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有死鹿
一屋子其实全是直男直女,就连张灼地都是直男,是被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掰断了才拿下的,丁了时常感觉和这些人没话说。
宁滨在的时候,宁滨是懂他的,宁滨走后,丁了是真的觉得这些人粗糙得要命。
魏书说:“是直男,不过漂亮的男孩也可以试试,这也算吗?”
张灼地正好端上最后一盘菜来,坐下道:“算什么,变态吗?”
大家笑了起来。
魏书确实觉得很困惑,道:“这很变态吗?”
“你只不过把男人的心理活动说出来了,”杨小苗道,“但是男人的存在就是很变态啦。”
魏书开玩笑对丁了道:“如果哪天你分手,可以考虑一下我。”
张灼地:“魏书!”
刘艺烨:“不要什么话都说!”
杨小苗:“找死吧你。”
魏书:“?”
他其实只是开了一个很普通的玩笑,魏书马上道:“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查理斯在胸前比了一个错误的手势,道:“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丁了:“……”
“会考虑一下的,”丁了说,“你打算怎么弄死张灼地呢?”
魏书:“……”
杨小苗说:“你怎么当杀手的,怎么这么没有职业警惕性,第四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来着。”
魏书说:“真是不好意思。”
魏书的加入属于意外,几人谁也没想到过还能玩碟中谍的套路,和李佳宇接触不久,大家都很难忍耐这个自大的男人,白风风忽然告诉他们,魏书想要加入。
一开始对他保持怀疑是很正常的,但魏书的气质又非常接近张灼地,让人很难厌烦,加上魏书亲自给张灼地送过几次消息,带回来张灼地的口信,似乎又对白风风感情不太一般,慢慢地便允许他在这个群体里。
“干一杯吧。”刘艺烨说,“年轻真好,希望我们永远这么有勇气。”
大家站起来碰杯,杨小苗叹道:“白风风也在就好了。”
张灼地说:“珍惜眼前人。”
“对,珍惜眼前人,”杨小苗笑道,“能认识大家很不错。尤其是你,妈妈,谢谢你……”
丁了不耐烦地道:“再说就滚。”
杨小苗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饭吃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众人醉醺醺地各自回家,魏书状态不错,便在书房和张灼地聊了一会儿后再告辞,张灼地出来的时候,丁了已经把房间打扫干净,碗放进了洗碗机,剩菜全部倒掉,顺便扫了个地。
张灼地抱住他的背,感慨道:“真不错。”
丁了狠狠地拧了他胳膊一把,张灼地毫无防备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张灼地莫名其妙地道。
丁了道:“你答应卜天干什么了?”
张灼地:“卜天?没答应他什么,最近不是在帮他……我知道你说什么了。”
丁了抱着那条小狗抱枕坐在沙发上,表情不太高兴,张灼地站他面前,说道:“和卜天倒是没什么关系。”
“本来不想现在告诉你影响你的心情,”张灼地说,“之前的游戏又要重启了,论坛关了,地球意志让我找一些新的合适的玩家。”
丁了:“为什么又要……”
“总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方便拿到太阳底下来做。”张灼地说。
“你都找了谁?”
张灼地道:“还在想,这回找一些真的需要这个游戏的人。”
“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去敲定,”张灼地道,“但是一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了。至少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三个月后。
一辆大巴车在清晨驶入街口,停在了公交车站前。
几个人上了车。
卜天这次并非是和崔无敌一起来的,而是带了一个肌肉型男,男人帅得人神共愤,眉眼深邃英俊沉稳,跟在卜天身后一起上了车。
卜天看到张灼地他们坐的位置,也跟着坐了过去,男人把包放到上头的行李架上。
“新世界的第一场游戏,”卜天说,“我也来凑个热闹。”
“裘枭难,”男人冲他们伸出手来,一一用力地握住,“麻烦你们照顾卜天。”
卜天道:“我可没有用人照顾。”
张灼地笑道:“确实,崔无敌呢?”
“他最近遇上了点个人问题,”卜天笑道,“处理个人感情去啦。”
他们坐在了张灼地他们座位的旁边,卜天够着身子和丁了说话:“这些人就是你们新找的吗?”
丁了只得耐着性子敷衍他。
张灼地说:“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
卜天示意你说,
“DBC是什么意思?”
