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 第47章

作者:长洱 标签: 推理悬疑

  “王诗诗的事情,您也应该听说了,我想问问您,您印象里,这个姑娘平时怎么样?”刑从连向宿管阿姨询问道。

  “这个闺女真是漂亮得不得了,好多人追。”阿姨啧啧叹道,话语中不免惋惜,“好几次晚上,都有人在宿舍外喊她的名字表白。”

  “你们呢,觉得王诗诗怎么样?”刑从连转头,看向王诗诗的室友们。

  几个女孩欲言又止,显然是已经得知刚才王母大闹学校的消息,不太敢开口。

  刑从连拖了张椅子,在女生面前坐下。

  “我们这次来,并不是要逮捕谁,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他边说,边扫过面前的女生,然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我想刚才王诗诗妈妈,她在校门口说的话,你们也应该知道了,真像她母亲说的那样,是你们在背后传她的坏话,害死了她吗?”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其中一位女生猛地开口,她脸色通红,显得非常委屈。

  “我们……我们真没欺负过她!”又一个女孩终于忍不住说道,“她妈才是神经病!”

  “她,她其实还挺好的,可是我们和她真的不熟!”

  “但你们住在一个宿舍啊,怎么会不熟的?”刑从连问。

  “她每天都要打工自己赚学费,天天早出晚归,除了上课就是打工。”

  “对啊对啊,好像她家里一分钱都不给她的,她还要赚钱给弟弟买衣服买玩具!”

  “不过我觉得,她好像挺看不起我们的,回来也不和我们说话。”

  “她每天都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还会跟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啊……”

  “对啊,她以前穿得破破烂烂的,我觉得她是害羞不敢和我们说话,可后来她突然就变成仙女,高冷得不得了。”

  身后传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音,林辰走到宿舍角落,那里摆着最后一张架子床,下铺似乎并不睡人,堆满了各种纸盒包装袋,他抬头望向上铺,微微有些吃惊。

  那是一张在这间宿舍里几乎可以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的床铺,雪白床单微微垂下,鹅黄的毛毯叠得方方正正,床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书籍,有几本略显破旧,显然是多次翻看过的。

  望着床头名牌上王诗诗三个字,林辰脱下鞋子,爬到那张床上,将那几本破书抽了出来。

第49章 三坟

  当林辰与刑从连在女生宿舍接受洗礼时,一场风暴,也在校长办公室酝酿。

  书架顶端,吊兰绿叶轻垂,桌上摆着杯开水。

  穿朴素汗衫的老人坐在窗前,眼镜架在鼻尖上,手里握着支笔,正低头在看一份学生论文。

  老人面前站着位大四男生,男生满头冷汗,像是极为紧张,这名男生显然也未想到,他不过是来请求指导毕业论文,竟撞上了学校高层斗争。

  副校长和一位衣着精良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两人面色阴沉,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可校长却对两人不管不问,只是认真地在看他的论文,仿佛此间诸多事务,都不如那几页薄纸重要。

  “校长,您让陈先生久等,怕是不太好吧?”终于,许副校长忍不下去,出声打破室内的冷凝气氛。

  男生咽了口口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哦……你们有什么事啊?”老人头也不抬,翻过论文最后一页,很温和地回了一句。

  “苏校长,同意林辰入校调查是您的意思吗?”站在一旁的管家大人双手插袋,跨出一步,气势逼人。

  “哦,这件事啊。”老人推了推眼镜,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头,将批注完毕的论文递还给男生,然后说:“题目还可以更细化,你现在做的这个论文,研究范围还是太大……摘要有两处翻译错误,我已经标出来了,你要回去仔细查查准确的用法,阐述还要更精简……”

  男生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论文,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本以为毕业论文的导师是校长,大概就是走个过场,日理万机的学校最高领导,哪会有时间指导小小本科生的毕业论文,可他没想到,老人从选题开始,就非常细致耐心地教他,连标点符号的问题都认真指出,治学之严谨,令他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之心。

  “数据收集没什么问题,你做的很用心,但方差分析这里,还可以做一个多重比较检验……”

  老人依旧在说话,陈平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作为一大家族的首席管事,他哪里受过如此赤裸裸的冷遇。

  “苏校长,您是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陈平再次发问。

  “劳烦您稍等。”老人说完,继续低头,为学生讲解论文。

  “苏安之,你什么意思!”

  “总不能让我的学生等,还是劳烦您稍等。”老人很客气地说道。

  听闻此言,陈平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拔高音量:“苏安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罔顾董事会决议,私自放林辰入校,我们陈家已经表态,禁止林辰再踏入永川大学校内一步!”

  “大概就这些问题,你回去好好改改,周五下午一点,再拿来给我看。”老人说完,冲学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话,男生看了陈平一眼,眼神中并无厌憎,唯有冷漠,然后,他向老师认真地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我是永川大学的校长。”老人摘下眼镜,挂在老头汗衫前胸的口袋上,认真回答先前那个问题,“在这所学校里,能代表董事会做出决定的人,只有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要袒护林辰,不把我陈家放在眼里吗!”陈平猛一拍桌,几乎气结。

  “我的学生,袒护也就袒护了啊。”老人很不以为意地说道。

  老人态度出奇强硬,根本不买陈家的帐,陈平突然发现,自己进退不得,竟没有更好的办法,到最后,他只能伸出手指,放下狠话:“苏安之,今年开董事会的时候,你小心点,我陈家会第一个弹劾你!”

