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临一边录着一边和黎尚感慨:“姜婉儿没看到这个,真挺可惜。”

黎尚道:“反正她家就在这里,机会多。”

贺临回他:“要是我,天天看这个都不带腻的。”

黎尚笑他:“那你干脆留在这里当个学徒得了,估计村子里的媒婆们巴不得呢。”

贺临看向他严肃认真道:“那不行,不能让我的老婆独守空房。”

这边打铁花终于结束,一时台子上空了,夜色渐深,席也吃得差不多了,似乎就等着众人离场。可这活动却没结束,主桌的人们没离开,其他的人也就没动。

贺临有些奇怪,姜婉儿这趟厕所未必去得时间太久了。

他正想和黎尚说这件事,就见到姜婉儿哭着跑了进来,直奔了丁村长所在的主桌。

丁村长原本正在喝酒,听了姜婉儿的话,在那里开口说着:“没关系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爷爷姜若愚在一旁默不作声。

看到女儿哭了,一时间,姜崇礼和妻子也围拢了过去。

贺临招呼黎尚:“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黎尚默不作声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一走近那一桌,丁盛就拉着姜婉儿道:“你看你不是刚才还说什么要找警察,警察这不是来了嘛。”

姜婉儿见状低头扭身,反倒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姜崇礼拉住了她笑道:“小事,小事,不劳烦两位警官了。”

贺临却一眼看出来里面有问题,他看向了姜婉儿问:“你刚才出去遇到危险了?”

姜婉儿脸色还是白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擦了眼泪开口:“我刚才去厕所回来,正想着进来看节目呢,忽然从一旁跑过来一个男人,按住我就亲。还把我压在了墙上,我当时特别害怕,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踢了他两脚,才挣脱跑了过来。”

听到这个描述,黎尚和贺临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瞬间就想起了下午周希安提供给他们的影像。

看起来这村子里是有男人心怀不轨,只是不知道这次犯事的和之前影像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贺临问姜婉儿:“是村子里的人吗?你认识吗?”

姜婉儿略微迟疑:“天黑慌张我没看清,他穿着跳舞的衣服,面具顶在头顶上,应该是之前跳祈福舞的人。”

贺临转头看向旁边的那一桌。

黎尚小声对他道:“十选一。”

刚才那个节目,他们都看过了,领舞的一个人,穿的衣服颜色不一样,其他的伴舞有十个人,正好都坐在那桌。

刚才,大部分人坐在那里没有动,那不在现场的,应该就是嫌疑人了。

丁村长双手抱臂:“贺队长,要不你们就帮我们把人找找?”

他似乎是把这件事当做了考题,想要试探他们。丁村长和一众村子里的人凑在一旁看热闹,等着看贺临怎么处理。

贺临不慌不忙地笑道:“那就耽误大家一会时间。”

他说着走到了那桌旁问那些人:“你们刚才有人离开座位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还有人道:“光顾着看节目了,没留神。”

那些年轻人年龄相似,体型也差不多,要想区分还有点困难。

贺临道:“你们说说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十个年轻人很快就挨个报了。

贺临没能全记下来,但是他知道黎尚肯定能记住。

那些人一边说,贺临一边观察他们的动作,神态,表情,特别仔细观察他们的手,还有身上的各种细节。

这是刑侦的基本功,看的就是微表情,微细节。

心理素质好的罪犯那是多少次也不一定能够遇上一个,大部分的犯罪者遇到了警察的盘问都会心虚,紧张。

见的嫌疑人多了,老刑警都会有自己的预判。

贺临绕着桌子转了一圈,伸出手拍了拍其中一位年轻人,一脸笃定地问他道:“你刚才出去了吧?”

那年轻人身体一抖,急忙否认:“我一直在这里没动。”

贺临原本是连猜带诈,一听他那心虚的语气,反倒是有了答案。他指了指男人肩膀上轻微的灼痕:“这是铁花落下来时烧的吧。”

如果正常坐在这里,距离戏台子较远,肩上是不会留下这种灼烧痕迹的。

男人顿时一愣,慌忙改口道:“我忘记说了,我就是中途去了个厕所,又没干什么别的?”

这话说的,就更可疑了。

黎尚也没放过他,他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指了指男人的裤子。

贺临顿时会意,开口道:“你这裤子上被踢的痕迹还在呢。”

男人赶忙把腿往后一撤,那是个明显心虚的动作。

刚才姜婉儿的脚上踩了积雪,然后又踹了那男人两脚,自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痕迹。

姜婉儿见这么快就找到了正主,过去作势就要打那人:“章程,好歹同学过几年,我可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那青年人连忙护住自己的头:“我喝多了,好久不见你,我本来是想要和你开个玩笑呢。”

旁边有个人似乎是章程的亲戚,打圆场道:“哎呀,他肯定是多喝了几口就得意忘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丁村长淡笑着,转过头来看向贺临:“两位警官还在这里,你们看看,这样值得抓吗?”

