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容术九
后来,警方联系上了步欢的母亲宋秋兰。步欢开始和宋秋兰一起生活,不过他读书时一直在住校,回他母亲家的次数很少,工作后回去的次数更少。
步欢从没有去看过他父亲。一年前,一位姓周的狱警开始每周给他打一个电话,告诉他父亲的情况,他拒接过,但那个狱警仍然打给他,最后他妥协了,他会接电话,但他从不肯答应去看步泽成。
三个多月前,那个周狱警居然联系上了程锦,他想让程锦说服步欢去探望他父亲,程锦没有答应,从此以后,程锦也每周能接到一个从元城监狱打来的电话……周狱警坚持了三个月后,程锦不得不答应他去和步欢谈谈,因为杨思觅说那个狱警活着只知道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
程锦和步欢谈过之后,步欢表示他会去说服那个周狱警不再来打扰他们,然后,现在那个狱警果然没有再来联系他们了。
程锦道:“思觅,有没有可能那个狱警只是不想再坚持一件没有结果的事了?”
枕在他膝上的杨思觅应了声,“可能。”
程锦道:“或许他和步欢的父亲谈过,然后决定不再骚扰步欢了。”3年前,元城监狱暴动,很多囚犯因这事被加了刑,步欢父亲也被这事牵连,加了5年刑,他本来因为表现良好被减了3年,结果这一下又给加了回去,不知道步欢知不知道这件事。
程锦道:“我们部门是不是家庭幸福美满的不多?”
杨思觅道:“幸福的人不适合这个职业。”
程锦笑着低头在杨思觅额头在亲了下,“哦?”
杨思觅的手指程锦的脸颊上滑动,“我是指外勤。从事间谍工作的人,都会和家里断绝关系,家庭幸福的人会违规联系家人的风险更大。最优秀的那些人都是孤儿。”
程锦道:“我猜是因为他们才会被派去执行最重要的工作?”
杨思觅看了程锦一会,“我想你没有意识到你也是孤儿。”
程锦怔了下,“哦……我倒也没觉得我的工作不重要。”
下班后,程锦和杨思觅没有离开办公室,叶莱他们先回去了。
步欢在10点多时打电话过来了,他又急又气,并且惊慌失措,“不匹配。他们到底把他弄哪去了?他死了?死了也不必用别人来冒充他吧?他们觉得我已经不认得他了?是不是他在牢里又做了什么?所以他们杀了他?……”
“步欢,步欢!镇定下来!”听到那边步欢不再说话了,程锦才道,“你先别轻举妄动,等我们过来。最晚我们会明晚到。”
“好。”步欢没有立刻挂断,“其实我想过他死了更好……”
程锦道:“步欢,现在的事与你曾经的想法无关。”
步欢沉默了片刻,然后挂断了电话。
程锦看向杨思觅,“这事是直接从官方进行调查好,还是我们先不通知监狱暗中调查更好?”
杨思觅道:“你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一个犯人换了人,监狱方面不可能不知道。你想要真相,那就别让监狱察觉到你要调查这事。”
程锦道:“好,听你的。”
杨思觅微挑了下眉。
程锦找电话叫回了叶莱他们,然后又联系陆昂,“帮我找个了解监狱系统的人,有元城监狱经验的人优先,对了,是元城监狱分狱。”
陆昂道:“你那些组规真有意思。”
“是嘛。”程锦自己没看过,现在被提起,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组员们的某些能力太过信赖了,“别研究那些组规了,听到我和你说的事了吗?我要一个了解监狱最好是元城监狱的人。”
“不,那些组规是该被研究一下。”陆昂道,“我数了一下,一半以上的组规都和杨思觅有关,赋予了他各种特权,三分之一的组规和我有关,用来限制我的各种合理权益……”因为和杨思觅有关的组规太多了,陆昂反倒怀疑这份组规或许是真的。
程锦打断他,“和我有关有多少条?”
