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胡法医拿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又举着照片来回比划。过了好一会,他才放下照片,叹出一口气:“这个陈来啊……”
叶潮生:“怎么说?”
胡法医抬手示意他别急,摸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指挥自己徒弟拿两把刀过来。
五分钟后,胡法医的徒弟揣着两把刀匆匆进来。
胡法医拿起其中一把刀:“这个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普通的中式菜刀。刀背略厚,刀身宽,单面开刃,前后宽度相近。照片上的凶器,就是这种。”
胡法医说着,拿着刀朝空中平砍一下,又收回来。
“这种菜刀不能刺,只能砍。它造成的伤口,应当是创口迎着刀刃面的部分最深,两侧逐渐变浅。如果非要用它造成照片里这样的伤口,那只能是受害者这么躺着,然后把脖子抻好才行。”
胡法医边说,边举着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给他们演示。
唐小池眼瞅着刀刃往他脖子上撞,心惊胆战:“哎哟,您可别拉着自己。”
胡法医又拿起另一把刀。
这把刀前窄后宽,刀刃比前一把窄得多,刀身不足两指。
胡法医介绍:“这个叫做主厨刀,西方人爱用的,刀的尖角窄。这种刀在厨师手里有两种用法,一是刀尖悬空,平切,二是用刀尖刺下去,再平行划开。但用来做伤人凶器,只能刃尖这么刺下去,就像匕首那样。但是因为它刀身窄,刃又薄,非常容易被软组织卡住。想要造成照片里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非得很有臂力不可。”
唐小池有些心急:“那……这个伤口到底是哪一种……”
胡法医抬手打断他:“——都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应该是一把刃宽居于这二者之间的尖刀。刀头较刀尾略窄,同时刀背还要有一点厚度。”
叶潮生问:“胡法医,你的意思是,凶器根本不是这一把??”
胡法医摇头:“到底凶器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还得回去做实验搞清楚。但肯定不是你们照片里这把长长方方的中式菜刀。”
他又点点桌上马晴的照片:“你们看,这伤口,入刃的地方都有个角度。我估计陈来啊,他当时就想当然地以为凶器就是这把菜刀。唉呀——”
胡法医深深叹一口气:“这也是那会条件有限制,没有三维建模的技术,只能靠肉眼去判断。陈来那时候也确实是经验不足,误判了。”
许月从后面走过来:“胡法医,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三个受害人的致命伤,全在一个地方。伤口的入刃角度,深度,下刀的位置,几乎是差不多的。我们能从这种相似中,得到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的结论吗?”
胡法医正要提这个,恰好被许月说出来。他点点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这个可不光是用手习惯,力量的问题,这还有个心理因素在里面啊。”胡法医说,“杀人可不是切菜切肉啊。普通人持刀行凶,那都是情绪在头上。绝大多数人在手里的刀捅进去见血的一瞬间,他的心理就崩溃了,跟着就使不上劲了。所以我们实际上见过的大部分刀伤伤口,往往都是创面有限,或收尾极浅。这就是持刀的人手软了,怕了。”
胡法医再次拿起照片:“你们再看这个伤口,进得深就不说了,这前头三分之二的伤口,深度都差不多。一直到拉过颈动脉后,才开始变浅。但也没浅到哪里去,还是切到了喉管。这一刀,是下得又稳又狠。”
他最后摇着头下结论:“普通人,干不出来。”顿一顿,他又说,“三个不同受害者人,都有这样的伤口,这样的巧合,我也从来没见过。”
胡法医带着徒弟走后,办公室里三个人都不说话。
叶队长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老师一直在摆弄受害者的照片。
唐小池左右看看,还是憋不住劲:“我……我其实……”
另外两个人一起回头看他。
“我其实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发现一点不太对劲。”唐小池弱弱地开口。
叶潮生:“说。”
“马勤资料里写着,她老公是肾移植后排异反应,引发全身器官衰竭。”唐小池说,“可我感觉她的经济状况……好像也并没有很拮据?”
叶潮生经他这么一说,又重新拿出康明和马晴的资料。
马晴生前是一家小型贸易公司的会计。从当时刑侦队对马晴的同事及亲戚的走访询问记录看,马晴的丈夫患病多年,从慢性肾衰竭逐渐转为尿毒症,一度垂危。后来他的儿子康明给父亲捐了肾,但还是没挺过排异反应。
按说马晴的收入只是一般白领的水平,她丈夫早已因病许多年不工作,两边都不像是大富大贵之家,支持一个肾病患者的治疗甚至器官移植,应该早就掏空了这一家的家底才是。
但马晴家似乎没有被熬得油尽灯枯的样子。
现场的照片里,他家的冰箱还是崭新的双开门,应该是刚换过没多久。
玄关的照片上,马晴摆在门口的那堆鞋子里,还有个叶潮生还认得的牌子。成小蓉颇喜欢这个品牌,买了一柜子。
唐小池已经抱了一个牛皮纸制的大文件盒过来了:“这是当时刑侦队拿回来的马晴家所有人两年内的银行流水。”
文件盒上还大大地签着“路远”两个字,龙飞凤舞。
叶潮生一言不发地拆了上面的封条,打开文件盒。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动手翻起来。
才看了几页,唐小池就“咦”了一声:“这个康志勇都死了,怎么还有人往他的账户里打钱呢?”