贺临一脸正气道:“强吻属于猥亵,按照法律需要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拘留。”

一听这话,章程急了:“我也就是亲了一口,我……”刚说到这里,旁边的亲戚就开始拉着他,捂他的嘴。

贺临问:“什么?”

他家亲戚道:“没什么,真的喝多了。”

黎尚这时又拉了拉贺临,小声对他说:“这人不是视频里的那个人。”

虽然视频不太清晰,但是眼前的男人明显要更瘦更高一些。

章程这时也似乎是酒醒了,低着头说:“之前我都没犯过,我就这一次,你们宽宏大量,饶过我吧。”

姜崇礼也道:“算了算了,都是误会,大过年的,回头真拘走了,我们两家还不好来往了。”他又转头对姜婉儿道,“你也说个话。”

贺临对姜婉儿道:“别怕,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说,我们在呢。”

姜婉儿顿时有了底气,她吸了一口气道:“也就是今天没出什么大事,如果真的出了事呢?万一他把我拉到哪里去,那我今天岂不是……”随后她继续道,“这世间总是有法的吧,这么多人看着,我人也丢了,总不能让人这么白白欺负了。”

女孩的一席话,忽然让嘈杂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姜婉儿说到了这里,又是哽咽想哭。

贺临正想安慰她,就见一只苍老的手放在了姜婉儿的肩头,是姜若愚站了起来。

老人脸上严肃,一丝不苟,他抬起头,对其余的人道:“婉儿说得没错,我们姜家人不能受这种欺负。在寒桦村,就该赏罚分明,章程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这么一说,章程顿时垂头不说话了,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没再说什么。

丁村长板起脸来,对贺临道:“那就麻烦贺警官了,你们来安排吧,好好教育教育。”他转头对章程说,“你也正好长个记性,等你出来,也许还能赶个年夜饭。”

贺临见状,给派出所的张警官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让他们明天约一名女警察来做笔录,又让他们安排流程,准备把章程送去拘留,这件事才算是圆满解决。

第136章 13

第二天, 贺临和黎尚专门起了个大早,上午他们去和张警官做交接,把姜婉儿的事处理好, 录好了口供,又按照章程走了个拘留的流程。

今天那男人倒是出奇地听话,对所有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很快, 一辆警车将他带走。

中午吃过饭,两人就直接去了姜善仁的家中。

贺临在门外敲了一会门。

没过一会, 一位满头银发的男人开了门, 也许是因为昨天刚去帮过厨, 十分辛苦,老人的脸上一脸的疲态。

他看了看贺临又看了看黎尚:“你们是来查我女儿失踪案的警察吧?”他把院门打开,“进来吧。”

贺临走入了院子,黎尚也跟着走了进来, 这里和姜敬德以及姜崇礼家的格局差不多,但是明显看起来疏于打理。

院子里满是杂物,角落里的雪都没有打扫。很多该修缮的地方没有修缮, 就连窗户上的玻璃也像是很久都没有擦过了。

屋子里坐着一位上了岁数的女人,她的头发花白,佝偻着腰, 正在摘豆角,似乎连坐在那里, 都需要很大的力气。

这两个人若是不说年龄, 单看苍老程度,贺临都要怀疑眼前的男人才是姜家的老大了。

之前姜婉儿给他们提供的信息里面有一点没有错,那就是姜莱的失踪对这两位老人的打击很大。

整个屋子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似乎有着沉沉的死气。

老人把他们两人引入了房间里, 四个人面对面在桌子前坐了。

贺临清了清喉咙,从最初的问题开始问起。

姜善仁一一回答,一旁的老妇人则是沉默不语。

黎尚在一旁听着,只记了几行就不再记录。

这些话记也没用,如果说其他人所说的证词还有少量的出入,那这位老人的回答简直就是标准答案。

当老人提起女儿离开家中时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带着一顶绯红色的帽子时。

贺临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叔叔,如果你不和我们说实话,那我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姜善仁的神情明显开始紧张:“我……我是在说实话啊。”

贺临索性挑明了问他,他的目光锐利:“年初四的晚上,姜莱在哪里?”

一句话问完,面前的两位老人都是容色俱变。

贺临知道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他继续问下去:“姜莱失踪的时间,真的是初五的早晨吗?”

警方之前的所有调查,得出的推论,寻找的方向,全都是基于这个前提。

可如果这个前提根本就是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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