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墨温酒
她还说,“哥哥对我很好,一直都很照顾我,我结婚的房子就是哥哥帮我买的,我丈夫前些年创业失败,也是哥哥帮我们还的债,他人真的不错!所以麻烦各位警官,一定要帮我们抓到杀人凶手!”
除了亲属,警方还调查了死者的朋友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所有人都表示,死者平时的性格不错,为人豁达,出手也算阔绰,没有主动招惹什么仇家。
但死者生前聚众赌博是违法行为,对于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慷慨解囊,但他的所作所为,也实实在在地危害了这个社会。
因为易鑫的案子,警方还调查过酒店,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诚如酒店工作人员所言,这里就是个吃饭的地方。
可警方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看来,只怕这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赌博团伙。
“所以这个案子,我们还是被引导了。”刚才宋舟一边听,一边在白板上做笔记。
根据各部门的调查结果,这个案子有明显的指向性,但这个指引又和案件本身相悖,显然是有人故意丢给他们线索。
江昔言点头符合,“物证根据死者身上的扑克牌,找到了两枚清晰的指纹,从而锁定了一名嫌疑人,也就是谭暇,但我们刚才讨论的嫌疑人范围是熟人作案。”
这个谭暇在公安局有过案底,是个盗窃累犯。他们把指纹导进数据库一查就出来了,再对比了他的脚印,和隔间门板上的脚印吻合,而他本人也正是紧跟着死者进入厕所的那名男子。
几乎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人,但这些证据未免也太明显了。
警方顺着谭暇的家庭住址找过去,没想到谭暇当时就在楼下闲逛,他被带回警局时,还一脸的迷糊。
他们连夜对谭暇进行了讯问,但他一直都在否认自己杀人。
“是,我承认,我是进过那个厕所,但我只是想找易老大求求情,我没杀人!”
“求情?”
谭暇犹豫了很久,但对比杀人这件事,他做的事简直不值一提,于是老实交代道:“我……我在易老大手上欠了一笔钱,那天就是想找他多宽限我几天。结果我进去以后,易老大就一直和我放狠话,我气不过就踹了门几脚,然后就走了。”
警察:“意思是,你离开的时候,死者还活着?”
“对,他还骂我来着。”谭暇只觉得委屈。
平时他也接触不到易老大,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去找他。
警察拿出证据,“那扑克牌上的指纹是怎么回事?”
谭暇挠了挠头,迟疑道:“这我哪儿知道?会不会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在那里打牌,牌被别人拿走了?”
因为无法排除谭暇的嫌疑,警方后来暂时将他拘留。
但如果谭暇说的没错,那么在短短时间内,凶手是如何做到给易鑫吃了辣椒,再递给他乳制品解辣,然后再回到厕所埋伏作案的?
所以这个案子不仅是熟人作案,并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凶手。
“所以问题就来到,凶手在作案前藏在哪里,以及他作案之后从哪里离开?”宋舟引导道。
这次会议主要目的就是捋一遍易鑫和张巍案的始末,以便之后工作的展开。
“除了厕所隔间,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一个,厕所上方的通风管道。”白涯顺着说道,“我们再一次回到命案现场,爬上了厕所的通风管道,在里面发现了凶器,以及有人待过的痕迹。顺着痕迹,我们找到了赌场的另一名负责人张巍的办公室。”
而张巍恰恰符合他们之前推演的犯罪嫌疑人条件,可疑程度直线上升。
林越沉声道:“可就在我们准备对张巍进行调查的时候,接到了水警的报警电话,几名在海边玩耍的孩子发现了被冲到海滩上的尸体。”
尸体高度腐败,呈巨人观,面目全非,整个腹部涨大,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当时是他们处理易鑫案的第六天。
第114章 目标
“几名报案人就是在这里发现死者尸体的。”陶一然说着, 将车停在了海岸边,指着底下的滩涂。
