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唐小池把报告塞到他手里:“看!”
叶潮生边看边往办公室里走,见到技术科的同事:“你们别是搞错了吧?”
技术科的同事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不可能,机器不会出错,数据也不会出错!”
叶潮生拿着照片看了又看:“但我觉得,这个也不完全像方利……这么看,轮廓是有点像……”
技术科的同志说:“看到上面写的吗?重合度百分之八十五……机器只能做出来一个概率,按照照片和肖像上的眉颧颌特征,和资料库的数据去比对。”他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也可能不是本人,是兄弟呢?一家子的话,本来轮廓就是差不多的。以前不也有这种例子么,哥哥替弟弟来顶罪,愣是没人发现。”
叶潮生抬头:“马勤他们找到方剑了吗?”
唐小池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楼上跑。
许月原本也凑过来看报告,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捏着手机走到办公室角落。
是秦海平回复他的信息:【许老师如果还想去探访,恐怕要等一等。听说他最近要转到第一监狱去,这几天交探访申请恐怕不合适。我也很久没去过了,许老师如果去,非常乐意作陪。】
许月握紧手机。
他从看守所回来,越想越不对劲。以前秦海平每次去见张庆业,都会录像,然后和项目组一起讨论录像的内容。
看守所的工作人员说张庆业被判下来以后,秦海平来过两次,可项目组那边从来没有要开会讨论的消息,可见项目组恐怕也不知道秦海平去见了张庆业。
秦海平为什么要私下去见张庆业?
还有那一次在雁城看到他,他在那里干什么?上次见面,他明明提到过,只和雁城市局通了电话,没有亲自去。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许月越想越坐不住,还是给秦海平发了一条信息。他怕是自己疑心太重误解了什么,只说自己听说张庆业的判决下来了,问秦海平最近有没有去见张庆业的计划,如果有,可以一起去。
秦海平确实在撒谎。
许月的面前突然投下一道阴影。
“喊你两声都没听见,想什么呢?”叶潮生不知道什么站在了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许月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噢,怎么了?”
叶潮生看他两眼:“小汪拿给你的案子看了吗?”
许月这才回神,匆匆收起手机,走到自己桌前拿出一份早就整理好的报告:“有些复杂,我先说一下吧。”
办公室里的人围过来。
“这些案子的时间跨度比较大,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一直在作案。但现在的问题是,还不能确定受害者的类型。目前我们查到的一共十起案子中,凶手第一次作案,应该是大观山旅游区那一起受害者成功逃脱的伤害案。”
下面有人举手示意:“为什么能肯定这是他第一次作案?”
许月说了句“稍等”,回身走到他的办公桌旁,拿起一张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旧地图。
他将地图在众人面前展开:“当时的案发地点,按照受害人的描述,应该在这一块。大观山地区当时还在开发,耕地居多,人口并不密集。案发的地点远离两个村庄的地定居点,离市集不远不近,也有些位置。按照受害者的说法,凶手应该是埋伏在这一条小道上。”
许月从地图前直起身来:“和他之后的作案相比,这一次作案显得尤其信心不足,且生疏仓促。在受害者已经受伤并且被看到脸的情况,他没有选择再下手杀人灭口,而是立刻逃走,说明他当时的杀人意志已经完全消退。这些都表明,他极有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心理准备不充分。”
“接下来的第二次作案也是在这里附近,我推测应该同样是以埋伏的形式,而这次他成功得手了。第二次作案的成功极大增强了他的自信,于是就有了第三次的作案,”许月拿出一张照片来,背景是几件画着待拆标记的平房,“第三次作案的地点,他选择了人相对较多的市集附近。”
许月的手指在白板上点了点:“基本上这是犯罪心理学上一个非常经典的信心增强的过程。凶手在不断地杀人的过程中,不仅享受杀人的快感,同时也从中……”他顿了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可以说,他从中得到了成就感。”
“后面的案子,除了马晴康明的案子,其余的都是在闹市区,光天化日之下完成的。他不仅胸有成竹,可能还将每一次作案看作一种挑战,就像打游戏完成关卡那样。他不断地提高难度,将自己置身于更危险的场景中。”
“但是受害者的侧写各有不同——不,几乎是毫无相同点,目前完全无法得知他是出于什么样的标准或原因,来选择受害者。另外他的作案周期也并不稳定,没有规律可寻。”
许月拿出一张手画的时间轴,时间跨度长达十年,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这十起案子发生的年份。
“存在一种可能,这十起案子,并不是他作案的全部。所以,恐怕我们必须要把这里所有的案卷看完才行。另外,也不排除他在外地作案的可能。这种凶手,已经具备相当的自信,作案不会再拘泥于他的舒适区。”
同事里有人不满地吐槽:“这么多起案子,他们是怎么全部当成孤案的?”
叶潮生摇摇头没说话。
许月想起来什么似的:“还有一点,还不是很确定,但是……”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叶潮生,似乎不太肯定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
叶潮生冲他摇摇头:“没关系,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扩展一下思路。”
许月想了想,走回自己的工位上,从桌上的一沓档案中抽出一份来,递到叶潮生手里,说:“我只是个人感觉,他好像过得还……挺不错的?”
有人不解:“过得挺不错?”
许月说:“他第一次作案,就露了脸,大观山区分局手里有他的肖像,也一直挂在市局的数据库里,按说他应该过得非常小心,东躲西藏,可能不能正常地找工作,收入来源应该也非常不稳定……”
叶潮生从手里的案卷中抬头,惊讶道:“这里面说,有人见义勇为,从华林路追到常平街,愣是没追到?”
