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没了气力的沈熙此时正在心里盘算着现在的局势,思考着应该如何处理等下即将发生的状况。

昨天察信在他的手里吃了大亏,看似并没有发作,实则一定狠狠记了他一笔,多半是在等机会好好报复,不过这个机会他可能等不到了。

所以沈熙确定察信但凡长了脑子,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来试探他。

沈熙装作走不动了样子,放缓了脚步,小心地回头观察了一下,那个男人依旧背着破旧的背包,缓缓跟在他们一行人的后面,偶尔抬头观察着他们。

正好沈熙回头时赶上了那男人抬头,目光相汇的瞬间,男人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身子一抖迅速地低下头,甚至还刻意放慢了脚步,又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只是一个瞬间目光的交汇,敏锐如沈熙便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看察信,又看了看始终走在队伍最末尾的阮聪,基本上已经猜出来了个大概。

沈熙轻轻挑了挑嘴角,迈开长腿快步追上了已经走出去老远的察信:“察老板,等等我。”

再次和察信并肩,沈熙总算是因为刚才短暂的休息,恢复了一些气力,开始有心思跟察信搭话了:“看察老板这样子,应该经常过来吧,上山轻松得很。”

察信其实一直都很看不上沈熙这种身娇肉贵的富家贵公子,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经不起敲打,要不是沈熙看似孱弱实则手段狠辣,早就被察信拆吞入腹了。

但此时促成合作在即,察信也是真心想和沈熙维持合作关系,才带他来佛寺的,所以听沈熙这么说,他很是谦虚地回答:“打打杀杀久了,总是需要静静心,时间一长倒是愿意来这种清幽古朴的地方。”

“确实清幽。”沈熙用扇子掩着唇咳嗽了几声,感叹道,“就是这山实在是太高了,不符合我的人生定义。”

“哦?沈老板的人生定义是什么?”察信原本只是客套一句,但当他对上沈熙笑得狡黠的眼睛时,就直觉自己就是多余问。

果然沈熙给了他一个非常不靠谱的答案:“人生在于静止。”

此时的察信失去了和沈熙交流的欲望,似乎这个人只有在谈合作的时候才会正经一点。

其他时间,都这么油腔滑调的,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他们已经行至了半山腰,距离白象寺不远了。

沈熙抬头看向上方绵延的路。

也就是说,今天这场大戏要是想成功开幕的话,仅剩这最后不多的机会了。

正当沈熙在犹豫着要不要加一把火时,那男人终于耐不住准备出手了。

沈熙只听身后一阵飞速的脚步身,就见刚刚还只是在后面低着头默默登山的男人,突然加速跑了起来。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因为事发突然,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有人意识到不对开始拦他的时候,男人已经把手伸向了书包,掏出了一把老式手枪。

男人的速度很快,但保镖们的行动更快。

刚刚还在队伍末尾的阮聪此时已经赶到了,就在男人准备射击时,一个旋踢将原本瞄准察信的枪口踢歪了几分。

山林之间响起了砰的一声枪响,激起了林中的飞鸟。那枚子弹射进了一旁的树干里,抖落了一地的树叶。

同时男人手中的手枪也应声落地,随着手枪掉落,这场看上去蓄谋已久的刺杀就这样短暂地落了幕。

随后阮聪未与男人撕扯,而是弯腰去捡那把枪。其他保镖也一拥而上准备将这个试图刺杀自己老板的人按在地上。

但此时男人并没有善罢甘休,只见他猛地挣脱了束缚,忽地又从包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紧盯着察信,不管不顾地咬牙冲了上去。

但这一次阮聪的速度更快,此时他已经挡在了察信的面前,刚刚男人就见识过阮聪那一脚的厉害,即便阮聪并没有先一步对他动手,男人也知道今天恐怕是难以得手了。

可这个机会他等了那么久的,就这么无功而返,他又怎么甘心?

