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墨温酒
沈恕转头看着许之慎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不觉得俩大老爷们凑一块儿很奇怪?”
闻言,许之慎微微侧目,目光略有些停滞,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缓缓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法用自己的主观丈量别人的对错。”
“那如果让你来选择呢?”沈恕坐在椅子上,转身面向许之慎,等待着他的答案。
许之慎愕然看着沈恕,他刚才还以为自己会错意,原来沈恕真的在试探他。
他没有着急回话,把玩着手里的水笔,看起来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浅声笑了笑,“巧了,我最不爱做的事就是选择。但如果真的遇到对的人,其实是不需要花心思去选择的。”
现代社会,是没那么爱别离的。
如果真的喜欢,即使面对再多纠结和岔口,心里的不甘和热爱总会把你往那个人身边拽。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队长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在苏眠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江昔言就已经醒来了,但听到外面聊的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睁开眼,走出队长办公室,有那么一点……尴尬。
可许顾问说的没有错,如果真的很喜欢,纠结那么多是没有用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宋舟,为了站在宋舟的身边,他追随了整整十年。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期待亲眼看到他,现在的身体触碰哪怕是在半年前,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可越是喜欢,他就越害怕,万一宋舟知道他的心意之后,还是拒绝了。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很难过。所以他不敢开口问,只能这样靠着他,以宋舟并不排斥他来自我安慰。
可他好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醒了吗?”宋舟偏头看向江昔言,他听到呼吸声了,知道小家伙醒过来了,“要是醒了,自己去洗漱一下,我下楼拿个早餐,你在我办公室吃完,再回物证科。”
江昔言没有睁眼,但是没有继续靠在宋舟的肩膀上,而是默默转向了沙发。
但他总觉得宋舟好像还没走,闭着眼感觉到有人拉起他腿上的毯子盖在了他身上,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之后才听到了关门声。
江昔言豁然睁开眼,抓着自己的头发闷声道:“我怎么总觉得宋舟还是把我当小孩儿了。”
他不是十年前的高中生了,他马上28了!
江心分局虽然地方不大,但原本是有食堂的,可年初的洪水其实也殃及了警局,后头的食堂被冲垮了,所以这小半年,他们就是自己订餐吃。
再过段时间食堂就重新运转了,警员吃饭也能方便一些。
宋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队长办公室,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而后又带着全队的早餐回来,拿了两份走进了队长办公室。
在队长面前,刚才的八卦声瞬间消失。
沈恕笑着挑眉,“你们慌什么?他听力好得很,不反驳就是在承认。”
看着放在面前的早餐,正喝着温水的江昔言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宋舟聊聊这件事。
“宋舟,我今年28了。”江昔言郑重道。
“嗯,我知道。你的资料上写着,下个月12号就是你生日了。”宋舟点了点头,递给了江昔言一个包子。
江昔言接住,喃喃:“你记得我生日啊。”
“不对,不是生日。”江昔言幡然醒悟,正襟危坐道,“我的意思是,你面前的江昔言不仅成年了,还28了,不是十年前那个江昔言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什么事都照顾我。”
“嗯,好。”宋舟应声点了点头,拆开吸管包装,插进豆浆递给江昔言。
“你!”江昔言看着递到面前的豆浆,虽然不满,还是接住了。
他要宋舟清楚,他来分局不是给宋舟当弟弟的。可再这样下去,他和宋舟迟早得成兄弟。
宋舟苦笑了一声,娓娓道:“你知道我出身的,要做一个被人喜欢的人,才能不被抛弃。虽然离开了那里,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我没有把你当做十年前的那个孩子,而是……”
他顿住,再道:“我自愿的。”
来了宋家之后,他的爸妈挺不省心的,天天想出去旅游,家里的事他很早就接手了,所以他比一般人都要早熟一些。
但他分得清楚什么是客气,什么是甘之若饴。
他可以替所有人顺手拿早餐,但绝不会无微不至地如此关照。
在不确定小家伙的取向之前,他会一点一点地往前试探,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江昔言微愣,放下了手里的豆浆,给宋舟开了一杯,放在了他面前。
他很是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宋舟,你不用刻意惹人喜欢,总有人是不看那些伪装,发自内心喜欢你的。”
他记得宋舟和他说过,他在宋舟的面前可以不需要有那么多顾虑,那么相反的,他也希望宋舟可以开心。
宋舟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江昔言许久没有说话,心里的想法越发明确。
那种感觉不是命运的羁绊,和旁的什么都没有关系,而是江昔言这个人就足够他一直放在心上了。
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苏眠从门外探头进来,“那个……虽然不太方便打扰,但我刚才查到了点东西。”
宋舟和江昔言对视了一眼,一齐放下手里的早餐走向门口。
“查到什么了?”宋舟询问。
苏眠将人带到了自己的电脑前,指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说:“这个就是当天晚上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证据,殷叶在说谎。”
看着警察放在自己面前的证据,殷叶轻蔑地笑了一声,“这是我随便发的。现场只有我,人是我杀的,我要多少遍你们才相信?”
