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溪石
这位阿波可汗,是个才干平平,热衷美色,猜疑心重的人。
东西突厥部落众多,各个割据一方,在沙钵略强势出头之后,阿波并未想着如何去超越,而是在沙钵略与隋朝之间摇摆,可见他雄心不足,纵有野心,也早已被岁月磨平。
这样一个人,想要说服他投靠隋朝也不难,前提是他被隋朝彻底震慑降服,不敢两头押宝起异心。
过几日的八部会盟,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思忖间,几骑迎面而来,将他们拦下。
为首的突厥士兵看见金莲,面露惊讶,忙下马朝她行礼。
金莲微微颔首,高踞马上,态度矜傲,全无一路上与崔、凤相处时的亲近和善。
双方交流了几句,金莲忽然面露怒色,高声质问,那几名突厥士兵虽然行礼请罪,却依旧上前朝崔不去他们簇拥过来,手持长刀,怎么看都不是迎接贵客的方式。
凤霄跟乔仙听不懂突厥语,崔不去飞快为他们翻译:“他们要将我们拿下,金莲说我们是她请来的中原贵客,让他们去禀告大汗,他们却说大汗有命,最近任何中原人都不能进入王庭了。”
金莲脸色难看,她千辛万苦请回来的隋朝使者,若因此事对西突厥心生芥蒂,反目成仇,那自己白跑一趟不说,也意味着她的失势。
更何况,她知道,崔、凤二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万一把人得罪狠了,他们完全有可能在这里搅风搅雨,干出点大事来,段栖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金莲无论如何也不敢自寻死路。
想及此,她忙回头对崔不去和凤霄道:“两位,实在抱歉,我也不知大汗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便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绝对不能让你们受辱,还请两位在此稍等,待我前去面见大汗,分说一二,再亲自出来迎接二位!”
崔不去:“可敦离开前,大汗对中原人也是这样防范的态度吗?”
金莲摇头:“我前往中原,是得大汗首肯的,那封亲笔手书你们也看见了,确无作伪。”
崔不去:“既然如此,在你离开之后,王庭一定出了什么事,让大汗改变主意。可敦的诚心,我等有目共睹,我们在此等你便是。”
金莲见他没有迁怒怪罪,心下松了一口气,忙告罪一声,向那几名士兵叱喝几句,对方面露难色,又看了看崔不去他们,勉强点头应承,这才抛下抛下他们,簇拥着金莲朝王庭方向而去。
崔不去他们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又看见一队人疾驰而来,对方面目陌生,已经不是刚才那几个人,而且其中也没有金莲。
凤霄道:“莫不是他们发生了兵变,老汗死了,新汗登基,盟约作废,金莲也失势了?”
崔不去道:“解剑府摄四方情报,难道凤府主还需要问我吗?”
凤霄摊手:“每天飞送解剑府的卷宗,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我又不像崔道长一样过目不忘,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我原本想着解决完于阗使者的案子就回京的,哪里会想到被你又拐到这里来呢?”
话里话外,责任反倒成了崔不去的似的。
崔不去:“阿波有两个儿子,长子伊旬,是元配可敦所生,次子阿德,生母不详,应该出身不高,也早就死了。突厥人强者为尊,子篡父,弟篡兄的情形不少见,阿波可汗的防范心很重,据我所知,那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权力,你看他重用金莲,金莲却膝下无子,就可见一斑了。”
凤霄:“这么说,他那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威胁?”
崔不去:“也未必,听说阿波宠爱幼子,轻视长子,觉得长子过于懦弱,没有突厥人的狼性。”
话题戛然而止,因为那一行突厥人已经疾奔过来,分作两股,将崔不去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高声呵斥,神情凶狠,杀气腾腾。
相反崔不去却面色淡定,与他们交谈。
过了一会儿,凤霄听见崔不去低声飞快道:“你们将这些人放倒,但不要杀他们,将那个头领挟制住,我们直接冲进王庭里去!”
凤霄:“我们三个人?那不就等于羊入狼群?”
崔不去冷冷道:“有凤府主的地方,别人怎么配称狼?”
凤霄哈哈大笑:“这话我喜欢听!”
话音方落,他的人已经到了那帮突厥士兵面前,对方一惊,就要勒起缰绳让马踩死他,但凤霄如何会给对方这个机会,当即身影微闪,士兵惨叫一声,已然落马。
见凤霄出手,乔仙也才跟着出手,并非怕死,而是她还要保护崔不去。
这些人劫掠劫掠普通中原百姓也就罢了,如何会是凤、乔的对手,很快就都落地不起,为首之人被凤霄提在手里,跟提着小鸡仔似的。
“走,咱们闹事去!”凤府主一脸兴致勃勃,唯恐天下不乱。
有了人质在手,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这人质身份不低,居然还是一位叶护,据说在突厥里,类似丞相或将军,凤霄提着他要求见可汗一面,沿途的突厥人又惊又怒,可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赶紧去通报。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站在王帐内,见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阿波可汗。
对方四五十岁左右,头发黑白交杂,络腮胡子,看人喜欢眯起眼睛。
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对方坐着的样子有些佝偻。
老实说,旁边的金莲与他比起来,精气神都强了百倍。
如果是她来当西突厥可汗,可能崔不去他们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但时下男人为尊,纵然金莲有再多理想,也只能通过阿波来实现。
“中原人,你们为何挟持我的大臣?”阿波可汗语气不善,望着他们。
王帐宽敞无比,周围除了金莲之外,坐的俱是突厥面孔的王公大臣,个个虎视眈眈望向站在中间的他们。
崔不去跟凤霄甚至还发现了他们的老熟人。
佛耳在阿波可汗下首,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与他们一样有着汉人面孔的女子,却只能在帐内为贵人们倒酒,低眉顺眼,连头都不敢抬。
“啊!”
就在这紧绷的氛围中,痛呼声突兀响起,一名女奴被踹中腹部飞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