康志勇就是马晴因病去世的丈夫。
这资料是当年路远带着人从银行拿回来的。打印时间从后往前,放在最上面的资料是时间最近的。
叶潮生接过来一看。康志勇去世一年多后,还有一个账户在往里打钱,最后一次的时间正是马晴遇害三天前。但这笔钱随即又被银行撤销。
叶潮生盯着那个汇款账户看了一会,抬头对唐小池说:“联系一下银行,查查这个账户。”
唐小池抄下账号,就去给银行打电话了。
许月摆弄那堆照片已经很久了。两张办公桌拼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桌子。
叶潮生站在旁边看。照片数量太多,他一直都没来得及一张张细看。
许月的分类很特别。
他将现场的环境照片与尸|体照片按照空间逻辑摆放,似乎意图还原现场。而那些在尸检台旁拍摄的照片,则被远远地摆在另一头,按照主人的身份,各自堆叠成迭。
叶潮生拿起其中一沓,是死者康明的照片。
不得不说,陈来的工作态度其实非常认真。受害人身上所有的细节,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一丝不苟地拍了特写。
许月看完两处现场的照片,一起身,才发现叶潮生站在他后面,不知站了多久。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
许月有些奇怪,走过去看他手里的照片:“这照片怎么了?”
叶潮生手里那张照片,是死者康明的腿部特写。有些引人注目的是,康明左大腿外侧,有一块胎记,形状恰好是一个有些瘦长的桃心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短小的一章。抱歉。明天会长长长!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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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 十二
叶潮生一言不发地丢下手里的照片,走到蒋欢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他等着电脑开机的功夫,才说:“你还记得我告诉你,我大伯曾经诱拐过一个小男孩吗?”
许月从桌上拾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你觉得康明就是那个小孩?”
“我当时没看到脸。”叶潮生深吸一口气,“就记得看到他腿上,有一块胎记,跟这个很像。”
电脑的开机音乐响起。
叶潮生输入自己的工号和密码,登入了内网系统。
康明的户籍等信息很快被掉了出来。
十年前,康明正好九岁,就读于早已被拆除合并的海城仁爱小学。
而仁爱小学的旧址,和当年叶氏集团的旧总部大楼只有一街之隔!
叶成轩在叶氏内只挂了名,不参与集团的直接管理,却在总部里有个办公室。办公室的楼层不高,直对着对面小学的操场。
那间办公室,根本就是一个恋童癖的狩猎台!
叶潮生把键盘推回桌台下。
许月看着那张照片,问:“是他吗?”
叶潮生没说话。他心里在想另一个问题,叶成轩当年诱拐康明之后,叶成瑜到底拿了多少钱来封那小孩家的嘴?这种事情不啻于是个把柄,如果孩子的家长肯用钱来解决,他们的胃口会逐渐膨胀到叶成瑜也难以容忍的地步吗?
许月坐过来:“如果康明就是那个孩子,那你大伯……”
叶潮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下头:“以我对叶成轩的了解,诱拐猥亵甚至强」奸,他是干得出来,但叫他提着刀去杀人,恐怕他连该往哪捅都不知道。”
他顿一顿,又话锋一转:“但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还有叶成瑜。
许月想了想:“普通人家丢了孩子,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发动亲戚朋友一起找。当年叶成轩把孩子拐走,那家人少不了要到处去找,也许还有报警记录,说不定亲戚也能记得找孩子这事。”
叶潮生立刻起身在马晴的资料里翻找起来。
十年前的报警记录,就是能找到也得费上一番功夫,但亲戚多半是能记得这种事的。
唐小池坐在银行的接待室里,手里拿着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警察证。
刑侦队常出外勤,常常便衣不着装。谁料刚才接待他的银行大堂经理是个愣头青,死活不相信,拿着他的警官证对着紫外灯看,还问他为什么上面没有防伪线。
唐小池差点气出笑来——大哥,这又不是钞票。
扯了半天,愣头青这才把他领进会客室里,自己去调资料。
没等太久,大堂经理就带着两页纸回来了。
他在唐小池旁边坐下,把手里的两页纸推过去:“你们要查的这个账户,是个匿名账户,从我们这边是没办法调取账户资料。但是这个账户上面还有个主账户,这个信息我们是可以看到的。就在这里。”
他伸手在纸上的一串数字上点了点。
唐小池问:“这个主账户,你们能查到账户持有人的信息吗?”
大堂经理摇摇头:“我们也不能——境外的账户我们很难去追溯这些信息。但是这种跨境子账户,一般都是用来结汇的。”
唐小池听得发懵:“结汇?什么意思?”
大堂经理常年和各种老年人打交道,对这种问题司空见惯
“这么说吧,这种账户多是那些搞外汇贸易,炒外汇的人开的。因为在境内外银行之间来回地折腾资金,这个手续非常麻烦,很耽误时间。所以一些境外银行就会在国内设立分行,允许他们的境外账户持有人在我们境内开设子账户。这样他们转账交易就更快,更方便。”
唐小池听得云里雾里:“得得,你意思就是,这个账户就是专门转钱用的?”
大堂经理:“对,不能透支,当日结算。”
唐小池:“你们也不知道这个账户是谁的。”
大堂经理指指纸上的那串数字:“这个就是你们要查的这个子账户的主账户,但是这个主账户来自境外银行,我们没法追查账户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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