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河不喜
我确实有几幅画丢了,但我都没太在意,因为画室有时候人确实比较多,画架抽屉什么一般都是共享的,想着有同学拿错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原来是这小子给我偷走倒卖了?!
我压着火,棍子怼到他脸上:“继续说。”
梁子澄连忙语速加快:“然后那人说他有更大的买卖可以做,让我帮他,他还说他认识你,知道我偷东西,卖的是你的画,他说只要我帮他他就不会戳穿我,这几张画卖得太贵了,万一被告我要有案底的,我我我不想”
“然后呢,他叫你干什么?”我问。
梁子澄哭嚎着说:“他叫我按这个时间把你叫到这儿来,之后让我把你打晕拖到北书店街18号里面去,他说事成之后可以给我十万块钱,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仇,毕竟你平时也挺拽的,我觉得他可能想教训你一下,所以我就答应了,我哪知道你反应那么快啊”
烦躁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我,我放开他,梁子澄腿一软直接瘫在了我面前。
我站在原地,用棍子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你没脑子吗,没想过吗,门洞里的门是锁着的,有且只有这一个门,就算你打晕了我,门还锁着你怎么把我拖进去!”
“他是在利用你,就你这几斤几两,东西都拿不稳,他根本没觉得你能把我打晕,他利用你的目的就是把我骗到这儿来,说不定还想让我进这个破门洞!”
我简直快要被这人的脑回路给蠢疯了。
第139章 编号434
梁子澄畏畏缩缩地趴在地上向我求饶,我棍子一移开他就忽然从地上窜起来想溜,我上去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又将他提溜了回来。
“不是大哥我真错了,我回去一定赔你钱行不行,你就让我回家吧!”
我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他倒卖我那两张画的钱,梁子澄家里一直都是贫困户,所以他为了搞到奖学金,自从入学开始就比别人更加拼命地参加活动,那人开出的十万块钱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很难禁得住诱惑。
而我现在拉住他,主要是因为不想让他自己一个人先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了解范围,幕后人让他来把我砸晕,但现在他没有完成任务,我很怕后面他一个局外人会出现什么状况。
至少以我的第六感来说,我觉得他自己一定会出什么事的。
“你不能走,会出事的。”我拉住他。
梁子澄欲哭无泪地看着我:“诶哟能出什么事儿啊,我倒是觉得再跟你呆在这里,我出事的概率会更大一点儿。”
我没理他,翻开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去照旁边信昌银号金库的门洞,门洞墙壁上面挂了一个淡黄色门牌号,显示是“18”,但牌子有些褪色了,我想看清楚一些,上去伸手一擦,牌子就翘起了一个角。
我惊讶地发觉这牌子下面还有一层,于是我用手轻轻揭开上面那褪色的一层,看到里面居然真的还有一层门牌,不过已经非常破旧,上面很多字迹已经不清晰了。
唯一能辩识出的就是那三个字符“434”。
434?4341951009?
这三个数字让我顿时想到了那串莫名其妙的数字。
我觉得不像偶然,把上面一层门牌粘回去,接着用手指上下摸了一圈门洞壁,这事情具体我也说不清,打算先威胁他,至少让他现在乖乖跟着我:“你应该不想我把你卖我画的事情说出去吧。”
“我”梁子澄一下子哽住了。
我就走到门洞边再次把包背上,示意了他一下:“既然那人让你把我拖进去,那他肯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目的,我要进去看看,你跟我一起。”
“啊?”梁子澄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处,“不是,哥,这门都锁着呢,怎么进去啊?”
我从废墟里挑挑拣拣出一根铁丝,把包往身后一甩,矮身又进了门洞,顺带招呼了一声梁子澄,让他帮我举着手机照亮。
也不知道是被我吓得还是刚才我揍他揍得太狠了,姓梁的举个手机,光线一直在颤抖,我捅了两次都没把铁丝捅进锁芯里,气得我抬眼看他的时候直翻白眼:“不是,你他娘的帕金森呀?”
我看着他,扯住他的胳膊,定在一个高度,开始用眼神吓唬他:“举好了!再抖一下,我就把你手砍了你信不信?”
梁子澄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事实证明恐吓有时候还是很起作用的,他两只手稳定着,光线一下都不晃了,我顺利把铁丝捅进锁芯,凭感觉拧了几下,挂在门上的老锁“啪嗒”一声就开了。
梁子澄目蹬口呆地看着我把门推开来,说:“甘霁,我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玩,学坏了?”
