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普通的鹿
方剑说“全是靠我,他才有了今天”,可见方剑自以为自己与叶成瑜的关系非常深厚,想来他对叶成瑜的失踪一定非常愤怒。
方剑是个极其重视有仪式感的人,他每次杀人一定要用同一把刀,从同一个部位下手。他将杀戮当做一种挑战,一种乐趣。每一次杀人,他都给自己设置不同的场景,不同的难度。
出车祸那天,方剑原本可以对他们下手,却偏偏没有,恐怕并不是顾忌着叶潮生姓叶。在高速公路上制造车祸,本就没有留他们性命的打算——完全是因为那天的情况,不符合他的杀人仪式!
许月倏地冒了一背的冷汗。
方剑如此重视仪式感的人,他一定会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和叶成瑜见面。
许月忽然意识到,方剑和叶成瑜之间绝非只有简单的主雇关系。
就在两天前,方剑在已经被全网通缉的情况,还敢在高速公路上伏击警察,这种铤而走险的行为对他自己毫无益处。毋庸置疑,他一定是被人授意这样去做的。
他为叶成瑜持续数年杀人,清扫障碍,甚至甘冒被逮捕的风险顶风作案,这绝不是简单的金钱利益关系所能驱使的。
叶成瑜的失联,一定让他非常愤怒,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
他挟持叶芸生,恐怕是要和叶成瑜做一个了断……
“小汪!”许月忽然开口站起来,一面指挥汪旭:“那些旧案拿过来,我们要找个案子。”
汪旭跟着他:“什么案子?”
“找方剑第一次为了叶氏杀人的案子。”
汪旭赶紧动起来,走了没两步,忽然回过神来:“许老师,你说他为了谁杀人?”
许月看着他:“叶成瑜,叶氏。就是你想的那个叶成瑜。”
他知道汪旭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汪旭沉默地打开那些旧案卷。
他们按照时间倒推,很快找到了那起的案子。
死者是大观山区大观山县一村的村支书,被人一刀割喉后抛尸在路边。
他去世之前,一直牵头主持一村和叶氏谈判。叶氏想趁着政府开发的鼓励政策,买下属于一村市集的那块地。但这个村支书将价格开得极高,竟不像是真心想卖的样子。
叶氏对这块地势在必得,连价格协商会都开了四次,仍拿不下来。
就在这个关口,村支书出事了。
他一死,村民们像失去头羊的羊群,顿时变成一盘散沙。
没过多久,那块土地就以一个不高的价格,卖给了叶氏,开发成了芸海度假村。
一点五十分。
许月盯着案卷,后腰的疼痛让他一个有些怪异的蜷缩的姿势半靠在椅子上。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份案卷,手指攥起,手心微微出汗。
“许老师,要不要现在给叶队打电话,叫他们去芸海度假村?”
汪旭看看表,焦急地催促。
许月没说话。
前所未有的紧张,哪怕第一次面对方嘉容,他也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的手里攥着一条人命,如果漏掉什么,错解什么,哪怕只是非常细微的事情,叶芸生就会因此丧命。
如果叶芸生因为他判断失误而死了,叶潮生会不会埋怨他,恨他,与他从此陌路?
许月的手突然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连着呼吸也一并急促起来,心跳像一辆失控的赛车,猛地加速起来,在胸膛内左突右冲。
他心里暗道不好,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
“许老师,叶队要跟你说话。”汪旭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电话走过来,不等许月点头,就把手机架在了他耳朵上。
“许月。”是叶潮生的声音,“小汪说你们有一些线索了。”
许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音稳定:“嗯。是。”
“你是不是怕自己弄错了,浪费了我们的时间,所以不敢说出来?”
叶潮生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是不是害怕自己弄错了,万一没救到芸生,我会怪你,怨你,恨你?”
许月的左手在桌子下已经攥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周围的皮肤被掐得发白。
他没说话。他听见叶潮生那边有人在说什么“找到了”。
他猛地抬头去看汪旭,果然汪旭站在旁边,一脸心虚。
叶潮生在电话里说:“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吗?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错的不是你。”
许月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们已经在芸海度假村了。”
叶潮生说:“汪旭给我打了电话。不过也有人看见车往这边开了。别担心了,你是对的。”
许月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汪旭在旁边小声道歉:“许老师,我自作主张不对。但是我觉得我们的……”
许月摇摇头,止住他的话头。
叶潮生打来的电话,及时地缓解了他的焦虑。汪旭误打误撞,恰好撞到了点子上,他实在没什么理由还要去责怪小汪。
叶潮生挂掉电话,旁边有人过来:“叶队,已经找到了,就在顶楼。”
叶潮生举着电话,点点头:“通知狙击手就位,我们上去。”
芸海度假村一共十层,左边靠着大观山滑雪场,右边挨着大观山区森林公园,地理位置极好。
但这些年海城人民口袋宽裕了,家门口也逛腻了,加上滑雪场及附近的一应设施随着时间推移开始逐渐老旧,后续保养建设没跟上,自然无法继续吸引游客,游人渐渐少了起来。这座度假村也随着萧条起来。
顶楼天台上,烈烈的风裹着从山中卷来的寒意,吹得人脸颊生疼。
楼顶的三角形水塔下,方剑挟持着叶芸生,和警察不远不近地对峙着。雪亮的刀刃紧紧抵着叶芸生的喉咙。
叶芸生被折腾了近十个小时,已经恍惚萎靡,这会远远看见叶潮生,像被注入了强心针,猛地挣扎起来。
方剑一只大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别动!再动这把刀可不长眼!”