此时的男人已经杀红了眼,在其他保镖再次将他按倒在地之前,只见他双目猩红地朝着距离他最近的沈熙冲了过去。

原本只是在看热闹的沈熙,倒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下意识地侧身躲了一下,匕首擦着他的鬓角划过,但或许是因为动作太过突然的缘故,沈熙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向后跌去。

男人的匕首再次向他刺了过来。

这一次沈熙避无可避,只好抬起左手小臂格挡,同时他心里飞快地计算着两个人的位置和这把匕首刺过来的力度。

从男人的匕首调转方向的瞬间他便明白了,今天这场戏,可不只是为了刺杀察信。

瞬间,沈熙的左手手臂的外侧被刀划伤,但与此同时,他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只见沈熙在仰倒前稳住了身形,手中的折扇狠戳了男人的肋下,同时矮下身撞向了男人的胸口。直接将人从台阶上撞了下去。

随着咚咚咚的几声响,男人手里的匕首早就摔了出去,被其中一个保镖捡了起来。

一众的保镖冲了下去,不用他们再次动手,就轻易地把男人制服,按在了地上。

达图从腰间掏出了枪,准备当场解决这个愚蠢的行刺者。

“达图,这是在佛寺,不许无理。”到了这时,察信才悠悠地开口,他始终被阮聪保护得很好,成为了那个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局外人。

他先是训斥了一番想要开枪杀人的达图,之后才看向惊魂未定,要靠在树上才能勉强站稳的沈熙。

察信语气里的关心倒是有几分真,问他道:“沈老板,没事吧?”

沈熙一直不离身的扇子此时已经被他揣进了口袋里,右手捂住左侧手臂的伤口,白色衬衣的袖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作为在场唯二挂了彩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是应该说自己有事,还是说自己没事。”沈熙恹恹地靠在树上,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埋怨。

察信观察了一下沈熙的脸色,见他只是因为惊吓和受伤,面色有些发白,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满。

此时再次得罪沈熙属实没有必要,也是他疏忽了,没有第一时间把人保护好。

于是察信很是歉疚地表示:“马上就到佛寺了,那里有好的伤药,这事我会给沈老板一个交代的。”

沈熙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他依旧靠在树上,没有回应察信的示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刚刚摔下去的男人已经被阮聪除去了身上的武器和手机,又被保镖们重重打了几下。

男人匍匐在地上,右腿的姿势有些别扭,看来是被人打断了腿。

他的口鼻出了血,仰头看向了察信,咬牙切齿地骂着:“人贩子!该死的是你!你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察信看向他,面上连一分波澜都没有。

自两年前,他和白先生合作成交了几笔大生意之后,他在明珠城的身价就已经水涨船高,这两年可谓是呼风唤雨。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危险和刺杀,察信已经由最初的惊恐变成了现在的淡然。

阮聪这个保镖队长一直尽职尽责,这么多年将他的安全保护得很好,正如今天一般,几乎是瞬间就解除了他的危险。

至于沈熙的意外,察信远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在乎合作的顺利进行,这对他非常重要,也是他至今还愿意留着沈熙的主要原因。

所以面对男人的声嘶力竭,察信只是平静地开口道:“哦是吗?可我哪里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如果她乖乖听话,或许此刻还能有口气在,至于过得好不好,那就是她的事情了。不过看你这个当父亲的样子,你的女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或许是在佛寺的原因,在察信的心里本能地敬畏这个地方,所以他的言辞并不激烈,甚至语气还很是温和,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几乎让倒在地上的男人目眦欲裂。

“是你!就是你……是你把我女儿卖走的!”男人瞪大了双眼,向着他们爬来,那叫声撕心裂肺,“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

第170章 24

察信很是不满他的聒噪, 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嘲讽和厌恶,仿佛在看一个扰了佛门清净的垃圾:“那你该去报警嘛,去找警察, 找我干什么。不过嘛……”察信话锋一转,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危险和寒凉,“你应该是没有机会去找警察了, 但或许你快有机会见到你女儿了。”

