农妇被这年轻小警察一声姐叫的心花怒放,说着清了手里的黄豆,抓起一把小白菜往袋子里装。“现在的警察同志真的是有礼貌好青年啊,诶小伙子,来拿两颗菜带着回去烧烧。”
“不了不了,姐,我们这还在办案呢。”梧禹连忙摆手拒绝,三步并两步撤回到梁亭松后面,招呼着二小组的一起走了。
所谓的废旧公寓楼,原是一家工厂的单栋职工公寓楼,后来工厂破产后,留下的职工公寓楼被职工和家属们盘了下来当住宅住,这两年拆迁拆到这块,人也都搬走了,中间又因为征地补助的事给耽搁了,这栋公寓楼就荒废了。
这里远离闹市区,周围都是工厂拆掉后重犁的农田,平日里是没有会到这里的。
梁亭松伸手将敞开的铁门,往边上拉了拉,走进院里,地上还有车辙和烟头的痕迹。
“老大。”姚枝年走到梁亭松身边,往公寓楼上看了一眼。
“已经跑了,这里是座空城。”梁亭松走到台阶口,那上面的灰尘被凌乱打碎,“枝年,问问交警那群人,昨晚有没有络腮胡模样的男人出现过。”
姚枝年跟在他的身后,闻言点点头,又往群里发了新的信息。
二小组的人带了专业的拍照记录设备,梁亭松让他们打头阵,把一切可能的痕迹拍下来,随后才走上楼梯。
公寓统共二层,第一层是敞开的门,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第二层统共四个门,梁亭松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套上,轻推开二楼的第一扇门,满地都是灰尘。连家具都快失去原本的形状了。
紧接着第二个门,一打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也是被灰尘淹没的地儿。
他又走向了第三个门,一推开门,地面上凌乱的灰尘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扫了一遍房间里的设施,角落里有一张破棉毯子,整个屋子只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子。
梁亭松跟在二小组的人后进入,仔细看后才发现,地上还有点点血迹和头发。
这里发生过打斗。
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漫开,他走向最后一扇门,推开门一股说不上来的味儿争先恐后的涌出,这个房间里布置的相对充足一些。
屋子中间是一张盖着被子的床,角落里是沙发。进了之后,右边还有个小洗手间。梁亭松走到那张床边,怪味儿越来越浓,他想自己应该知道是什么味道了,他伸手拎起被子角一掀,一大摊红色的痕迹刺入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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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写不出现实十分之一的残酷,那是文字无法触及的地方
很多房子,公路原型来源于我成长中到过的地方,稍偏远一点的小县城有很多这样的废弃处
第6章 带我一起去吧
“所有的角落都要翻一遍,不要放过一丝可能。”梁亭松从房间里出来后,立刻给随行的成员分配了任务。他不能离开指挥现场,证物转移工作便交给了于沅,“于沅,你把这些东西送去庆医,同所有失踪的女孩物品做DNA比对,告诉他们,加急。”
尽管闯过不少案发现场,但看到那摊血迹时,于沅还是头皮发麻,她从带来的包里拿出无菌袋,小心的将床单叠好,搁进袋子里,收拾好后打了个招呼,就跨上院子里停靠的警用电动车。
“姚枝年,交警那边还是没异常吗?”目送着于沅骑车离开,梁亭松紧皱着眉头,走回屋子里。
“还没……有了!”姚枝年紧盯着手机聊天界面里,对面人发来的消息,“凌晨三点左右长经高速口,有两个交警在检查的时候,遇到一辆运载牲畜的卡车,车的驾驶室里就有一个络腮胡的男人!”
“长明区。”梁亭松没有丝毫犹疑,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抱歉打扰,付局,我是梁亭松,请您告知长明区的各派出所加强出入管控,有一辆载着七八个失踪女孩的卡车于今日凌晨三点左右进入长明区,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长明区,侦查小组成员一会儿就会赶往长明区调查,我们需要协助。”
“梁亭松你给我说清楚!”此刻正坐在局长办公室里谈话的刑侦支队队长谢诚明看着开着免提的手机,一个拍桌站起,袖扣挂到桌上的文件,散落到了地上,“你立马给我回来,不要自作主张!”
