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洗尘的细雨
“咬牙忍住,我帮你校正。”
“噼啪!”骨响。
“啊!”杨尚惨叫。
“躺着别动。”
“恩人——”把湿毛巾搭在他膝上,柳下溪回头看伏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拼命喘粗气的青衣少年,“恩—人,救命之恩——哎呀!”他缓缓爬下马,脚一落地仰头后倒,幸亏柳下溪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脚不能着力……”青衣少年哭丧着脸说。
柳下溪帮他检查后说:“两腿抬高,左右脚踝外侧韧带扭伤。”需要冷敷,附近没水源,他解开马背上的行李,从里面拿出塞在杯子里的两条湿毛巾淋了点酒包住少年的脚。
“柳大哥,救人时的你最帅!”目送着两员伤患被有马车的路人载走,慢慢走来的邹清荷抱着丢下的佩剑冲柳下溪送上大笑脸并竖起拇指。
柳下溪微笑着摸他的头,抱他上马,笑道:“你瞧,未成年单独骑马上路很危险。你以后别嚷着单独骑马。”
“是是是。”柳大哥真把他当成孩子,保护过度!清荷回头瞧两匹被弃下的马,颇有些不甘心地说:“可惜了这两匹马,我们又带不走。”
他们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途经一驿站时有两名官差拦住了他们,“恩公,我家公子有请两位。”
柳邹二人面面相觑,难道救下的青衣少年是官家子弟?
驿站内院,杨尚和青衣少年躺在摆放在走廊里的卧榻上,见到他们进来挣扎着站起行礼。杨尚面露愧色,低声道:“还请两位庄主见谅,我家公子早闻柳大庄主贤名,求贤若渴有心结识,实苦无机缘。故杨某为公子解忧,耍弄伎俩接近两位。”
“他是?”邹清荷指着青衣少年问。
“杨某书僮。”
邹清荷扯着柳下溪就往外走。
“卟嗵”一声,青衣少年双膝跪在地上,哭泣道:“恩公请留步!惊马实属意外,是小子急于追赶我家公子,策马过度令马受惊,都是小子的错,请别错怪我家公子。”
邹清荷抬头看柳下溪,二人交换了眼神,柳下溪回头问:“你家公子何人?”
“两位庄主里面请!”杨尚面露喜色。等二人进去后,掩上门悄悄退出。
白天,黑布掩窗,室内光线暗淡。柳下溪眼利,瞧见侧厅有一容貌俊朗气质出众的锦衣青年眉头紧锁屹立窗边,掀开黑布一角往外望。见他们进来,满脸喜色急步奔来,“幸甚,小王恪得见柳大庄主,邹小庄主。”
“恪,李恪?”邹清荷捏自己的手臂,疼!跟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悲剧人物面对面,感觉有点怪。
李恪用力抓住柳下溪的手腕,低声说:“柳大庄主能不弃萍水相逢的路人,也请救救我!”
柳下溪小擒拿手一出制住李洛,温和地说:“汉王,你找错人了。”
李恪后退两步,从怀里掏出一卷画,摊开,青山绿水一白衣白发人飘然而至,宛若飞仙。
“老黄?”柳下溪和邹清荷相视苦笑。
“你们果然认识上仙,”李恪收起画,忧伤地看着邹柳二人,说:“贞观八年秋,我偶遇画中上仙。上仙曾言,父皇宾天,我日后必陷冤狱而亡。”
“唉!既是上仙预言,我们帮不了你!”清荷同情地望着李恪,狠狠地挖了一眼老黄的画像,暗想:老黄,历史系出身的你,怎么可以向当事人泄露天机?使可怜的李恪,早早知道未来一片黑暗,活得惶恐不安,罪过罪过!