旁边的同事震惊:“从哪到哪?”
有人立刻掏出手机,调出地图:“我靠,这孙子是他妈跑马拉松的吧?华林路到昌平街,直线距离五公里?”
叶潮生的表情非常微妙:“追他的是本省刚退役的省运会长跑冠军。”
同事张大了嘴:“……这种人为什么要去杀人啊?去省队为省争光不好吗?”
许月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我觉得他的生活条件应该很好,那种情况下能甩掉一个职业运动员,也许有一定的心理因素影响,但更多的恐怕是平时良好的身体素质的积累。没有良好的饮食训练条件,很难想象能临时爆发出这样的运动能力。”
同事顺着许月的话思维发散:“那……我们是不是要在运动员里找凶手了?”
叶潮生撇嘴:“傻了吧,运动员的行踪都是有数的,怎么可能随便往外。跑而且真要是运动员,有照片在分局那,早就该被发现了。”
同事讪讪一笑:“也是。”
也有人建议:“可能家境特别好呢?”
立刻有人反驳:“别脱离侦查方向胡猜啊——忘了那把刀怎么来的了?”
许月站在旁边,想起他刚才过手的那几个案子里受害者的职业,有什么细如丝线的东西飞快地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小汪啊——”许月回头找汪旭,“咱们要查查那几个受害人,除了马晴康明和王新平,从第四个受害人开始——查查他们的职业背景,还有死前都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在打交道。”
汪旭挠挠头:“那明天一早我就约家属。”
唐小池从外面进来:“叶队——廖局叫你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问,就说一下,目测应该是四月底之前完结,这是最后一卷了。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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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重现 二十一
叶潮生推开廖永信的办公室门时,马勤正坐在沙发上疯狂地吞云吐雾,廖永信坐在办公桌后面,十指交扣,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很好。
“廖局。”叶潮生进去。
廖永信抬起头:“小叶来了,坐吧。”
叶潮生在马勤对面坐下,笑着和对面的人打招呼:“马老,好久没见了。”
马勤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十分不待见他的样子。
叶潮生想起叶成轩还在马勤手里,估摸着马勤是被折腾得够呛,也不计较,转向廖永信:“廖局找我什么事?”
廖永信左右看看:“你手里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又扯到了他们福利院的案子上?”
叶潮生解释:“指认的嫌疑人照片拿到技术科去比对,是技术科那边给的结果,说和他们手里那个叫方利的嫌疑人有百分之八十五的面部特征吻合。”
马勤不耐烦起来,正要张口,叶潮生看他一眼:“我知道不可能是方利,作案时间都对不上。但他不是还有个弟弟吗?亲兄弟,长得像也很正常吧?”
马勤终于逮到开口说话的机会:“他弟弟的照片,饶城那边早就发过来了,也不长那个样子。”
叶潮生想了想:“我能看看吗?”
马勤立刻露出非常防备的表情。
叶潮生无奈地摊了下手:“你们是不是到现在,连他弟弟的一根毛都没摸着?他弟弟的基本情况,过去这些年在做什么职业,住在哪,认识什么人,你们恐怕都没搞清楚吧?”
马勤本不愿说太多,但叫叶潮生几句话批得实在脸上无光,当着领导的面,不得不替自己辩驳:“那个方利你也审过,嘴紧得跟什么似的。两地办案程序又繁琐,你说怎么办?”
叶潮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耸一下肩,转向廖永信:“廖局,我申请再审一次方利。”
马勤立刻反对:“不行!你还在避嫌,你忘了吗?”
倒是廖永信先松了口:“你去问问,也不是不行,写个申请,回头大家都在场,不算是破坏纪律……毕竟工作需要嘛。”
马勤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
廖永信趁机站起来:“行了,叫你们来就是这个事,既然说好了,叶潮生你那个案子也抓紧时间,不要再东扯西扯的。”
马勤不满地站起来往外走,接起电话。
蒋欢在那头急急地说:“马副,饶城局那边说在方利家有些发现,传过来一张照片,我觉得你得赶紧下来看一眼。”
马勤匆匆挂了电话,几步迈下楼梯,走进临时布置的办公室。
蒋欢拿着刚传过来的照片:“他们刚刚才搜查完方利的家,发过来这个!”
市局的彩色传真机忠实地复制了原物的细节。
一角从印刷物上撕下来的,保存得非常熨整妥帖的巴掌大的纸片,上面是一张学生领奖的照片。背景里横幅上的几个字清晰可见,画面正中央是一个男孩捧着奖杯,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
照片下有一行细如蚊蝇的小小图注——我校学生方剑荣获市学生运动会男子一万米长跑第一名。
马勤的瞳孔一缩。
唐小池拿来的照片上那个青年男子,和这张照片上的人极其肖似!
“方剑的照片呢?再拿来我看看!”马勤的语气疾厉。
蒋欢递上去。
马勤狠狠地盯着两张照片,目光炽盛得要将照片烧个对穿。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恶声恶气:“给叶队打电话让他上来!”
叶潮生再次匆匆上来。
他一会共功夫被人呼来喝去好几趟,像个电梯一样上上下下,心里也憋着气,进来也没什么好脸。
他来了也不往里进,只在门口站着:“我看你们有话还是下去说吧,我的身份敏感,实在不好进这里。”
蒋欢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对他比个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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