坐在他对面的付志行倒是心平气和,伸手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口茶。谢诚明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随即坐好。
“梁亭松,身为人民警察,要服从组织纪……”
“谢队,时间紧迫,之后我会给您和付局打报告。”梁亭松挂断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枝年,这边交给你安排。梧禹,林钟,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长明区。枝年,保持联系。”
“明白!”姚枝年抬手敬了个礼。
谢诚明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电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他就是郁闷,这算什么事,下属当着他的面越级上报,还把不把他这个上司放眼里了。
“也该让他闯闯了。”付志行捧着茶杯,往谢诚明的方向倾了倾。
“不是,这个事……”谢诚明双手一摊,“付局,你咋琢磨的呀?让梁亭松这个毛头小子去办?”
“毛头小子?”付志行听了人这句话咋品都不是味儿,“诚明,人得相信命运安排,你可别忘了他老子是谁。”
“我……”谢诚明双手来回在膝盖上摩挲,“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唉,付局你对小梁也太纵容了,他这可是……”他这案办的多多少少是有点违规和离谱啊,为了案子能省程序就省。
付志行把水杯往人面前一搁,站起身摆摆手,示意人不用再说,“我自有定数。”
车还停在街道上,梁亭松三人得原路折返回去。此时已经是八点左右,摆摊和买菜的人占据着街头巷尾,他们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三个神色匆匆的警察,脑子里都不知道编到哪条道了。
卖菜农妇是目前最新的证人,出于各方考虑,梁亭松决定先绕过去,请证人去趟市局。隔着一段距离就见着那个农妇的摊前蹲着一个男人,甚是眼熟。
“姐,我还年轻,不谈恋爱的。”许为溪眨巴眼睛,一只手还被农妇拉在手里。
“诶小伙子,现在人家都讲求早点找对象的,你不知道俺村打光棍有多少人哦。”农妇一撇嘴,指着许为溪手掌上的纹路,“我跟你讲哦,你这运气啊,是结婚前不好,结了婚就一路顺当了!你看看,你看这纹路。”
“还有这说法呀?”许为溪自然的抽回手,撑在眼前看了看,想起身,才发现腿脚麻了,干脆就继续蹲着。
“一般人我都不讲诶,小伙子。”农妇一摆手,神神秘秘的往前凑道,“我二堂哥家的侄女,长得可俊咯……”
“你怎么在这?”梁亭松略带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谈。
许为溪有些艰难地偏过头,面上带着笑,“呀,梁警官,巧啊。”
“哟,警察同志,你们回来啦?”农妇也是一愣,往梁亭松身边看了看,也没见带着什么犯人。
“大姐,一会儿有人会来接您去市局,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只是需要您的目击证词。”梁亭松的目光像是钉在了许为溪脸上,毕竟是被标上嫌疑的人,他不得不提高警惕,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所以许先生,你怎么在这?”
“我晨跑,顺便嗯,买菜。”许为溪回的理所当然,面不红心不跳的。
梁亭松看着他丝毫不乱的头发,以及空落落的双手,有些无语,这人是把他当瞎子还是当傻子呢。
不过,一个撒了谎,另一个也懒得拆穿。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三秒,梁亭松转身准备走。
“梁警官……”许为溪伸手拽住人的裤子,梁亭松投去个不解的眼神,只见后者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搭把手,腿麻了。”
梁亭松把手往人面前一伸,许为溪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往地上一撑,踉跄着站起来,许是酥麻感还没有消散,他脚底一软,往梁亭松身上倒去。
林钟看着梁亭松把许为溪扶稳后,伸手拉了拉身边梧禹的袖子,小声道:“老大什么时候跟别人关系这么好了啊?”
梧禹心想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而且在他老大那认知里,也许这都只是民警爱民,举手之劳罢了,算哪门子的关系好。
“梁警官,你们是要去搜查吗?”在许为溪的坚持请求下,梁亭松扶着人一路走到了警车旁边,在准备给人叫车时,许为溪突然问道。
梁亭松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透露。
“现在案子情况还好吗?你们有新线索了吗?”许为溪手还抓在梁亭松手臂上,往人身边贴近,“要不留个电话,也许我能提供些什么帮助……”
梁亭松皱了皱眉头,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先生,我相信您接受过良好教育,我是人民警察,不能向民众泄露案件相关信息。如果您不需要打车的话,我们这边还要查案,失陪了。”说完,他抽出手,拉开身侧的警车门,坐了进去。
许为溪看着他,愣了愣神,随即拉开了后车座的门,也坐了进去。原本坐在后座的梧禹,被人一挤直接坐到了中间位置,一脸懵。
“梁警官,请带我一起去吧。往私了说,童欣是我的学生,我是在履行我关爱学生的师德。往公了说,我大学里主修法律,选修心理学,专业素养过关,想为案子尽一份绵薄之力。”
不得不说许为溪这招先斩后奏确实绝,加上让人挑不出刺的陈述,梁亭松没有办法把人赶下车,只能带着人一起走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梧禹坐在中间跟个钟一样,而心里早就呼啸而过千万匹马。坐归坐,副驾驶那么大空位不去,干嘛跟他抢座啊?!
