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笑阑珊
“假使复制的规则区必须在原地址才能成功,那在这次读书会之前,他们应该已经进行过许多次宙斯大饭店的重现实验了吧?”庄宁屿说,“毕竟复制一个规则区并不容易,肯定要尽可能地提取出所有数据,然后再让它被秩序维护部发现,物尽其用。”
“如果是这样,那城南书店的老板张南,嫌疑就更大了。”调查组的同事在PPT上投下一页名字,从宙斯集团,到白鸟书店,再到傅氏集团,唐小缘,以及还要再加上倪睿灵和她背后的侯军业,他无奈地一摊手,“实不相瞒,都是刺头,没一个愿意配合,请大家理解,我们确实需要更多时间。”
庄宁屿问:“那窦德凯的绑架案呢?”
“这个有进展。”调查人员说,“警方又重新排查了一遍当年留下的物证,刚刚在一个被炸毁的摄像头里,找到了一张粘附在摄像头内壁的,烧得只剩一丁点的数据流量卡。”
宙斯大饭店在修建之初,就在工地上布设了许多摄像头,为了防盗安全。调查人员继续说:“因为工地本来就有摄像头,所以当年警方才会遗漏掉这一线索,让凶手蒙混过去。”老式摄像头一旦没有网线电线,就成了摆设,要经过改造才能继续用,而这张流量卡,就是它经过改造,当时大概率正在工作的证据。
“当初那场火要是再大一点,就真的什么都烧没了,留下一点卡芯,也算是老天有眼吧,还有,感谢庄队慧眼如炬。”
“我也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具体破案还要靠诸位。”庄宁屿很客气,他坐在窗边,余光正好能瞥见马路旁停着的一辆宾利车,以及靠在车上骚包闪亮的大帅哥。
庄宁屿:会还没开完,你先回家吧,别在冷风里站着了。
易恪:不行,他们说任组长要抢你去首都,我就要守在这里![发怒][发怒][发怒]
任组长就是这次首都调查组的带队老大,他看起来确实对庄宁屿充满了兴趣,开完会后果然主动邀请:“庄队,要不要留下一个吃个饭?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土菜馆很有名。”
“不好意思,我有约。”庄宁屿收拾好笔记本,歉意地笑了笑,“先走了。”
任组长微微挑眉:“好,那就改天再说。”
改天有没有空也很难说,庄宁屿一路小跑进电梯。易恪如愿等到了自己的香香老婆,并没有被人抢走!于是高高兴兴张开双臂试图抱一下,结果被庄宁屿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头:“快走!”
大批同事正在下楼,此地不宜久留。易恪会意,挂好安全带就是一脚油门,回家!
回观兴大厦的家。
庄宁屿甚至都还没正式到研究组报到,只是开个会的工夫,就被绑架式地带到了停车场,没办法,距离实在太近,也就一个拐弯的事。易恪停好车,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要公主抱,庄宁屿往后一躲,警觉地问:“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老婆不下车,一定是在等我抱!易恪觉得自己的逻辑十分严密,于是二话不说就爬进了车。庄宁屿透过车玻璃看着这四处都是摄像头的高端停车场,难以想象此时此刻监控室的保安看到的画面,干脆利落地抬脚把人踹下去:“我自己走!”
不仅要自己走,还走得飞快,生怕大庭广众被骚扰,怀里抱着的文件“噼里啪啦”往下掉,易恪跟在后面捡了一路:“慢点,不要急不要急。”
他一边捡文件,一边在手机上疯狂选择着音乐,但庄宁屿因为背对着他,所以没能及时注意到这一幕,失去了应有的警觉。顶层只有一户,易恪从身后圈着他,把下巴抵在肩头,含情脉脉地说:“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庄宁屿:“……你自己用指纹开。”
易恪大受打击:“为什么要我自己开,你不会是忘了吧!”
庄宁屿:“我没忘。”
易恪坚持:“那你开。”
庄宁屿真的没忘,但这种开门方式总让他想起“共赴爱巢”四个字,实在头皮发麻,死活下不去这个手,杵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所以最后还是易恪开的门。随着“滴——”一声,防盗门解锁,庄宁屿总算松了口气,但也没松得很彻底,因为他又听到了两人不知道第几次见面的浪漫BGM,以及映入眼帘的,满走廊的厄瓜多尔红玫瑰。
“我还有事先走了。”
“回来。”易恪扯住他的后衣领,把人拽回自己怀里,反手“砰”一声关上了门。庄宁屿被他扛着丢在了沙发上,客厅的装饰比起玄关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好像全锦城的红玫瑰都被他搬进了房间里,从挑空处垂落的水晶吊灯光线亮得刺目,他微微侧过头,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易恪的下一步举动。
“……”
但易恪也需要一点时间,他看着躺在玫瑰花海里的庄宁屿,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淹没,除了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外,好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那熟悉的,柔软的香气里。
庄宁屿拍拍他的背:“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易恪把他抱得更紧,他想说话,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最后还把自己给抱哭了。庄宁屿哭笑不得,手指揉捏着那柔软干净的头发,下巴抵在对方肩头,也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玫瑰香气在空气间弥散,音乐循环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停止。庄宁屿轻声问:“哭够了?”
