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嗒嗒枪
许采宜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很难过,也很生气。
他常常觉得自己是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人,其他人都很容易感情用事。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非黑即白呢?
许采宜有点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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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一路驶入城内。
郑星河的设计非常成功,铲斗的加装是他亲自设计把控的,非常牢固。
大巴车直接在丧尸群里铲开了一条路,这画面见多了谭启石也就麻木了,没有以前的新鲜感。
严佐拿着地图在旁边指引:“快到了,前面右拐。”
他看了一会儿地图,然后转身来到最后一排座位上。
“待会儿到医院门口,你带着纪英先下去,”严佐对钟雪秦说,“我们不能一路铲到医院,这样医院也会有危险。”
钟雪秦点头同意,他的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神色坚定又沉静。
“温苍和周明曲已经先进医院了,”不需要严佐发问,钟雪秦解答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应该都没事。”
严佐点点头,显然松了口气:“我去前面了,待会儿给你信号,你们路上小心。”
严佐离开后,钟雪秦着手把负重登山包背上,其余的只带了一把短刀。
为了不蹭到伤口,加重伤势,他把纪英打横抱起来。
没过多久,严佐就在前面给了他信号:
“可以了!”
随着大巴车减速,车门缓缓敞开。
钟雪秦想都没想,抱着纪英直接跳了下去。
因为抱着人不方便,他硬生生受了那惯性,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他也仍然稳稳地托着纪英的身体。
钟雪秦忍着扭伤的疼痛,马上重新站起来,在行尸走肉涌上来之前跑进了面前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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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外门是大敞的,门诊大楼前的空地上被挖了一条横亘着的沟渠,里面因为下雨的关系积攒了不少雨水,好在沟渠足够深。
钟雪秦铆足了劲纵身一跳,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利落的线,稳稳地落在对面的地上。
身后紧随而至的丧尸全都落入了沟里,在水里翻腾挣扎。
钟雪秦起身后走上前去,狂拍大门,对着大门上方的监视器说:“开门,有人受伤了!”
门诊大楼本来是一扇玻璃推拉门,但现在外面被用层层木板加固,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了。
和监狱那时的遭遇完全不同,内门很快就开了。
把他们让进来后,迅速有人在身后把门重新锁上。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上有浓重消毒水味的女人,满脸关切:“他怎么了?”
另一边马上有个男人拦住她,警惕地问钟雪秦:“你们是谁?”
钟雪秦抱着纪英,没往前继续走,而是停留在门口。
因为纪英身上的撕咬伤太过明显,钟雪秦毫不避讳地说:“他被咬了,伤势很严重,我只想要必要的伤口处理,如果你们担心……”
“头儿?!”
听到这该死的代称,钟雪秦冷冷扫一眼过去。
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拨开人群,高兴都写在了她脸上:“头儿?真的是你!”
女孩儿眉毛弯弯,笑起来单侧有个很深的梨涡。
钟雪秦紧皱的眉松开,只觉得她眼熟,但并不认识。
女孩儿有点尴尬,转身对其他人说:“他是我朋友,帮帮他吧。”
其他人交头接耳,显然不太同意。
女孩儿又走向最初迎上来的那个女人,握住她的手摇晃着撒娇:“范阿姨……”
女人不好做主似的,皱眉说:“小钰你别这样,我说了不做数的……”
“可是德叔不是说,但凡还有个人样,但凡那个人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就都要救他,一直到他没气儿为止么?”女孩儿锲而不舍地,“德叔要我们哪怕再艰苦,也不能丢了人心的呀!”