不论警察问多少遍,他的回答都不会变的。
他的辰匀生前遭受那么多痛苦,被那个人渣残忍杀害,如果只是交给警察,最多就是判个枪毙,他不甘心让关皓玟死得那么痛快,他要让关皓玟承受千倍万倍的痛。
况且……
辰匀出事后的第二天,他收到了一条陌生消息,消息里写明了真正的凶手。
他想为辰匀报仇,可也明白自己的能力,所以看着短信,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报警。
可就在他考虑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殷先生,我想和你合作,至少我们在目标上是一致的。如果你有意向,今天晚上7点来中心北路的咖啡厅找我。”
他抓着手机在房间来回踱步,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以及对方的真实身份。
可就在他迷茫的时候,电视里开始播放关于辰匀死亡的新闻。
短短两天的时间,媒体中对辰匀死亡感到惋惜,逐渐演变成深扒。
他带着辰匀出席酒会的照片也流传了出来,一些营销号肆意指责。
“魏辰匀这种死法,一看就是被很多人玩过。”
“恐怕一直以来,他都靠出卖自己来换取资源,只是实力不够,一直火不了罢了。”
“就是,没实力,火不了就是火不了,卖多少次都没用!”
看着这些肮脏至极的言论,他顿时愤怒难忍,辰匀一直都很努力,就是没有靠山,所以才一直得不到机会。
面对他的期待、父母的逼迫,辰匀是不愿意让他们失望,才决定和关皓玟走的,到了这些人嘴里,只有不断被放大的丑事,辰匀之前的一些努力全都白费了。
“魏辰匀,你丫的就是个傻叉!”他的声音颤抖,抬头忍住眼中的酸涩。
他再一次看向手机,下定了决心。
第109章 捷径
殷叶最终还是决定和那个人见一面, 他没想到对方是个年轻人,并且告诉他之后的计划。
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个人的目的,对方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 解释道:“我和关皓玟之间有一道血海深仇, 不比你的浅。我完全可以一个人杀了他, 不需要考虑你。所以你也可以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参与,反正他最后总会死。”
然后那个人又说了一句:“不参与也没关系,反正魏辰匀的死, 你没扮演任何角色。”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殷叶心里的愧疚,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如果他第一时间发现魏辰匀的不对劲, 那天晚上及时拉住他, 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他没有。
他在酒局陪投资方喝酒的时候, 魏辰匀正在酒店遭受折磨,没人救他,他该有多疼多绝望啊!
“以警察的进度, 马上就会找到他,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想清楚了, 给我回消息。”对方说完起身离开,没有再和他说什么。
殷叶这些年手里虽然没什么资源,但好在人脉广,打听一些事儿并不费劲。
自从知道关皓玟是凶手之后, 他就刻意找人打听过, 没想到关皓玟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杀了人以后继续参加酒会, 听说最近还买了个小白脸带回家。
这样的人, 活着就是罪恶。
殷叶答应了邀请,并且在当天晚上如约而至。
他跟着上楼的短信找到了关皓玟的家,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看到令人憎恶的人渣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大仇得报的兴奋情绪令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房间里的灯光很昏暗,神秘人关上房门,缓步走向了关皓玟,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受常年病痛和药物治疗的影响,关皓玟身体其实很羸弱,身上又受了重伤,身体急速降温,不停发抖。
神秘人蹲在他的面前,竟然和他打了声招呼,“关皓玟,好久不见啊。”
关皓玟再一次打量面前的人,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神秘人笑了笑,“你还记得欧月吗?就是三十年前坊西旅店里的女孩儿。”
听到他的话,关皓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对吗?”神秘人笑容一收,“那你觉得我是谁呢?”
“不,不会的……”关皓玟不停摇头,看起来似乎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就在殷叶看不懂现场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神秘人突然丢给了他一把刀。
神秘人拿着另一把刀划开了关皓玟左臂的皮肤,大有惩戒的意味,“我刚满三十岁不久,这时间是不是很正好?”
他咬牙切齿:“我是你三十年前造的孽,如今终于找到你了,我的亲生父亲。”
“我不是,你凭什么说我是!”关皓玟矢口否认。
神秘人冷笑,“那就要怪我名义上的父亲钟大富了,是他疑神疑鬼,偷偷做了基因检测。要不然,我也会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他说着,又被了关皓玟一刀,看着鲜血从伤口溢出,他更觉得兴奋,“关皓玟,三十年前,欧月才十五岁,你们这些禽兽下得去手?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来到这个世上,不会背上这样的身世,不会被抛弃!你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吗?”
他每说一句就在关皓玟身上划一刀,丝毫没有所谓对生父的情谊。
“我的亲生母亲看见我就觉得恶心,钟大富见了我眼里全是讥讽。我12岁那年,家没了,被亲生母亲丢到福利院。我挖空心思找到了下家,结果呢,那个人也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如果没有你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说……你该不该死啊?”
身上的疼痛令本就因失血过多而无力的关皓玟疼得大叫,可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后,根本无法抵抗。
刀口在皮肤上绽开,宛如血色玫瑰,腐败、恶心,令人作呕。
“杂碎!狗东西!老子要是知道你在世,一定早早把你掐死!”关皓玟口含血水往面前的人身上淬了一口,将平生所有脏话全都骂了个遍。
神秘人猖狂大笑,抬手又给了关皓玟一刀,“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