易恪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耳朵和脖颈都烧得通红,抱着他不肯撒手。
庄宁屿只好说:“我饿了。”
易恪弹射起步:“我去做饭!”
他“嗖”一下流窜进厨房,还反锁上了门。透过磨砂材质的玻璃,客厅里的庄宁屿能清楚看到他在灶台边手忙脚乱的身影,于是上前敲了敲门:“要我帮忙吗?”
“哗啦啦!”
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碗盘碎裂声。
易恪的厨艺因为爱情的干扰,今天发挥得不大好,但好在两人都处于有情饮水饱的状态,精神需求远大于物质需求,所以吃什么倒也不是很重要。庄宁屿没有留宿在观兴大厦,其实易恪本人也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需要冷静一下,于是乖乖开车把老婆送回了家。
车窗开着,被路上的风一吹,热血上头的大脑总算变得清醒。易恪坐在驾驶位,一直目送庄宁屿的进了福星苑的单元门,才倒车离开,然后越开越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说爱!
没有亲亲?
今晚除了做饭之外,好像并没有干任何事!
他一脚刹车停在红灯前,大为震惊自己竟然会遗漏这么关键的环节!
于是立刻打左灯准备调头。
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显示新消息接入——
庄宁屿:好好开车,安全驾驶,早点睡。
易恪用自己的头猛撞方向盘。
隔壁大哥一脸惊慌:“你没事吧小伙子?”
有事。
有很大的事。
……
庄宁屿的调动手续批复得很快,年后到研究组报到。在纠纷调解部上班的最后一天,钱越帮他把东西收拾进牛皮纸箱,哭得好似一个消防水龙头,吴桃本来想安慰一下小钱同志,结果自己也伤感得够呛。庄宁屿哄完这个哄那个:“不然我继续留这得了。”
“不行。”吴桃正色拒绝,“我们不能耽误老大的大好前程!”
庄宁屿拍拍她的肩膀,又把正埋在自己肩头嗷嗷哭的钱越拎起来,往他手里拍了个信封:“每人四张VIP游轮票,过年带着家人出去玩,回来就好好工作,听话,别哭了。”
游轮票的赞助商此刻正靠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帮老婆搬办公室。
并且决定告白第二次。
第65章 城南书店12
为了不打扰同事,庄宁屿特意等到下班后才去研究组放东西,结果易恪的车才刚在停车场停稳,一大群新同事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个门里冒出来的。庄宁屿小牛皮纸箱里那点数量可怜的办公用品眨眼就被瓜分一空,人也被簇拥着上了三楼。
办公桌上摆着价格高达十八块钱的高级柠檬水,以及一大束非常美丽的新鲜百合花,待遇堪比王子。庄宁屿身为秩序维护部唯一指定吉祥物,前两天刚一传出他要调回部里的风声,立刻就引来诸多抢夺,霍霆办公室门口热闹得好似春运现场,除了他的老东家行动组——没办法,研究院还没给出庄宁屿已经完全恢复的报告单,他从理论上来说依然不适合干体力活。为此,黄辉煌还专门把易恪叫到自己办公室,握着年轻人的手谆谆教诲,你和宁屿关系最好,一定要把人给我们牢牢看住,不要让他被外面的野部门蒙蔽双眼,身体一恢复马上就回来。
易恪打包票:“好的领导,没问题。”
研究组的组长名叫何墨,近一年来一直在国外交流,年后才能回锦城,其余两个副组长也各有各的项目,于是研究组就在不知不觉中集齐了领导出差、快过年了,以及在庄队争夺战中取得阶段性胜利这三件喜事,当即决定改天斥巨资去土菜馆吃顿大的!
至于为什么要“改天”,因为今天的活还没干完。规则区的复制重现算全新领域,要学习的细节还有很多,而任冰又是个对团队要求极高的工作狂魔,和何墨混不吝的工作风格可谓天上地下,各项任务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往下洒,同事甲压低声音说:“前期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我们干就行,庄队你没必要参与,先好好休假,记得千万别被任组长抓到。”
“咚咚。”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就被人敲了两下,任冰问:“别被我抓到什么?”
办公室里瞬间作鸟兽散,干活干活。庄宁屿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好,打圆场道:“别被你抓到实验中的纰漏。”
任冰笑了一声,上前伸出手:“没想到你会提前来报到,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吃个盒饭?”
“如果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还有别的约。”庄宁屿和他握了握手,“不好意思。”
任冰看了眼一旁站着的易恪,他在来锦城之前,就对这位大少爷有所耳闻,原本还以为要等年后研究组和行动组产生交集时才会碰到,没想到短短两周,就已经见了两次,并且对方两次还都和庄宁屿在一起。而易恪在面对这个想方设法要把自家老婆拐到千里之外的法内狂徒时,虽然依旧保持了应有的职场礼貌,但明显礼貌得十分表面,打招呼也只是微微一颔首,黑色碎发掩住眉骨,薄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像一把未出鞘的,冷而硬的刀。
“那任组长先忙,我们先走了。”庄宁屿笑笑,拉起易恪的衣袖出了门。直到回到车里,超绝冷酷大帅哥才恢复原形,哼哼唧唧地伸手抱住老婆:“他什么时候回首都啊?”