陆昂沉默了一会,应该是正在翻看那些组规,“一条,第一条,特案组的一切事宜需经过组长。”
程锦道:“很好,那只看这一条就够了。”
陆昂哼一声,“那我真是省了不少心。”
程锦道:“麻烦你赶紧开始工作行吗?”
陆昂道:“那好办,我们部门进过监狱的人太多了,有元城监狱经验的人当然也有……”
程锦补充了一个条件,“最好是这经验是最近几年的。”如果是20年前在元城监狱呆过,那对他们似乎不会有帮忙。
陆昂道:“行,我看看。对了,这是有元城监狱的案子?”
程锦想了想,把步欢的事告诉他。
陆昂没说什么,“那一会再联系。”
“好。”
陆昂最终帮他们联系的人居然是谢时,他过来特案组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谢时打量着特案组的办公室,吹了声口哨,“挺不错啊。”又摇头看着抱着枕头睡觉的杨思觅,再看看叶莱他们,“步欢不在?”
“他在宝州。”程锦笑道,“你在京?”
谢时摇头,“不,我本在天津,刚回来。”
程锦道:“多谢你赶来。”
“别客气,你们要知道元城监狱的事对吧,想知道什么?”
程锦道:“元城监狱分狱,也就是元城监狱的第十五和十六监区,你去过?”
谢时靠在程锦桌边,“三年前我去过,当时那里发生了暴动,我是去调查暴动事件的人之一。”
“很好。”程锦道,“我们现在要调查的事和步欢有关,他去监狱探视一个人时发现那个人是假冒的。”
“哦?他探视的人是谁?”谢时道,“得先排除是不是我们部门或者公安部门的人正在执行什么任务。”
程锦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他犹豫一会后道,“他去探视的人是他父亲步泽成。”步欢可能不想让人知道他父亲的事,但以现在的情形,本部门的人如果愿意费心去查一下,就会清楚是怎么回事。
叶莱他们都互相看看,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步欢父亲的事,虽然他们查过步欢去宝州做什么,但查得不够深,没查到步泽成。
谢时拿出他的手机,“你稍等一下,我先问问。”他走开了。一刻钟后,他回来了,“没人在元城监狱执行公务。这事有些蹊跷,他确实人不对?据我刚才所得到的信息,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他父亲了。”
程锦道:“确实不是他父亲,已经对比过DNA了。”
“不错,动作很快。”谢时道,“我的建议是你们中的某人进元城监狱去逛一逛,十五、十六监区都是重刑区,有些人在那里呆了几十年,他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他们愿意开口的话。”他戳了戳杨思觅的枕头,其实他更想去扯一下那些卷发,“还睡?你也关心一下你的同事。”
杨思觅往程锦那边移了移。
叶莱道:“我们也查到了一些那个监狱的资料。那里的犯人到是来自于全国各地,我们要混进去应该可行,但狱警等公务人员,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我们如果也想安排人进去好像容易被察觉。”
韩彬道:“监狱的武警不会是当地人,可以安排人进去。”
“可以是可以,但其实往武警里插新人也没什么用,他们是一体的,要融入进去需要时间。”谢时道,“监狱就是个社区,里面基本设施齐全,商店、食堂、工厂都有,只是在那里工作的人都是罪犯。你们可以弄个简单的医疗队进去;也可以弄个安全检测组过去,毕竟那里曾暴动过;还可以以稍高级别的监狱管理官员的身份进去;还有就是以罪犯的身份进去。”他又去戳杨思觅的枕头,“你不想去监狱里玩玩?”
杨思觅放弃了枕头,滑动椅子移到程锦身旁,他用手托着下巴看向程锦,“如果不用剃头发我就去。”
程锦一怔,“啊?”