宋舟动作敏捷地翻过护栏,跳下了台阶, 向身后提醒, “这里比较滑, 小心脚下。”
江昔言回应了一声,单手着栏杆,很是干脆地侧翻了进去,稳稳落地, 朝着陶一然刚才所指方向看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涯看了两人一眼, 默默选择绕远路走楼梯。
“大概就是这儿了。”陶一然画了一个范围, 滩涂上没什么参照物,但大致位置就是在这附近。
江昔言站在原地向四周张望, 他们早上捋了一遍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 张巍在易鑫案中有重大嫌疑,但张巍身死,无法再进行直接问讯, 所以易鑫案仍需继续调查,收集更多线索。
而张巍的意外似乎也与易鑫的死亡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会议之后, 他和白科跟着宋舟他们来现场转转,想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江昔言在沙滩上缓缓踱步, 回想着路法医对沙滩死者的尸检描述。
“因为是海飘尸, 所以法医选择了就近检验。一是为了方便,二是可以根据现场的真实情况进行推测。然后就是尸体问题, 当时这具无名男尸呈巨人观, 强行转移很有可能会导致尸体腹部的腐败气体爆炸。”
路南怀将尸检照片贴在了写字板上, “死者颜面发绀、眼球突出、口唇外翻,皮肤呈脏绿色,皮下有明显的腐败静脉网。尸体因腐败气体聚集而膨胀,胸腹部隆起,皮下组织和肌肉呈充气状,颈部及四肢变粗,手脚表皮剥脱出现轻微的溺死手套样改变。”
而所谓的“溺死手套样改变”,就是手足部角质层多,皮下脂肪薄及肌层筋膜黏连较少,经过在水中的长时间浸泡,皮肤表层和真皮层连同指甲一起脱离,形成“手套”、“足套”。
通常情况下,“手套”、“足套”的形成在南方夏季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冬季的时间需要成倍以上。
江龙市即使是冬季气温一般也在零度以上,所以警方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出现轻微的“溺死手套样改变”了。
吴意承接师父的话,继续说下去,“除了巨人观,尸体还有其他表征。其颈部有明显勒痕,发现皮下出血点,但CT成像表示死者骨骼完好,且其气管、支气管、肺泡有溺液,所以死者的真正死因是溺水。”
路南怀点头确认吴意的话没有错误,随后将另一份报告放在桌上,“法医比对过DNA,证实死者就是警方一直在寻找的张巍。”
“在想什么?”宋舟见江昔言一直在发呆,轻声问道。
江昔言抬头,回道:“根据路法医和吴法医所说,死者生前应当被人勒住过脖颈,然后再丢进海里。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宋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调查方向,“你想说,如果真的是张巍杀了易鑫,那么将时间倒退,张巍在得手之后没多久,就被人灭口了。”
“嗯,有这个可能。”江昔言颔首回应。
他望着宋舟的双眼,心里安稳,因为他知道宋舟总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又觉得缺了什么,因为他对宋舟的了解全都止步于个人臆想。
在江昔言紧紧追随的目光中,宋舟微微向前俯身,低声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看着突然靠近的宋舟,江昔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收回目光,“没什么,我只是在思考。”
“小江想到什么了?”白涯闻声看了过来。
江昔言清了清嗓子,望向水流的上游,“我们去死者落水的地方看看吧。”
警方做过实验,也通过水流速度计算出大概的位置,尸体是从江心区和滨海区交界处附近的沿岸飘过来的。
离这里说远不远,开车也得十分钟。
宋舟将江昔言刚才一闪而过的惊慌尽收眼底,站在他身侧,示意正前方,“走吧。”
冬日禁渔,加上海风大,来这儿的人不多,要不是那几个小孩子恰巧在附近玩,警方还没这么快发现。
现下即将入五月,海风没那么猛烈,带着几分咸香从车窗进入,吹得人身心舒畅。
江昔言靠在车窗边,看着海鸥在海面上盘旋,似乎瞧见有人拿着吐司片喂食,争先恐后地降落。
他会心微笑,回头看向宋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