“至少也要等宙斯大饭店的规则区出个结果吧,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庄宁屿推开他,“开车。”
“去我家?”易恪问。
庄宁屿自己系好安全带:“再走一遍上一次的流程吗?”
往事大可不必再回首,易恪听不得这话,一把捂住庄宁屿的嘴。
庄宁屿笑着躲开:“如果没有特殊安排,那就回福星苑吧,我妈炖了玉米排骨,说你爱吃,下午刚送过去。”
有特殊安排,但在周末。易恪佯装镇定地答应一声:“没安排,行,那我们回福星苑吃排骨。”
周五的交通情况不用想都知道,每条路都堵得水泄不通,易恪却对这份拥堵很满意,毕竟路越堵,老婆将来住进自己家的概率就越高。好不容易走走停停开回福星苑,结果没地方停车,易恪身为外来人员,想在老小区找到固定车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两人又在附近几个街区转了三四圈找车位,各种客观条件叠加起来,等终于回家喝上玉米排骨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所以饭后的易恪也就理所当然获得了留宿权。他先把碗洗干净,又把自己洗干净,最后再穿着羊绒含量百分百的家居服把老婆爱吃的车厘子洗干净。庄宁屿也洗完了澡,眼下正趴在客厅沙发上闲闲地看着书,稍微大一码的家居服被他蹭得卷上去,露出一截细瘦腰肢。
易恪端着水果碗从厨房出来,目光不受控地落在那釉般冷白的肌肤上,漂亮的背沟如冰山裂隙,腰线劲窄,向下收进松垮裤沿,柔软的羊绒材质勾勒出贴合起伏的身体曲线,视线再往下,入目是修长的跟腱和透着浅粉色的脚趾。
一股气血瞬间上脑,易恪本来是准备抱着老婆快乐看书吃水果的,结果车厘子还没吃到嘴里,人就已经烧成了车厘子同款色号,他把碗轻手轻脚地放在茶几上,转身就做贼心虚地想往洗手间跑,庄宁屿却已经坐起来,纳闷地问:“你弯腰做什么,肚子不舒服?”
易恪蹲在地上,试图遮掩:“嗯。”
庄宁屿穿好拖鞋走过来,想扶他,易恪却连连摆手表示不用。他面红耳赤的状态实在太意图明显,以至于庄宁屿甚至还主动低头检查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不解好端端的这又是因何而起。易恪伸出两根手指,把他敞开的衣领稍微拉了拉:“扣子扣好。”
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可以理解。庄宁屿拍拍他的肩膀,把自己的睡衣扣得好似正装衬衣:“行了?”
不行。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连呼吸都缠在一起,易恪握住他的手,本来想说点什么,结果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唇已经先一步贴了上去。庄宁屿没怎么蹲稳,身体蓦然被撞得往后一倒,易恪却以为他要走,于是眉头一皱,俯身把人打横抱起,直接压到卧室床上,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蛮横,低头重新用力吻了上去。
庄宁屿闭上眼睛,微微启开唇瓣,舌尖立刻就被对方炽热的体温浸染。易恪一只手圈过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沿着那光滑腰线向下揉捏,直到对方微凉潮湿的身体变得和自己一样滚烫,软得几乎要化开,才稍稍分开了唇舌的距离,带着满心虔诚而又无措的爱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庄宁屿双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一点一点蹭过那柔软的唇瓣,然后又仰起头亲了一次。易恪抱着他的腰,唇瓣从脖颈流连到胸口,最后再回归到齿间甜蜜纠缠的气息里。
周末定的法餐厅是等不及了,他跑去客厅,片刻后又跑回来,上床往庄宁屿左手中指上套了一个银白色的漂亮指环,珍而重之地拉到嘴边亲一口,高高兴兴地说:“我的。”
庄宁屿看着他笑。
幸福来得其实也不算太突然,如果再算上之前玫瑰花海的失败PLAN A,甚至还迟了几天,但易恪仍然猝不及防地被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喜悦里。夜深人静,他抱着老婆,又和他浅浅交换了一个薄荷茉莉味道的亲吻:“晚安。”
庄宁屿说:“第五次了。”
易恪可怜巴巴地问:“那你困吗?”
庄宁屿:“我困。”
易恪才不信,你进化了,你不困!
庄宁屿用手挤着他的脸:“到底睡不睡?再不睡我去办公了。”
易恪把人搂紧,睡睡睡。
一个小时后,又在脸上“Chu”一口:“老婆晚安!”
庄宁屿:“……”
折腾到大半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易恪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睡醒,餐桌上放着跷脚牛肉外卖,而庄宁屿正在厨房里研究一盒速食意面。易恪叼着牙刷跑出来:“我做饭我做饭。”
“你做什么饭,牙膏乱飞。”庄宁屿拍了一把他的脸,“好好去刷牙。”
易恪快速洗漱完,从他手里接过锅子:“晚上我定了家法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