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笑阑珊
易国东觉得自己也要搞点速效救心丸吃:“但宁屿是我的朋友。”
你还主动提,易恪大大怨怼:“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在刚开始的时候才会一见我就跑!”
易国东:“……”
邓纵云颤声问:“你真的没有使用什么非法手段胁迫人家吗?”
易恪指着自己帅气的脸:“用得着胁迫?”
“客观条件是不用。”邓纵云握着儿子的手,“说实话,我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想把宁屿介绍给你表姐,但旁敲侧击了几回都没回应,你三姨就稍微打听了一下。”结果各路情报五花八门,感情状况所获寥寥,倒是收获了一堆“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液态的光明,神性光辉穿透水晶折向人间,构建出一种新柏拉图式的流动圣洁”,高岭之花不容俗世玷污,三姨当场被劝退。
易恪说:“总之我已经合法而又健康地追到他了,改天大家一起吃个饭。”
“也别改天了,就正月十五吧。”邓纵云心慌意乱,“除非亲眼见到人,否则我心里始终没底。”
“也行,那我问一下他。”易恪从盘子里摸了个苹果,啃一口觉得还挺甜,于是又往兜里装了两个,“我先走了,卡记得给我恢复。”
“宁屿真的住在你家吗?”易悦依旧觉得很奇幻。
易恪频频点头。
易悦无语:“你看看你欠揍的样子。”
“走了。”易恪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开车离开,对追到了老婆的自己十分满意,棒棒的!
家里的庄宁屿没看几分钟电视,先去健身房练了一会儿,又到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就开始好奇地在各个房间乱逛。等易恪回家时,他正踩着梯子在两层挑空的书房里找书:“回来了?”
“嗯。”易恪伸手,“跳下来。”
庄宁屿真的跳了下来。
易恪笑着把人接住,又从兜里掏出好吃的苹果塞给他:“我爸妈想请你正月十五到家里吃饭。”
庄宁屿动作一顿:“你告诉他们了?”
“嗯。”易恪帮他去厨房洗水果。
庄宁屿对吃饭没什么意见,反正迟早都要吃,但……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地转头:“你爸妈是因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才停了你的银行卡吗?”
“当然不是啊!”易恪震惊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庄宁屿“哦”了一声:“那当我没说。”
“我爸妈怎么可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易恪还在风中凌乱,握着他的肩膀摇晃,“你这么好。”
庄宁屿:“嗯嗯嗯我知道。”
“老婆。”易恪用脸贴着他的脸,“你特别好。”
庄宁屿:“可以了,不要再吟诵对我的赞美诗了。”
易恪:“那亲一个。”
庄宁屿在他嘴上贴了一下:“能放我去看书了吗?”
“想看哪本?”
“《浮士德》。”
一个小时后,易恪靠在床头,温情脉脉给老婆念睡前诗:“我踉跄在渴慕和享乐之间,享乐中又心生更强的欲念。”
庄宁屿看着悬于自己头上砖头一般的精装版《浮士德》,安全感全无。
易恪:“我要将他亲吻,吻个心满意足,即使吻得窒息,我也全不在乎!啵啵啵。”
庄宁屿“啪”一声合上书页,明天还要上班,睡吧。
易恪抱着他:“明天何组长就要回来了吧?”
庄宁屿应了一声。
他、何墨和霍霆三个人,在大学里就是好朋友,虽然专业年级都各不相同,也没耽误成天待在一起。何墨不比霍霆稳重,也没庄宁屿身上那股拧巴的文艺劲儿,成天吊儿郎当,十句话里能刨出九句假话,剩下一句也要拧干净水分才能酌情分析。偏偏这么一个混不吝的主,最后竟然当上了最学院最严谨的研究组组长,也着实令教过他的大学老师大跌眼镜。
住在观兴大厦的好处,就是能踩着点进办公室。庄宁屿年假后已经在研究组里上了两天班,和各路同事关系良好,甚至有点过于良好,时不时就会被塞点吃的。早上去实验室开完会,他拎着小喷壶给发财树喷了喷水,又把花盆转移到阳光下。
“砰!”
办公室门被人重重推开,一道高大人影迅捷如风。
“快快快我们小宁来让哥抱一下!”何墨热情张开双臂,“庆祝你终于慧眼识部。”
庄宁屿往他脸上呲了一道水,何墨心碎一地:“我靠,为什么有一股化肥味儿?”
“我有男朋友了。”庄宁屿友情提醒,“以后麻烦保持一点社交距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何墨五雷轰顶,你有男什么了?他石化在原地,悲愤地问:“谁啊?”
庄宁屿给他隔空投送了一个豪华文件。
何墨一头雾水地打开,看完目录当场震惊:“为了介绍男朋友,你竟然专门制作了一个PPT?”