叶潮生的无线电耳机里传来声音:“叶队,狙击手已经就位,但是位置非常不理想。方剑用人质做盾牌,背后是又是水塔,贸然动手,还怕误伤人质。”
叶潮生按了按耳机:“知道了。”
他摘了无线电,递给旁边的人,又拆了身上的枪械,举起双手,一步一步朝方剑走过去。
“别过来!”方剑大喊。
叶潮生站住:“我没带任何武器,你不用怕。我是芸生的哥哥,你见过我,前天在高速公路上。”
方剑警惕地看着他。
叶潮生继续说:“我妈已经派人去找叶成瑜了,他现在就在路上。马上就来。”
方剑嗤笑:“你别骗我了!你们也找不到他。他已经跑了!”
叶潮生微微眯起眼:“你这么肯定我们找不到他,那挟持芸生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方剑看着对面的警察,脸上露出十分得意与张狂的神情,狠狠收紧勒住叶芸生喉咙的胳膊,“他既然敢这样骗我,他就不想让他唯一的女儿活命了!”
叶潮生喉咙上下滚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满足你,只要你把芸生放了。”
方剑眯眼打量了他一番:“你?我要你们立刻把我哥哥放了,把他送到我指定的地方,换你妹妹一条命,你答应吗?”
叶潮生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可以。我这就安排。”
方剑却摇头大笑起来:“不可能!叶成瑜叫我开车去撞你制造车祸,你不知道吗?你竟然还要为了他的女儿,搭上你自己的前途?”他冷笑,“你别骗我了,不可能的。我不会相信你的。”
叶芸生猛地挣扎起来,难以置信:“你胡说!他是我哥哥,我爸爸怎么会叫人去撞他!你胡说!”
方剑持刀的手猛地发力,叶芸生细白的脖子上立刻流下蜿蜒如蚯蚓般的血线。
叶芸生喉间一痛,一声闷哼,再不敢动了。
方剑嗬嗬地笑两声,附在叶芸生的耳边,阴恻恻地说:“叶成瑜真是生了个实打实的蠢货!什么样的父亲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当警察,还逼他放弃遗产继承权?什么样的父亲会雇人去撞自己的儿子?”他喷出来的气息像毒蛇,直往叶芸生的耳朵里钻,“叶小姐,你父亲最大的败笔,就是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啊。”
叶芸生接连遭受变故,累受惊吓打击,若不是方剑挟持着她,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方剑抬头,看着叶超生:“快到时间了,叶成瑜不回来了。不如我就替你杀了她,给你报个仇,怎么样?”
叶超生心里飞快地打算着,还没出声,后边突然有人说话:“你说的没错。”
两人齐齐往后面望去,竟然许月从天台的门后转了出来。连旁边的警察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他穿得单薄,身上只有一件衬衣,被天台上的风鼓出一个诡异的形状,步伐坚定地朝这边走过来。
叶潮生瞬间变了脸色,出言阻止:“许月,你别过来——”
许月摇摇头,冲他一笑,转而看向方剑:“你放弃得太早了。我如果是你,想要救方剑,还有一个机会。”
☆、昨日重现 二十八
许月摇摇头,冲他一笑,转而看向方剑:“你放弃得太早了。我如果是你,想要救方利,还有一个机会。”
“叶成瑜答应了你什么,让你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许月朝着方剑举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方剑极其警惕地看着他:“不要说废话!叶成瑜不来,就等着给他女儿收尸!”
许月侧头看叶潮生一言,不等叶潮生反应过来,继续信步往前走。
叶潮生一惊,正要伸手拉他回来。
方剑立刻将刀刃又往叶芸生的脖子上按了按,大喊:“都别动!再往前一步就杀了她!”
叶潮生立刻不敢动了。
许月也顿住脚:“你别紧张,我没有武器,你看——我听力不好,”他指指自己的耳朵,“受过伤,这里风太大了,我有些听不清,你总是吼着说话,也挺累的,对吧?这样,我就往前走十五步,我们都能轻松点,行吗?”
方剑不说话。
许月抬脚,不多不少,十五步,立刻顿住。
“许月……你回来。”叶潮生在后面喊他。
“叶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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