卜天愣了下,裘枭难笑了下,气氛似乎是有些尴尬。
卜天道:“领导说需要个战队名,当时我们正在东北执行任务,DBC嘛,DongBeiCity.”
张灼地:“?”
“随便取的,”卜天道,“没想到要用这么久……”
卜天也有些尴尬,随后大家便不在说话,车上变得安静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停在了一栋宾馆前。
众人陆陆续续下车,张灼地抬头看着宾馆的名字,对丁了道:“我第一次参加游戏,那个游戏就在宾馆。”
丁了不喜欢这段回忆,说道:“你还要记多久?”
“我很喜欢,”张灼地说,“我得记一辈子。”
丁了翻了个白眼。
众人先办理入住,还没有马上宣布规则,张灼地和丁了打算出去转一转,看看花园里都有什么,正好碰到了正在门口的裘枭难和卜天。
裘枭难主动对张灼地道:“这里风景不错。”
“确实,”张灼地说,“天气很好。”
“是你选的吗?”
张灼地不意外他问这种问题,笑道:“不,随机生成的,这游戏对我而言同样危险。”
“那你为什么还要参加?”
他们两个站在花园的水池前聊天,丁了和卜天坐在石阶上,看着远处的草坪和蓝天,一时心情非常宁静。
卜天说道:“他对你好好哦。”
“为什么羡慕别人,”丁了说,“他对你不也很好。”
卜天笑了起来,淡淡地道:“他很忙,小张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听说白风风失踪了?”
“嗯。”
白风风在醒过来的一个月后,就忽然消失了,张灼地托了不少人去找,也没找到,至今下落不明。
丁了说:“他没失忆,只是不愿意和我们在一起了。”
“这样也好,”卜天道,“他还年轻,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丁了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世界总不会变成我们想象的那样,”裘枭难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令人信服的口吻,“但不妨碍我们永远希望。”
张灼地道:“也许吧。”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依托一种信仰生存,张灼地说:“厌烦也有,爱也有一些,爱比厌烦多一些,我就能再做些事。”
裘枭难道:“我听了卜天说的,觉得该向你说一些话,就像你说的,这世上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好人。”
裘枭难道:“这也是你的道义。”
“我没有道义。”
“有的,”裘枭难点了点他的胸膛,说道,“你一定是因为有根植内心的道义,才会走到今天。就这样坚持下去,即便不相信真理永恒,不爱这个世界,你也不会走错路。很多人说自己是理想主义者,却在破坏正常的生态,过着一种蒙昧又无意义的疲惫人生,朝闻道,夕死可矣。你比他们更要坚定,因为你不会被诱惑,也没有人能诱惑得了你。这世界已经在你心里了。”
张灼地笑了:“没那么夸张。”
善与恶,罪与罚,在张灼地心中的界限已经不那么明晰,这世界到底是在为罪孽辩护,还是在为善良呐喊,都已不再重要,张灼地绝不关心任何群体的苦难和欢愉,也不在乎真理掌握在谁的手中。无所谓任何人是如何看自己的,他天生就是冷血的人。
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曾讲述屠龙少年终变成恶龙的故事:“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屠龙时要仔细留神,当心变成恶龙。
“看书的时候,”张灼地说,“我什么都看,杨小苗说,我应该找个方向,明晰目标,不然就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场。”
“不过现在看来,我的立场并非善恶,也不是是与非,”张灼地说,“谁在受苦,我就帮谁一把,这世上没有善恶,没有是非,唯利是图、赢者通吃。神不爱人,只在冷漠地注视生灵受苦。”
杀人者死,旁观者终罪的世界终将一去不返。张灼地在心中宣判白风风无罪,死去的每个人都无罪,这不是自由,而是报偿,新世界践踏着他们的躯体上诞生,可怜虫们不需要再去区分谁更可怜。
张灼地还活在旧世界的朋友们,永远见不到新世界的阳光,那些可恨的,可爱的嘴脸,永远不见天日。
张灼地终将成为恶龙,将权势和黑暗祛魅,将会像所有的恶人一样,做十恶不赦的好人,将所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石头翻起来,用血、用剑、用残暴的、血腥的手法,除去一部分坏掉的组织。
按照地球意志的说法就是:“烂掉的地方多了,就要整个扔掉了。”
扔掉一部分就好了,都扔到这里来,由他来亲自动手。
身后忽然响起了广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