“免得你们谁见我都要问一句。”庄宁屿抄起保温杯去接水,他抽屉里有八个杯子,每一个里都装好了果干或者茶叶,刚好满足一日所需,在路过何墨时,他还好心地伸手拍拍对方肩膀,我男朋友很好的,PPT有点长,你可以坐沙发上慢慢看。
何墨被花里胡哨的特效闪得眼晕,以一种很虚软的姿态出了办公室,结果下楼刚好撞到任冰,考虑到此前两人已经在电话里吵……争辩了五六次,他当即奉上“皮笑肉不笑”经典款皮肤,和对方假模假样握了握手,顺便掏出手机,我要给宁屿发一个文件,但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工作号,哪个是他的私人号,啊,加的太多,好难选啊!
任冰往他怀里拍了份文件:“半小时后到三楼开会。”
你谁啊就命令我开会,这到底是谁的地盘,何墨莫名其妙,翻开看了一眼,顿时收敛神色,回办公室给庄宁屿打了个电话:“半小时后开会,宙斯大饭店那头,有结果了。”
“好的。”
第68章 城南书店15
庄宁屿提前十分钟就端着保温杯来了会议室,何墨正在翻看着调查组新传来的资料,“啧”道:“还得是咱外公,一出山就能精准抓住问题关键,这观察力,秦隐将来有得学。”
庄宁屿的外公名叫钟平鹤,是锦城秩序维护部调查组的老领导,现在的调查组秦组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他的徒孙辈。钟平鹤在入组后,又带人重新筛查了一遍线索,从唐小缘入手,很快就推出了她从一个普通花店店主异变为“人体实验者”的重要转折点——
城南书店。
唐小缘是在接触到城南书店后,才出现种种反常举动的。
“何组长,庄队。”调查组这次派了两个人来参会,他们也是会议前半程的主持人。关于宙斯大饭店规则区的基本情况,所有参会者都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调查人员就直接跳过这部分内容,直接从唐小缘开始。
“在鲍铭铭和唐母离世之后,唐小缘确实消沉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消沉萎靡归消沉萎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是相对正常的。”调查人员说,“直到去年五月,青湖艺术公园恰好到唐小缘花店所在的步行街做推广,而城南书店的摊位就在花店对面。”
左邻右舍的店主并不知道唐小缘的地下恋,当然也就不会把她和宙斯大饭店爆炸案和修建于仓库旧址的新书店联系起来,见她好端端地突然就卡着喉咙开始急促呼吸,还以为是发了什么急病,于是赶紧帮忙地叫了个120。
“城南书店的员工当时正在布展,白鸟形状的店招做得体积偏大,翅膀正好戳在了花店招牌上,于是就有围观群众猜测,唐小缘是不是因为被挡了生意,所以才气得犯了病。书店员工听到窸窸窣窣的议论,心里也没底,就把电话打给了老板。”
医院病例已经被调取出来,显示唐小缘只是呼吸性碱中毒,在机械通气和输液治疗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住院不到一天,花店却关了足足半个月,而再开张时,唐小缘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据左右邻居描述,她经常会自言自语地发呆,营业也不勤快,渐渐地,连老顾客都不来了。
“唐小缘其实并不擅长经营生意,全靠鲍铭铭当年一次性付清了十年租金,后期没有铺面成本,花店才勉强撑下来。”调查人员继续说,“最惨淡的时候,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块钱的盈利,还不如一般打工族,隔壁店主见她生意差,就想占点便宜接手铺面,结果却遭到了唐小缘的拒绝。”
也能理解,毕竟花店于她而言,是和鲍铭铭最后的羁绊。
“去年十一月,唐小缘曾经悄悄回乡给母亲重新固坟立碑,花了五万多块钱,全现金。连号新钞银行都有记录,而帮忙固坟的老头因为要经常进山收山货,没网时现金更方便,所以收到钱后也就没存,至今家里还放着一摞,我们就这么根据钞号顺藤摸瓜,总算摸到了城南书店的店主张南。”
证据摆在眼前,在调查组和警方共同的心理攻势下,张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供出了一批人,其中就有宙斯大饭店的鲍宇宙夫妻,这群人共属于一个叫“旋转曲线”的隐秘组织,和隐形巨人一样,旨在把规则区转为特定人群的牟利工具。
“宙斯大饭店规则区,最早出现在去年11月2日。当晚,独自在店里检查装修进度的张南被困在了规则区内,他并没有上报秩序维护部,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上线王蕾,也就是鲍宇宙的原配,由王蕾远程指挥,在10小时内成功离开了规则区。”
“宙斯大饭店最初的规则是什么?”
“也是婚礼。”
“初始版”的窦德凯并不是怪物,他只是穿着燕尾服,颓废地坐在二楼,嘴里喃喃重复着一句话——
“我的那些钱呢?”
“钱?”庄宁屿皱眉。因为房贷的拖累,窦德凯在后期连拿出几百块现金都很困难,在经济方面可以说已经走投无路,如果说他还有钱,最大的可能……是在找那三百万赎金?
任冰问:“张南当时是怎么和他沟通的?”