男人依旧奋力地想要挣脱保镖们的束缚,向察信爬过去, 只可惜拖着一条伤腿让他几乎只能趴在地上, 任由路面上的砂石将他的手掌手臂磨得血迹斑斑。他能做的就只有冲着察信呸了一口, 吐出一口血沫。

身侧的达图骂了一句,一脚跺在那男人的背脊。

男人呜咽了一声,惨叫着吐血。

察信早就见惯了这些,他侧头看向了身侧的沈熙:“沈老板, 你想要怎么处理他?毕竟他今天伤了你。”

沈熙此时已经缓了过来,衣袖上的血迹也有干涸的迹象。

他本来靠在一边看热闹,却没想到这股火再次烧到了他这里。

面对察信的询问, 沈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察老板别问我,这是你的地盘,也是你带我来的, 这人也是冲着你来的,我作为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受害者, 怎么还指使我动脑子干活呢?”

他的潜台词是, 我又不认识他,他是来找你的,怎么问我?

察信解释道:“他毕竟把你伤到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沈熙还没说话, 阮聪上前一步,随后一脚,再次把快要爬上来的男人从石阶上踢了下去。

刚刚还能有力气叫嚣的男人,这一次已经彻底发不出声音了,只见他的身体抽搐着,嘴角溢出了鲜血,却还是在缓过一口气之后,倔强地向上方爬了过来。

山林间早已没了别人,那些游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相隔几十米便是白象寺,众人的身侧就是寺外的那伽雕像,七头蛇身的怪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其他的保镖见状就要过去再踹,被阮聪拦住了:“先停手,别真把人在这里打死了,都忘了察先生的忌讳了吗?”

众保镖闻言,皆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不再动手了。

察信对阮聪的识趣很是满意,他看着台阶上的一片狼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吩咐道:“你们先出两个人把他拖回去。”随后察信看向阮聪,“你知道应该怎么办,就按以往的样子处理了吧,记得好好检查检查。”

“明白。”阮聪领了命,招呼其中两名保镖将人从山上拖了下去。

此时的察信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记得让下面的人打几桶水来,把地面冲冲,不要脏了佛门圣地。”

吩咐好这一切,察信才终于转过身看向沈熙:“这样的安排沈老板可还满意?”

还没等沈熙回答,察信便自动揭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询问沈熙:“沈老板身体可还好?再坚持一下。我们继续上山,到了山上马上帮你包扎伤口。”

看来这个佛今天是非礼不可了。

沈熙看着男人被拖下了山,又看着站在台阶上跟保镖们交代着什么的阮聪,今天这场戏到底唱的是什么,他也算是初步摸了个清楚。

沈熙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最初动杀心的时候,察信第一个看向的人就是自己,而当匕首刺向他时,察信也依旧无动于衷。连决定了男人的下场之后,察信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探究。

甩了甩已经止住血的小臂,沈熙什么都没说,配合地跟着察信继续往寺中走去。

小臂上的伤口并不严重,他计算好了才抬手去挡了这一下,力度和角度都是他计划好的,之所以会流这么多血,全是因为刚刚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故意挤压伤口才把衣袖全部浸湿的。

毕竟今天这场大戏注定是要见点血的,要是他不配合一下,怎么对得起安排这出戏之人的良苦用心呢。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

他们刚准备继续往上走时,察信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一阵短促的铃声在寂静的佛寺间响起,显得格外的突兀。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瞬间,察信的脸色就变了。

他今天来佛寺的行踪是公开的,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潘娜不可能在他礼佛的时候不长眼地给他打电话,之所以打了,很有可能就是他必须回去处理的事。

果然接听之后,他再无礼佛的心思。

察信急匆匆地吩咐阮聪道:“你带着沈老板去寺里处理下伤口,我有点急事,先回去一趟。”

其他的保镖跟着他急急忙忙地往山下就走。

沈熙看着行色匆匆地察信,托着自己受伤的小臂问:“察老板这是怎么了?你不礼佛了?”

察信闻言才回过身,对着寺院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道:“只要心诚,下次补上。今天对不住沈老板了,改日一定赔礼道歉。”

言罢察信便直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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