宋舟向车窗外望了一眼,“一会陪你转转。”
他了解的江昔言,在读期间天天闷在书桌前刷题,从警后又一直追着案子跑,很少有时间留给他自己。
虽然不及江昔言等的时间长,但他一直都在期盼,等着江昔言的到来,他想帮他补回落下的快乐。
“我们到了。”
虽然这个气氛不适合被打扰,但陶一然还是怯怯地提醒了一句。
宋舟带上资料准备下车,就听到身侧的人说了句:“好。”
白涯带着江昔言找到警方之前发现车轮印和脚印的地方,“我们计算到死者落水的大概位置,就在附近展开地毯式搜索,结果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两排车轮印,还有两组脚印。”
江昔言闻言,打开了之前的现勘记录做比对,这种车轮印十分常见,不好找来处,而另外两组脚印就显得有意思很多。
因为看位置,像是从副驾驶和车后座下来的,那么车内应当还有一个人。
“两组鞋印,分别是43码和44码。44码的鞋印有的奇怪,有拖拽痕迹,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白涯适时道。
也是因为这个明显的拖拽,他们才发现了这些印记的不对劲。
后来他们根据脚印的凹陷程度,大概计算出两人的大致体重。
其中穿43码鞋的人,体重大概在65到67公斤,身材稍微瘦弱一些,而穿44码的,体重有75到78公斤。
“哎,警官好!”一名男子挥手打招呼。
白涯闻声看去,对江昔言介绍道:“他是附近酒吧的老板,之前调查的时候还找他问过一点事儿。”
老板踩着沙子跑来,“我远远瞧见这儿有人,就过来看看,几位警官好。”
他的酒吧就在这附近,平常帮忙搞搞海边聚会、派对什么的。
这不快要夏天了吗,最近生意也好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板好,这是我们的宋队,这是江警官,小陶你是见过的。”白涯熟络地给酒吧老板做了个介绍。
“哎哟,宋队啊!你好你好!”酒吧老板赶忙握手打招呼,“您几位来这儿又是查案啊?”
白涯率先回应,“我们过来看看。对了,老板这几个月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出现吗?”
有的杀人凶手有故地重游的习惯,会回到案发现场回味一遍当时发生的一切。
“嘶。”老板回想了想,“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事要和你们说。是这样的,我一客人前段时间喝多了说漏了嘴。他说冬天那会,就是新闻里说有人在附近落水溺死的前几天,他在沙滩上溜达的功夫,正好瞅见有人在岸上站着,因为当时是晚上,他也没注意水里是不是有人。”
宋舟:“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
老板想了想,“他说那个人很高,有电线杆那么高。我感觉他是喝多了,说了胡话,就没报给你们。”
陶一然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递给老板,“能把那位客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再向他核查一遍。”
老板:“没问题,我写给你!”
江昔言望着岸边眯上眼,缓缓向后退,看起来像是在找什么角度。
宋舟跟在他身边,提防着他后退时绊倒,“你觉得这个人没说错?”
“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我觉得不无道理。”江昔言指着远处的电线杆,“从这里看过去,那根电线杆差不多和人一样高。”
宋舟顺着江昔言所指,望向了海岸边的一根电线杆,凝神微思。
找到正确角度,他们或许可以得出岸上那个人的身高。
陶一然拿到号码,拨通了那名客人的电话,想要求证。
客人无奈,他本来不想掺和的,但警察问了,他又不能不说,只能老实交代,“警官,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喝多了,但我看到那个人在岸上的时候,可没喝酒,我是真看到了。”
那个位置是海岸边最高的地方,万一掉下去,救都来不及,所以他印象很深刻了。
陶一然看明白了宋队的暗示,问:“还记得在哪儿看到的吗?”
客人想了想,“我记得斜前方就有一颗棕榈树,怕被那个人发现,我还在树底下躲了一会。”
陶一然闻言,手指向沙滩边上的棕榈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