“谁叫我呢?”粗大的嗓门从楼上传下来。
一个左眼带条疤的胖男人,从停了电的扶手电梯上走下来。
女孩儿眼睛亮了,跑过去和这个男人解释了一番。
“被咬了?”胖男人走过来。
钟雪秦只是点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固然胖,但其实是个练家子。
“范红啊,”胖男人往后招了招手,“你先赶紧给他处理一下,伤的不轻。”
“哎。”范红应了一声,表情也轻快起来,她其实也很想赶紧给纪英看看,只是怕这个胖男人不高兴。
钟雪秦把纪英抱进去,用极轻的动作稳稳地把他平放在沙发上。
接下来的,就交给了范红。
范红拿来了她之前为了应对突发情况特意做的简易医药箱,又差人去准备湿毛巾和无菌纱布。
钟雪秦一直在旁边安静看着。
“是你朋友?”胖男人走到他旁边。
“嗯。”钟雪秦从鼻腔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胖男人拍了拍他肩膀:“我叫吕兴德。”
“钟雪秦。”钟雪秦也自报家门,随后又扭头看着他,问:“你们这里,之前是不是也有外边的人进来过?”
“对,”吕兴德背着手,“叫温苍的一个人,还背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年轻人。”
“他们怎么样了?”钟雪秦问。
“范红给他看过。”吕兴德只简单说了两个字:“不行。”
钟雪秦缓慢地收回视线,继续守着沙发上的纪英。
“其他的就先不说,咱们可以慢慢互相熟悉,”吕兴德走到他面前,故意挡住他的视线,“我们这儿对待被感染的人,有一个规矩。”
“什么?”钟雪秦问。
“我们会给被感染的人足够的治疗和食物,尽可能做到仁至义尽,”吕兴德说,“然后放逐他。”
钟雪秦听了,冷冷地说:“那就改改你的规则。”
吕兴德怔了怔,忽而笑起来:“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回答。”
“他必须被治好,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钟雪秦轻易拨开那个比他体型还大的胖男人,“这是我的规矩。”
“我还没说完,还有个例外,”吕兴德倒不介意他自视甚高也并不礼貌的言行,“如果有人想强行留下感染者,那么这个人就必须和感染者一起被隔离,除了范红和我以外,谁也不能接触这两个人。直到感染者死亡后变异,也必须由这个人亲手做个了结。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一起死。”
“可以。”钟雪秦毫不在乎,末了忍不住感叹一句:“你们能活到现在,挺不容易。”
这里的人和监狱完全不一样,吕兴德定下的规则几乎完全遵循了从前的社会文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私,仁慈,善意,互帮互助。
虽然这对钟雪秦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外部的纷争,还是内部的压力,都不是靠这些“美好品德”能化解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好好地存活到现在,这背后一定有隐藏着的原因。
吕兴德笑了笑:“人都是逐利的。”
无私地抛洒善意的人,居然说了这么一句非常现实的话。
但谁都不知道,这句简单的话,就是他所有的秘诀。
第152章 隔离
纪英的伤势被做了很好的清洗和消毒处理。
范红停下来,嘱咐身边的帮手给纪英做最后的包扎,自己则脱医用手套走向钟雪秦。
“他真的……”范红思索着用词,“是个奇迹。”
钟雪秦听了,急切问:“他怎么了?没事了?”
“是,他的呼吸很平稳,我真没想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他也能活下来。”范红也替他高兴,话里带了笑意,但说到后面又语塞起来:“只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被咬了……”
钟雪秦移开视线,凝视着沙发上被纱布包裹得几乎看不见的人:“辛苦了,谢谢。”
他刚要走向纪英,就又被拦住。
刚刚帮他解围的女孩儿,看到吕兴德终于走开了,才敢凑上来,轻轻拉着钟雪秦的衣服。
“头儿,你真不记得我了?”她看起来是有点难过。
钟雪秦很直白地说:“不记得了。”
“我是郭钰!”女孩儿气呼呼地,“小钰啊!”
钟雪秦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印象中是军官世家的女儿,靠着关系挤进来做他们的后勤,理由好像是……
“我是你的粉丝!喜欢你好久了!”郭钰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你要是还不记得,我就天天到你耳边念,念到你记得。”
粉丝?钟雪秦只觉得扯淡荒谬,但并没有拒绝她,而是说:“我记住了。”
只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就把郭钰高兴得乐开了花。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喊我,”郭钰美滋滋地说,“我是一开始就跟着军队过来的,跟这儿的人可熟了。”
钟雪秦拿出最后的一份耐心:“谢谢。”
但还没完,郭钰还是拉着他不放,挨得很近,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他裤子的口袋里塞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