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亡沙漏
靳穆闭上眼睛,双手捧着脑袋,“不……那是一个非常荒凉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荒野和头顶无垠的宇宙,没有光,没有一切,甚至没有时间。它在生气,但这种生气更多的来源于害怕……”说到这里靳穆睁开眼笑了一下,“它怕我。它怕我对它做什么。我真该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虐待它。”
我思考了两秒钟,真诚地告诉他:“其实你现在可以做到很多事。我室友说你已经变成一个新的神了。”
“哦。”他没什么诚意地惊叹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如果是你室友,会怎么对付满地狼藉和章立天?”
“满地狼藉?他好像扫一眼就会全部归位,至于章立天……变成石油吧。”
靳穆表示他两样都不会。我走的时候,正挽着袖子在房间里拣垃圾。
我抽着烟出门的时候,看到我前夫。
我前夫蹲坐在街边。
他不是一个人。我家大公子陪他坐着,手肘搭着西装,扇着风凉,看到我,笑着点了下头。
我家二公子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抬起头迅速瞟了我一眼,又低头盯自己的鞋尖,踢石子。
我家三公子第一次变成人的样子,约莫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下身穿着橙黄色的运动裤,上面是胸口带普蓝色大口袋的连帽衫,帽兜上居然还有两个小小的猫耳朵。他黏在老柳身边蹭来蹭去,老柳就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老三的影子,就是那个看不见的老四,在老柳脚下跳来跳去也要抱,最后只能默默地攀在他爹影子的腿上,下巴搁在那儿生闷气。
然后小孩就跟他爸……唱起来了!
老三:“阿爸!”
老柳:“诶。”
老三:“我们为什么只有五个人呀?”
老柳:“妈妈走了。”
老三:“妈妈走了为什么不带我们啊?”
老柳:“我们丑。”
老三:“可是他跟我们一样丑呀!”
老柳:“是啊。”
老三:“我们为什么不是幸福的一家?”
你们能想象我的心情么!
他们居然就这么!唱起来了!
他们一边唱着,一边五双眼睛瞪着我呀!老四还溜到我脚下,拽了一下我衣角的影子!
我特么只能抽着烟走过去,低头盯着我前夫。大公子失笑,往旁边挪挪,给我空出了个位置,我吐了个忧郁的烟圈,在老柳身边蹲了下来。
“喂,把皮章给救回来吧,他们就跟咱们似的。”
“才不像。”老柳把脑袋歪在我肩上,“我们相遇在春夏秋冬之前。没有人像我们。”
我又被秒了。这是啥意思?虽然听不懂,但是貌似很甜蜜的样子……不过我兴奋也就算了,柳小于你兴奋个什么劲啊!闷进你爹怀里扭着屁股说羞羞真的好么!我忍不住手痒就往那扭动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于是离婚这事儿就那么算了。老柳一手抱着闹腾的小于,一手牵着我,背后跟着老大老二,要回寝室。
我跟他说,“孩子都大了,一生就四个,这么小的鸽子笼,怎么住得下。你赶紧整个大点儿的房子。”
柳无空就在学校附近的高档小区弄了套别墅,装修都还挺好,走路十分钟,当晚就搬进去住了。老大安顿好老二,哄老三睡觉,然后给我们把门带上,留我们在主卧里默默对视。
柳无空看了我一会儿,解开衬衫最上头的扣子,疲惫地爬上了床。我扑过去恶狠狠晃他,“不许睡觉不许睡觉不许睡觉!我有话要问你。章立天和我说,我是你的对立面,我是各式各样的大反派,我是你的孪生兄弟。真的么?”
“我们是兄弟,也是父子,你还是我的妻子。”他沉静地说。“我创造了你,我把自己撕裂成两部分,用肋骨造就另一半的你。所以你是我的一体两面。我们的确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章立天说他认不清我们俩,那是在说谎。他想要你的那部分神格,挑战我。”
我一抖,却又释怀:“好吧,我们一样丑。”
我室友挑了下眉:“胡说,可帅了。我站起来能够到珠穆朗玛峰。”
好吧,虽然也很帅,可那是另外一种帅气,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那种帅气……除了听起来拉风完全不想看你站起来呢!谁他妈想要看到你够到珠穆朗玛峰啊!
“那、那我是……很坏的那些神么?你曾经想要干掉我么?”
他躺在我下面,被我压着,此时举起手,拢住我的脸,“你被看做毁灭与邪恶之神,只是因为你经常与我作对罢了。小于最像你。你小的时候,经常冲我大喊大叫,其实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张牙舞爪地往后退缩。不过你比小于胆子还小,一边吼我,一边还要哭泣。”
我是有多怂!
“但与其说你像毁灭与邪恶之神,不如说你像人。”他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够精确,摇了摇头,“不,人类就是卢道石以你创造的。你是人类之母。你是普遍人性。每一个人身上,每一个人的本性上,都能或多或少看到你的影子。”
无力、平庸、愚蠢、自私、放纵、软弱而嗜杀。
我觉得全人类被黑出翔来了。
但是谁叫对面是神呢……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下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和你作对?”
他脸上突然出现一种异常心疼的神色,把我抱到怀里,一点一点亲吻着我的耳廓,“因为你一直觉得是我抛弃了你。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一个人活得太久了。我很孤独。”
我悬着的心猛地松了下来,抱着他开始哭,“那你会不会死掉啊……你、你要是真得死,我又能救你,那、那我死掉也没有关系的……”
话音刚落,我一个天旋地转被我室友压在了身下。他狠狠地抱住我,压制我,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他炙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侧,不断调整着姿势,更用力地枕着我的肩膀。我快被他勒死了。
“柳无空?”
我室友喘息着说:“让我抱一会儿。”
他嘴上说抱一会儿,那根本不是抱一会儿能解决的事,他是往死里挤我,总也觉得不够近,一会儿缠着我的腰滚来滚去,一会儿又疯狂地拿脑袋蹭我的脖子,最后很猴急地把我的衣服扒光了,把他自己也扒光了。他从来没有那么激动过,弄得我也很想要,但是结果他脱光之后压下来,继续往死里贴我,最后寻了个稍微满足的姿势勒紧我,终于不闹腾了:“睡啦。”
我一时光火,后来意识到,就这么抱着似乎也很让人舒服,就不跟他计较了。可能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所以凑得越近,感觉越舒服越正常。我明白过来我当初之所以会被我室友吸引的原因——我们俩在一起才会是整全。
上一篇:密案一科
下一篇: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