一排老旧的土瓦房门口,灰色的卡车停在前面的空地上。几只野狗从边上绕过来,被方言男人一阵跺脚声吓唬走。
闵兴义咬着支烟,看着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搬动着后车厢里的那些笼子。一个中年男人伸手给他的烟点上了火,而后自己也别上一支。
“几个?”
“八个,路上折了一个。”闵兴义吞吐着烟雾,“放心,剩下的都是好货。”
最后一个笼子被搬出来后,几个人拖着最里面的麻袋走出来,放到空地上。
“不会闷坏了吧?”中年男人用脚踢了踢没什么动静的麻袋,狐疑道。
“那哪能,方爷。”闵兴义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一丢,返回驾驶室拿出两瓶水,又走回麻袋边,直接将瓶盖拧开,把水浇到袋子上。袋子里的女孩们原本浑浑噩噩的,被这么一刺激当即叫出声,闵兴义朝中年男人努努下巴,“活蹦乱跳的。”
“我验下货。”闵仲方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小刀,割断束口的尼龙绳,摁着袋口往下一拉,一张年轻的脸露在空气中,女孩紧闭着双眼,脖颈处漫着红色的斑。
“草,你把病猪放进来了?”闵仲方猛的缩回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瞪向闵兴义。
闵兴义以为这人是不想给钱,找麻烦来的,冷笑着伸手去拉麻袋边,用力一掀,最边上的女孩子摔出了麻袋。不只是脖颈上,女孩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可见之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红斑,还有些地方是青紫色的淤血印迹,看着甚是渗人。本能驱使他也往后退了几步。
“妈的,幸好老子检查了,这货要送到那边,老子半条命都没了。”闵仲方吐了口唾沫,让手下把女生拖出去扔到一边,继续检查剩下的几个。
看到剩下的几个都没有事后,闵仲方舒了口气,让人把女孩们搬进屋子里,灌葡萄糖水。闵兴义自知理亏,只得站在一边,也不敢提钱的事。
“只能给你说好一半。”闵仲方从皮夹克里抽出一叠钱,甩到闵兴义手上,“差点坏了一批货,这后果你就是十条命都赔不起。”
“是是。”闵兴义直点头,哪怕看出这人原本就只想给自己一半的钱,也不敢反驳什么,“那,那个……”
他目光移向被丢到一边的女孩身上。
闵仲方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从瓦房墙角捡了根铁棍子走到女孩身边,眼神里满是厌恶,随后扬起棍子往女孩的双腿上猛打了几下。
还没有失去意识的女孩被剧痛刺激,发出嘶哑痛苦的声音。
“随便扔哪,反正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野狗野猫吃了。”
闵仲方拍了拍手掌,把铁棍往远处一丢。手机铃声凌空响起,外面的“哨子”发回了情报,区内各派出所已经加强戒备,搜查可疑车辆。
“啧,长明的这群条子什么时候鼻子这么灵了。”闵仲方往闵兴义的方向瞥了一眼,“该不会是跟着你尾巴后面来的吧。你他妈敢害老子,老子弄死你!”
“方爷,不能啊。应该是最近动作有点大,条子们例行检查,过了这几天就没事了。”闵兴义抹了抹脑门的冷汗,赔笑着道。
“只能先停几天了。”闵仲方琢磨着,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而后边掏出手机联系那边的人,边往土瓦房里走,闵兴义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进去了。
计鸣淇一直窝在驾驶室里,这会儿安静了他才跳下车,走向空地。
那个被打折腿的女孩被丢在在一堆瓦砾上,计鸣淇走到她的旁边。
这个女孩也是他带来的,彼时她还那么美丽,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好像只能装下他一个人,女孩靠在他怀里,许愿计鸣淇以后只爱她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变得又脏又难看。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