谢时笑道:“程锦,别被他骗了,他一直是监狱里的特权阶级,从没有敬业到把头发剃了才去坐牢。”
程锦想了想,“如果我去……”
谢时道:“你不够坏。人太好,又不够狠就会沦会监狱时的最底层。”
“好像好恐怖……”小安嘟囔着。
谢时笑道:“这个啊,对于你们杨老师来说这是最简单的工作,而且有趣。”
程锦道:“据我所知很多监狱管理得不错。”
谢时道:“那肯定不是元城监狱分狱,那里都是重刑犯,可没人打算对他们太客气。其实很多监狱都有问题,程度不同而已。”
程锦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什么,他转向制定计划方面,“按我的理解,似乎是以医疗队的名义进入监狱不会被防备。去对监狱进行安全检测不太合适,但这样能接触到安全监控系统……”
杨思觅道:“要接触安全监控系统有很多种方法。小安?”
“我在!”小安道,“我们到了那里后,我会想办法侵入他们的系统,但他们以前的录像数据应该不会被存放在网上。”
谢时道:“我有那个分狱的地图,你们按地图找到资料室,要哪个时间段的录像直接去那里拿就行。”
程锦点头,“那就剩制定身份的问题。”
谢时道:“嗯,杨以罪犯身份进入十六区,其他人以医疗队身份进入,我想得再弄两个医生和你们一起,步欢不能去监狱,那里有工作人员认识他,程锦你也先不要进去,我帮你弄个监狱安全特别调查员的文件,如果有突发状况,你随时可以强势介入监狱的管理。”
程锦道:“这样安排很合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和步欢好像会很闲,不,他们可以帮忙查一下周狱警到底哪里去了。
游铎实然出声道:“你去吗?”他问的人是谢时。
“对,我也去。”谢时笑道,“我去当个小狱警,帮你们看着点你们杨老师,总有人会不长眼的看上他的美貌。”
杨思觅看着程锦。
程锦道:“你们去监狱卧底过多少次?”
“不多。”谢时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程锦道:“多谢。”
“啊,别客气……”程锦看起来太过真诚,谢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中午,步欢在机场只看到程锦一个人,他很惊讶并且不解。程锦道:“他们比我先到。”他把基本安排和步欢说了一遍,“谢时对这时情况比较了解,所以我叫了他来帮忙。”
步欢笑了笑,“我知道。”他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勉强。
程锦心里叹气,“那我们去分局办公室吧,我们暂时只能旁观。”
步欢道:“叶子他们身上会带上微型摄像头和麦克风吗?”
“会。”
步欢笑道:“不错,我们可以看现场直播。”
下午一点,元城监狱十六区来了一个新客人,他有一头引人注目的偏长微卷发,就算穿一身灰扑扑的囚衣,他依然俊美得不像话,他被狱警带到三楼的一个单人间。
所有的犯人们在震惊过后开始交流信息:我们这里居然来了位漂亮少爷,他到底是什么来头?监狱偶尔会有可以不剃头发的犯人,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身份不一般。但元城监狱十六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背景的人应该能去更服务得多的地方才对。
不久后,杨思觅走出了他的单人间,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他的房间在三楼,所有的单人间都在三楼,当然三楼也有些两人间。十六区有两百多名犯人,住单人间的人很少,住四人间或者六人间的人最多,从住宿来看其实这里的条件不差,至少这里不存在几十人的通铺。
杨思觅漫不经心地往沿着走廊走向楼梯,路过一个房间时,他看到房间里有人,便停了下来,“知道这里谁能提供食品?我来得不是时候,没赶上午饭。”
里面的人正戴着眼镜坐在床上看书,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他抬头看了杨思觅几秒,“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里还点吃的。”他摘下眼镜,然后弯腰从床下的一个纸盒里拿出一个面包扔给杨思觅。
杨思觅接住,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多少钱?你收现金?我现在没有,明天给你。”
那人笑了笑,“不用,你刚来,这次我请你。”
杨思觅点了下头,“杨思觅。”他继续啃着面包,没几口便吃完了,把塑料袋放到口袋里,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左都明。我叫左都明。”房间里的人说话了。
杨思觅停下了脚步,靠在门边看着对方,“你好。”
左都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思觅耸耸肩,“因为无聊?”
“年轻人啊!”左都明笑着摇头,“看来是你家里人想给你点教训?你应该很快就能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