第264章 番外(穿越) 迥空-08
“还请两位庄主指点迷津。”遭到拒绝也不气馁,李恪谦逊有礼向他们求教。
这位出身皇家,带着股皇家气度的悲情忧郁王子,倒也不令人讨厌。只是同情归同情,对政治权谋没兴趣也没这方面才能的柳下溪只能遗憾地对他说:“王生于帝王之家,自出生起已陷身于政治漩涡当中,你的个人意志难以抵挡漩涡风暴。我们兄弟只是民间草介,力量微薄仅能自保,无法助你脱困。”
毫无预警的,李恪突然流泪,踉跄数步跌坐在堂中木椅上,喃喃自语:“帝王之家,帝王之家,政治漩涡中心……柳大庄主是明白之人,世人皆慕我等帝之子落地为王,谁能知我等的无奈?明殿高堂是君臣而非父子,不学为痴物为猪狗,好学遭忌为豺狼。父皇一生丰功伟绩无数,英明神武宛如神明。庶出嫡出,我等兄弟皆敬他于天,天在高处遥不可及。然……”他说不下去,垂头流泪。
柳下溪叹气,他记得史书记载李恪再过七年将在长安宫内被缢杀,年约三十四岁。后世人对他的遭遇感慨很多,除了叹惜几声,谁又能扭转历史?“对不起,帮不到你。”说完,他圈住邹清荷的腰,提着他开门往外走。
杨尚主仆没有拦阻他们,奔回室内安慰李恪去了。
上了马,“啊!”心里发堵的邹清荷突然大声狂叫一声。坐下马匹受惊,长嘶一声,弹跳四蹄朝前狂奔。柳下溪连忙安抚马儿,待马步平缓后轻捶清荷的脑袋,嗔道:“你啊,太容易感染别人的情绪。”
清荷黯然失神,目光掠向慰蓝的天空,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历史真不能改吗?武则天的确有政治才能,但为了争权夺宠杀死亲生子女嫁祸他人……”
“清荷,历史也许能改变,一旦改变了,我们又在哪里?”柳下溪打断他的话。
邹清荷惊愕地回头看他,“你认为历史改变我们也消失了?”
“没错。我的推测是:历史的改变如果跟我们扯上关系,很可能我们不存在未来,那也将不存在于此地。一旦我们消失了,历史还会回归原来的轨迹。而消失的我们只是时空里的一个扭曲节点,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都没人察觉到时空曾经扭转……我,不想你我消失,无论是哪个时空,只想跟你在一起。”
“柳大哥!”清荷动情地轻呼,伸掌盖住紧搂他腰身的手。“我们什么也不做,安静地过我们的日子。”
与此同时,从凤翔通往长安两面夹山空寂无人的山道迎来了一前一后两匹黑色骏马。
“驾,驾!哈哈,姓齐的。我比你快。”一手捏马绳,一手潇洒扬鞭催马,意气风发身着绿衫的柳逐阳跑在一身白衣的齐宁前面,边笑边得意大喊。
“是是是!跑慢点,小心乐极生悲。”紧追其后只差一个马身的齐宁大声回话。
齐宁就是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他话音刚落,从左边山上飞下来一支暗箭,身手无比快捷的齐宁扬起马鞭卷住那支出现得突然,尾部挂有衣衫一角的铁箭。“嗖”的一下,箭落在他手上。解开破烂衫布一瞧:“血迹,呼救箭?”齐宁皱眉,箭枝上刻有东宫的标记,“东宫?太子李治?难道他跑到这里打猎遇险被人猎?不对,这不是猎场……”这儿,他上次来过,熟悉。知道山上有座规模宏伟的寺庙。此地离长安不远,寺庙香火挺旺的。难道说是因为皇帝病重,太子离宫为父皇祈福途中遇刺?贞观朝有李世民坐镇,除了两嫡子曾争过太子之位,其他的皇子,宗室子弟都还安份。谁敢暗杀受皇帝溺爱,国舅长孙无忌支持的李治?
“吁!”柳逐阳察觉这一变变故,勒紧缰绳喝令坐骑止步。马停止跑动,周围安静下来。朝左边山上望去,侧耳细听,风中隐隐传来打斗声——平安日子过久了,闲得发慌,迷上瞧热闹的柳逐阳立即举起马鞭,兴冲冲地朝齐宁喊道:“走!我们去瞧瞧!”
“逐阳,有些热闹瞧不得!”齐宁扬鞭击打逐阳的马屁股,那马伏着逐阳便跟那离弦的箭般往前冲,齐宁扬鞭跟上和他并骑而行。“是非之地,别久留!”
“喂!”逐阳很不满,“瞧瞧又怎么样?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连瞧热闹的勇气也没有了。”
“逐阳,小心!”
大白天的,两骑黑巾蒙面的黑衣骑者手里挥舞着大刀迎面并驾而来。
“哈哈,来吧!小样的,正等着你!”这一世,知道自己有凤凰灵力加持的柳逐阳不畏死,抽出佩在腰上作装饰用的长剑迎了上去。
齐宁速度比他更快,纵马冲上去,腰上双弯刀已握在手上。冲到蒙面骑者前,双脚脱蹬,纵身,脚尖跃上马背,双臂交错,凌空翻舞。只见刀光一闪,蒙面人还来不及反应,两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而齐宁一击得手,收刀,身上不沾半滴血,稳稳落在自个儿的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