我没有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最近半年确实发生了太多事,我也结交了太多新人,为人处世上几乎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拿了手机我一脚跨进门,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脚下是碎裂的砖石,信昌银号金库的内部面积不算很大,这是一个两层的四合院,中间是五米见方的天井。
左右都是楼,一棵枯死的老树半靠不靠地倚在墙上,月光星星点点从四方的天空中洒下来,对比之前我进入的墓穴,这里已经足够亮堂了。
手机亮光照明度还是不够,我们都只能凭月光远远望见四合院上端的很多窗户现在都变成了一个个黑洞,由于长年没有人去修缮,很多楼层上方的砖石都塌下来了,站在这里是很需要勇气的,因为整座建筑仿佛脆弱得下一秒都要彻底塌下来。
我在天井下转了一大圈,找了一条砖石不算太碎的路,开始沿着那条路往走廊深处走,梁子澄从一开始独自落在后面变到跑上来几乎紧贴着我往前走。
我被他拽得一阵阵烦躁,骂道:“你能不能别老是挤我,这走廊一共就三米多宽,能不能好好走?”
梁子澄双腿发软,说话都发颤了:“不然我们回去吧,这这这太黑,太瘆人了,你你你要是想来来我我我明天早上没课再再再陪你一起来”
“不行。”我直接打断他,拒绝跟他继续交流。
走廊不长,一层也就这么几个房间,很多内走廊里的门牌都已经褪色了,里面大部分东西都被搬空了,我隔着窗户去照里面,空气里全是灰尘,连柜子都被翻倒了。
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我们就又回了天井。
梁子澄叹气:“我就说吧,这儿真就破房子一个,东西早就被搬空了,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我抬头看着二楼,估摸着从哪里能靠我徒手爬上去,这里原先的门牌号是“434”,“18”的门牌号是现在贴上去的,而且应该已经贴了很久了,我认为这门牌的号码跟那一串数字肯定有着某种关联。
中国早期很多编码数字都是有一定意义的,既然1951很可能指的是1951年开启的某一项工程,那么434会不会指的就是工程开启的地点?
我找了一处坑洼比较多的墙壁,墙壁上连着的就是二层走廊的砖石栏杆,我目测了一下高度,把手机叼在嘴里蹲下身从包里扒出来一把小匕首,梁子澄蹲在我旁边都快结巴了。
“你你你你想干嘛?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我拔出匕首别在裤腰带上,把手机放兜里装好,对他说:“你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
梁子澄张着嘴跟我一起站起来:“不是,你冷静!这么高?!这儿又没梯子什么的,你怎么上去?”
我撸起袖子,后退了几步做了个助跑,跳起来攀住墙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借助鞋底和石头的摩擦力往上爬了两步,猛地伸手拽住了二楼的栏杆。
这种程度比起又湿又滑的石壁要好爬许多,再加上身高给我带来了许多便利,我很快贴在了二楼走廊沿上,然后抓住栏杆,腿往上一跨就顺利落进了走廊里。
“你小心点儿啊!”梁子澄在下面冲我喊到。
我用手机光回应了他两下,之后拍拍手上的灰,打着手机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往二楼深处探索。
二楼门牌的褪色程度比一楼好很多,上面都是繁体字,附着了一层灰,但在光线的照射下还都是可以勉强辨认出来字迹的。
前面三间是办公室和盥洗室,我继续往前走,看到了第四间,光线往上一打金库归档室。
第140章 特殊储蓄
我顿时开始兴奋起来,全身冷掉的血仿佛在这刹那间变得沸腾,我把手机放下来重新对着门上下照了照,默默深呼了一口气。
我内心忐忑又激动,难道说真给我找对地方了,门牌是434,莫非这里就是1951年那项秘密工程正式开启的场所?那么,这是不是就能从侧面证明,1951年的那项工程跟现在这个九环工程其实就是同一个?
想着一切真相就快要浮出水面,我伸手握住归档室的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就开了,我顿时有些奇怪,这门居然是没有锁的,但外面办公室的门都锁了,归档室这么重要的地方没有锁,这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我打着手机准备进门,结果前脚刚踏进去,手机光就照到了地上半张被撕碎的纸。
我连忙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张纸,纸上附着一层老灰,我拿起来把灰抖掉,仔细看上面的字迹,这是一份机打出来的横线纸,上面用黑体印了几个大字信昌银号专用记录纸。
我看的有些迷糊,上下翻了翻那张纸,发现这半张纸是完全空白的,除了上面几个大字,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开始把视线转回归档室里。
归档室不算很大,在这个面积不到60平的房间里,建造者又在中间砌出来一道墙,把原本的一个房间划分成了两个房间,靠着门的旁边摆了一只小小的方桌,桌子前放着椅子,椅子腿都断了一根。
我用手机在外面转了一圈,外面原先用来放置资料的铁架子已经倒塌了,我蹲下身将那些地上有些腐烂的纸张全部捡起来汇总在一起,发现清一色都是印着“信昌银号”字样的普通记录纸,偶尔还有几张基本看不清字迹的储蓄人名单。
看来这些纸并没有太多用处,于是我就将那些纸张丢在了一边,又站起身走到那张老旧的方桌面前开始翻箱倒柜,企图扒出一些东西出来。
桌子的抽屉都没有锁,轻轻一拉就开了,四个抽屉我全部拉出来检查了一遍,抽屉里很干净,我不甘心,我不相信那人费尽心机把我引到这里就为了让我看空气,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花了很长时间把那些抽屉都给拆掉了,去看里面的夹层。
底部的抽屉一抽出来,我就听见里面发出“铛”地一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从夹层掉到底部了,我把抽屉整个拉出来看,发现柜子底下掉着一本很厚的记录簿。
我把它拿出来,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机照着看,记录簿大概是A3的规格,是一份手写工整的表格,拿到这本表格我有些震惊,因为现在已经很少见这种纯手画的表格了,而且画的相当工整,排版也很漂亮。
于是,我像捧着一本珍宝般掀开那本表格册子,册子第一页被撕去了,第二页的角落盖了红章,我眯起眼睛去分辨,依稀能看出章上刻着“信昌银号”。
可与之前那些储蓄人名单不同的是,这本册子上的储蓄人明显记录得要更加仔细一些,连储蓄时刻都记录得分秒不差,我认真去看第一行。
“崔百泉,存储时间:1980年6月6日0时12分32秒,存储年限:24,存单:已署名,存号:20,储蓄金额:0,备注:属特殊储蓄已加密。”
我看得有点头疼,1980这个时间实在是有点太近了,不需要用脑子想都知道开封信昌银号金库在那个时候早已经成为旧址了,这座建筑也已经不再投入使用了。
怎么说?难道这份储蓄VIP名单实际上是假的?这根本不可能是民国时期信昌银号的存单,但是如果是假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造出这么一份假银号存单用户呢?