调查人员说:“张南没有和窦德凯直接沟通,在和上线王蕾取得联系后,就依照对方吩咐,暂时躲到了安全的角落。半小时后,王蕾要求他把手机交给了窦德凯。”
拿到手机的窦德凯初时显得很茫然,但在听对面的人说了两句之后,突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新的规则也随之出现,就是那张一毛不拔的婚宴招聘启事。
旋转曲线当然不可能像秩序维护部一样,大张旗鼓的派出一百多个人,他们只进来了十个人,负责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规则区数据采集。
庄宁屿问:“没有新娘吗?”
调查人员摇头:“没有,那张需要填写新娘名字的请柬也没出现。张南不清楚王蕾是怎么安抚窦德凯的,但他说窦明显很听王的话,简直乖得像提线木偶,在通电话时,眼底还充满喜悦,也不提找钱了,就只抱着手机坐在椅子上。就这么一直到相关人员完成数据采集,王蕾又和窦德凯电话沟通了五分钟左右,规则区就自己离奇消失了。”
旋转曲线在十一月到一月中的这段时间里,利用已收集的数据,又在城南书店里尝试复原了四次规则区,每一次都能顺利离开,到后来,可能是觉得宙斯大饭店已经再无研究价值,才指使张南暗示柳奇静,说自己可以以超低价提供场地,而柳奇静据目前线索来看,确实是无辜的。
“那旋转曲线想利用规则区困住的是谁?”任冰看向庄宁屿,迟疑道,“你?”
“应该不是,把我圈在规则内的意义不大,因为我只会加快解题速度,而他们前期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正确解题法,缺少的反而是失败试验。”庄宁屿靠在椅背上,“唐小缘就是他们放进来的‘失败促进器’,有助于收集到更多在极端情况下的数据,以及,如果说非要困住一个谁,那我猜应该是傅氏集团的副总,傅寒,旋转曲线和傅寒的哥哥傅冬有关系吗?”
“傅冬和隐形巨人有关,而旋转曲线一般被默认是隐形巨人的‘手套’之一。”调查人员说,“傅寒在离开规则区后,就被傅老爷子送去了国外疗养,他好像很疼这个小儿子,但苦于自身也被架空在了集团权利层,所以能提供的有效保护并不多。”
“如果我们这次任务失败,对傅冬来说可谓一举多得,既解决了弟弟,还获得了数据。”何墨啧啧,“他倒是会做生意。”
警方已经控制了王蕾,目前正在和调查组联合审问中,此外,关于鲍铭铭生母是否真的是自杀,这个问题也被重新捞了起来——大概率是王蕾买凶杀人。
会议一共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下午六点多,行政部过来敲门,说订的盒饭已经送来了,庄宁屿推椅子站起来:“那你们先吃,我自己带了饭,我们七点十分继续?”
“好的。”任冰点头。
何墨还不是很适应这么健康养生的他,自己带饭上班,这是何等的宜室宜家,他问:“拿盒酸辣鸡杂下去吃?”
“不用了。”庄宁屿摆摆手,沿着楼梯一路小跑。
易恪正等在办公室里,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训练场,所以四点就能下班回家做饭,虽然庄宁屿一再强调自己可以吃单位盒饭,但被易恪一口拒绝,并且发来了蒸箱里红彤彤帝王蟹的照片。
他在哄老婆吃饭这件事上,严谨得也能进研究组,还把蟹膏给他取出来单独蒸了个蛋。庄宁屿挖了一勺嫩嫩的蛋喂给他,顺便问:“队里收到调查组的报告了吗?”
“收到了。”易恪撑着脑袋,“窦德凯在刚开始时,为什么会找钱?”
“我们下午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庄宁屿边吃边说,“赎金距离炸弹很近,当场就由高温烧成了灰,并没有被警方带走,那按照正常逻辑,钱就应该还在规则区内,窦德凯好像没理由找不到。”
“王蕾的嘴还没有撬开吗?”易恪问。
庄宁屿摇头:“没有,她不比张南。王蕾做了许多年的大小姐和阔太太,有见识有眼界有关系,没那么容易被攻破。我其实还在想,鲍铭铭绑架案的幕后主使会不会也是她,是她洗脑了窦德凯,操纵了所有事,但后来又觉得好像不太合理。”
“哪儿不合理?”易恪给他把汤吹凉。
“她确实有动机杀鲍铭铭,但完全没动机把地点选在宙斯大饭店。”
当时的宙斯大饭店虽然烂尾,但因为烂得过于庞大,所以政府其实是想找人接盘的,对于宇宙集团来说,如果能把它抛出去,多少也能变点现,王蕾身为利益高度相关者,不应该做出这种自损八百的事。
“如果只想杀鲍铭铭,按照她的实力,有太多地点和方法可以选择,没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庄宁屿说,“如果想连老公一起杀,那她在事发后就不应该到处奔走,请国内外专家来锦城给鲍宇宙保命,那不像是在演戏。”
“但窦德凯如果很听她的话,两人当年明显是认识的。”易恪帮他擦擦嘴,然后凑近观察,皱眉,“嘴角怎么破了,今天又没好好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