  伴随他狠厉的威胁,门口响起了三记敲门声。

  笃、笃、笃……

  那声音很轻柔很温和,每一记,却仿佛敲在了陈平心口,令他大为光火,谁这么不长眼,竟敢在他发怒时敲门。

  他猛然回头,不由得呼吸为之一滞。

  他看到门口站着个人,一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青年人。

  青年穿烟灰色长裤,上身配了件黑色高领羊绒衫,毛衣袖口挽至手肘部位,露出白皙的手腕,他手里托着只餐盘,餐盘上摆着两只剔透的高脚杯,杯中液体轻轻晃动,青年抬眼,笑着扫了眼室内,他发色有些浅,眼瞳是琥珀色,皮肤又白得过分,在黑色高领毛衣衬托下,笑容便如春风般优雅温和。

  青年敲完门,也不说话,只是托着餐盘径自入内,在老人身旁的座位坐下,他放下餐盘,将其中一支高脚杯递给老人。

  老人像看到什么宝贝,也不管周围人,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在一旁看呆的陈平,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想开口,青年却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尽是笑意:“陈管家,您刚才那句话,有些问题。”

  听见这话,陈平只觉得好笑,他本来已经不想吵架了,现在有人出言挑衅,他当然很乐意再多说两句狠话出气。

  “弹劾是一种程序,是用于对违法犯罪的政府高官进行刑事追诉的程序,永川大学董事会,怕是还没有这个行政级别。”

  陈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被纠正用词,竟然有人真的会闲到没事,纠正他说错的一个词。

  “呵,那又怎样,没有我陈家的投票,今年6月董事会后,你的老师只能从校长的位置上滚下来。”

  “您又说错了。”青年还是在笑,他笑得春风化雨,好看极了,“他不是我老师。”

  “你到底是谁!”

  陈平问完,就已经后悔,他好像一不小心,又踏进了什么言语陷阱。

  “你猜啊?”青年笑着反问。

  陈平简直难受得想吐血,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好比你想用尽全身力气过招,对方却不接,只是轻飘飘刺你一下,刺得你又疼又痒,还不了口,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陈平深吸口气,一甩衣袖,转身想走,背后却又传来青年阴魂不散的声音。

  “我刚才试着理解了一下陈管家的意思,也替您多想了一下,陈家若想在董事会上成功‘弹劾’校长,需要首先拿到董事会过半数以上席位,折合人民币,大概要两百六十亿,但您也知道,永川大学的绝对控股权,一直在那家人手上,所以,就算陈家出得起这些钱,也不知那家人愿意不愿意卖……”

  青年翘着腿,单手支颔,语气颇为忧虑,苏老先生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打了个嗝,嗯,碳酸饮料味的。

  “你!”

  陈平猛地回头,这才意识到,那细长高脚杯里装得,竟然是可乐,可乐……

  眼前的一老一少,根本从一开始就在逗他玩!

  “你给我等着!”

  被人指着额头,青年并不动怒,他抿了口杯中的液体,微笑颔首,也不说好,只说:“再会啊。”

  陈平胸口很疼,毅然转身就走,只怕再呆下去,要被气到心脏病复发。

  望着管家大人和副校长远去的背影,苏老先生放下杯子,板起脸,转头教育身旁的青年:“你这个兔崽子,不及林辰半分孝顺,我60大寿你都不想着回来看看!”

  “那是当然。”青年反是笑了,他举起酒杯,与苏老先生轻轻碰了下杯:“不仅是孝顺,比惹麻烦的本事,我也是从来都比不过他的。”

  这下,换专门气人的苏老先生,捧着胸口生气了。

  ———

  在同一片校园里的林先生,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刚被人黑了一把。

  他刚和刑队长拜访完女生宿舍,出门时,他手里多了几本旧书。

  刑队长揉着耳朵,女生大概是世界上最爱说话的生物,再加一个分贝超强的宿管阿姨,他只觉得一阵头晕耳鸣,回想方才女生们说得话,又实在太多太杂,令人几乎理不出头绪来。

  “有什么收获吗?”他想了想,只能问林辰。

  林辰闻言,将一本脊背破烂的书籍,塞到了他的手上。

  刑从连愣了愣,低头看封面,发现那是一本《离散数学》,书的版本并不老,之所以破烂,大约是被翻看了太多次,想到这里,他翻开书,发现书籍扉页上,写着一个名字。

  “许……豪真?”刑从连念着这名字,似乎觉得,很是耳熟。

  可未等他回忆起这个名字,肩膀便被重重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付教授严肃的声音:“老刑这是你惦记上我们小师妹了?”

  刑从连这才想起,许豪真便是出现在林辰同学聚会中的那个女孩,他回过头,只见付教授一脸还未睡醒的模样,大概是刚被电话吵醒,表情还是很不情愿。

  “为什么你们小师妹的书,会出现在死者床上?”

  “什么死者?”付郝揉了揉脸,以为自己幻听。

  “学校里,出了点事。”林辰拉住付郝,简明扼要地向他讲述了清晨发生的诡异案件。

  付郝边听,嘴巴边越张越大,他也是没想到,在他睡梦中,校内竟有如此多大事发生。

  “所以……王诗诗的床上,发现了许豪真的书,这说明她们两个认识?”付郝的目光落在刑从连手中,他想了想,不可思议地看向林辰,“师兄……你不是一早就觉得许师妹有问题,到底是为什么?”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为什么呀,就因为人家很仰慕你,想和你见面?”

  “不,是因为她的指甲油。”

  “指甲油怎么了?”

  “什么情况下,一个女孩会选择涂她并不适合的指甲油?”

  “你认为人家不适合,但人家实际上很喜欢呢?”付郝忍不住反驳道。

  林辰回忆着与许豪真握手时,女生刻意缩回的指尖,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不适合,并且不喜欢,而且很在意。”

  “她只是在试颜色?”

  “试颜色需要试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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