我草草看了一页,这一页基本上都是1970到1990年这段时间的存单项,不仅如此,这份存单客户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的储蓄金额都是0,备注全是特殊储蓄已加密。
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想不通,于是摇摇头继续翻到下一页去,然而第二页跟上一页差不多内容,就是人名换了换,一连翻了十几页,字小到看得我老眼昏花也没看出什么怪异之处。
到了第十三页,我强打着精神逼迫自己继续去看,只寥寥扫了一眼,我所有的困意就忽然彻底消失了。
因为我在那份名单上,找到了一个足够令我无比震惊的名字。
甘如魁。
我举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有些抖,我太惊讶了,这种情绪凭我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我继续往下看,瞬间又发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那一页足足30个客户名,其中有14个填的都是我外公甘如魁的名字!“甘如魁”这三个字几乎霸占了这张纸的一半!
我马上感觉到头晕,空气里飘着的灰尘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我咳了几声缓缓劲,去看第一行写着“甘如魁”名字后面的具体时间。
“1960,1971,1983,1984”我默念着那些数字,手上也没停,继续翻到最后一页去。
然而最后一页更让我感到眼前一黑,那一页全部都是我外公的名字,看到时间我更是冷汗出了一后背,名单居然从1988年一直记录到了2003年!
我视线迅速挪到2003年的那一行。
2003年10月12日2时36分12秒。
我顿时扔掉那本册子,整个人从地板上窜了起来,鬓角里渗出密密的汗来,后背紧贴在墙上,反手拿着刀,盯着面前的黑暗,可我还是在发抖,心仿佛已经到了嗓子眼,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慢慢翻开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2003年10月12日2时36分30秒。
如果这份册子所记录的都是真实的,所以就在刚才,就在我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一行表格,几乎是同时同分同秒,我那已经去世了多年的外公,他在这座早已废弃的金库存储了最后一样东西,补全了整份册子。
“甘霁!你在哪儿呢?”
门口突然传来梁子澄的声音,他的声音一传过来,顿时把我混乱的思绪给拉回了现实。
我用袖子擦了汗,把册子捡起来就去打开门,我猛地开门,梁子澄刚好就走到外面,他被我吓得差点蹦起来。
“你你你,你能不能别搞这么吓人的?”他给自己顺了几口气,看向我身后的归档室,“怎么了,这里面有你要找的东西?你家祖上不会在这里头存钱了吧,来讨债的?”
我微微放松下来,让出一条路让他进门,梁子澄进了门就四处张望着,看那些倒塌的柜子和满地的纸张。
我心里一直想着那册子的事情,暂时不太想管他,就由着他自己转悠,我自己则把册子平铺在桌子上仔细看。
反正我外公是绝对不可能复活过来,那么这些名单的真正单主极有可能是借了我外公的名义往里头存东西,但是为什么要假借我外公的名义呢?我外公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联呢?
我脑子里乱作一团,这时后脑突然就是一疼,我没有任何防备被一棍子敲在后脑勺上,头瞬间磕在墙上,眼前一下子就有了眩晕感,鲜血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我隐约感觉有一只手从桌上抽走了那本册子。
“抱歉甘霁,你以后还是少得罪些人,你应该没想到找我办事的人不止一个吧。”梁子澄说。
我倒在地上头疼得厉害,模糊地看见梁子澄用打火机点燃纸张的火光,我立刻意识到了他正在烧那本册子,于是我立刻顶着眼前的眩晕用手去抓他,但他下一秒就攥着那已经烧着的册子狂奔出了归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