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攻略 第234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推理悬疑

  最初到现在,从未改变。

  卢栎唇角上扬,眸中绽出火花,“是,我能找到!”

  他亦相信自己,一定行!

  卢栎放下手中工具,拿起几上白骨,一根一根,仔细检查。

  沈万沙两只小拳头握到胸前,眼巴巴的看着卢栎,加油啊小栎子,你一定行的!

  那样子,比谁都着急。

  赫连羽摸了摸他的头,桃花眼里的漫不经心,转到卢栎身上时也变成了鼓励。

  围观众人更是一声都不敢吭,直直看着卢栎,生怕错过什么。

  ……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里掌了灯,有人站的腿都麻了,信心一点点崩溃。

  卢栎额头上都是汗,不过却不是紧张着急,而是因为兴奋!

  他知道了!

  老堡主是因为这个死的!

  

  第232章 酷刑

  

  漫长的验骨时间里,众人表现不一。

  有些人眼睛里充满希望,耐心等候,期待卢栎最终展示奇迹,如沈万沙,赵杼,赫连羽,温祁……

  有些人眼神闪烁,希望卢栎什么也找不出来,面子大失,正好空出机会让他们表现,如白时,卓修远,温让……

  江湖人大多都是希望有结果的,因为现场气氛太刺激,能亲身经历这样事件的机会着实不多。

  所以就算时间略长,有些人感觉稍有疲累,可大家情绪仍然很亢奋。见卢栎突然双眼微眯,清澈眼瞳内波光流转,似有群星闪耀——

  所有人精神一振,来了!

  小先生找到什么东西了!

  沈万沙最为心急,跳到卢栎身边,“小栎子你知道了是不是!死者的死因!”

  “嗯!我知道了!”卢栎眉眼弯起,笑容灿烂耀眼。

  赵杼从胡薇薇手里抢走帕子,给卢栎擦拭额上的汗。

  卢栎看着赵杼,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喜悦,“赵杼,我知道老堡主是怎么死的了!”

  “嗯,不急,慢慢说。”

  卢栎仰起脸任赵杼给他擦汗,黑亮瞳眸里满满都是赵杼身影。两个人身高体形差很多,相貌气质却皆是不俗,气氛融洽又默契,明润烛光下,这一幕,美的像清润水墨画。

  直到赵杼给卢栎擦完汗,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他光滑脸颊上似有似无轻抚了一下,卢栎才眨眨眼,后退半步,调整表情回到尸骨前。

  “死者尸骨完整,未有明显伤痕,好似死因但辨,但是,”卢栎拿起尸骸中的肱骨,展示给房间里的人,“大家请看——”

  他指着肱骨上方的关节盂,“这里,像吸盘的地方,是人体关节处生长软骨,增加关节稳定性的重要部位。所有的大关节都有这样的结构,它应该是圆润光滑的……”

  “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老堡主的关节,踝、膝、髋、腕、肘、肩,几乎每个部位,都有损伤痕迹——诸位请看。”

  卢栎将死者臂骨,腿骨等一一拿给在场人观察,指出挫伤位置。

  很快,大家都明白了卢栎意思,却仍然不懂老堡主死因。

  “一般来说,关节脱臼死不了人,些许擦伤在骨头上的表现甚至都不明显,可若像老堡主这样,身体大部分关节都挫伤脱臼,也很不容易。”

  死者各骨关节挫伤痕迹相似,这些伤,该是同一时期形成的,就算不是同时,时间相隔也不会太长……

  卢栎面色肃穆,声音微沉,“老堡主死前,曾经历过剧烈痛苦。”

  听卢栎分析,在场所有人禁不住倒抽一口气,胳膊,腰,腿上所有关节同时脱臼,光是想象,就能猜出有多痛……

  “可是——”温祁眸中隐含悲愤,“家父会武功。”

  “所以能让老堡主受这样伤的人,不多。”卢栎视线扫过房间里众人,“得能制得住老堡主。”

  众人面面相觑。温家堡老堡主在江湖上是个人物,自身武功不俗,势力也不小,当时大夏情势很乱,他身边护卫不用说一定很多,制住他……难度很大,这里会有么?

  卓修远捋着胡子插话,声音有些阴沉,“说了半天,你不还是不知道老堡主是怎么死的?若不能查明死因,揪出凶手,为老堡主报仇,我等聚在这里意义何在?”

  “卓庄主不用着急,我自是看出来了。”卢栎转向赵杼,眼眸清亮,“我记得你曾与我说过一个问供的刑罚。”

  赵杼用视线描绘着卢栎五官,“……哪一个?”

  “四蹄倒攒。”

  赵杼目光定了一定,“哦,那个。”

  沈万沙不明白,急急的问,“四蹄倒攒是什么?”

  卢栎解释道,“是将人的手腕,脚腕在背后反绑到一起,面朝下吊在高处。”

  “啊……”沈万沙小手捂嘴,眉毛皱起来,“那肯定很痛苦!”

  “对,被这样吊着的人,四肢腰胯各处关节,皮肉,筋骨受到挤压牵拉,非常痛。”卢栎看了赵杼一眼,继续解说,“此手段多用于逼供。如果受刑者不开口,施暴者可将绳子拉到高处,骤然松手让其坠落,近地面时猛停;或者在其腰间捆绑重物,如此,关节部位就不只是挤压扭曲,会生生拉扯脱臼。”

  “若腰间重物过重,受刑者周身骨头碎裂,肚皮绽开,五脏六腑溢出都是正常。”

  沈万沙又不懂了,“可是你说死者的骨头没有断裂……”

  “老堡主应是在此之前,就过世了。”卢栎解释道,“老堡主年纪已大,身体器官到底不若年轻人强壮,这样被吊的久了,很可能会导致脑充血,窒息而亡。”

  卢栎说着看向温祁,“老堡主被施此酷刑,可能当时武功已被压制,五十多岁的老人,被这样吊着,坚持不了多久……因年月长久,尸体皮肉分解完毕,脑充血窒息死因找不到证据佐证,但观其表征,大半是如此了。”

  温祁手紧紧握拳,双目发红,“谁干的!是谁!”

  敞厅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大家一时看看愤怒的温祁,回想当初的事,猜是谁干的;一时又看向卢栎,这手本事,太厉害了!管中窥豹明察秋毫,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沈万沙扬着下巴,傲慢的扫视四周,尤其那个猪头脸,还有姓卓的,以及姓温的叔叔。

  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你们搞什么小手段耍什么小聪明都没用,我家小栎子就是这么厉害!想挑衅前先擦亮自己的招子,别随便跑出来丢人!

  赵杼帮卢栎把验尸罩衫脱下,淡漠的瞥了温祁一眼,“你父亲藏了什么?”

  他这话一出,众人思维立刻被展开。

  是啊,既然是逼供刑罚,肯定是要问东西。老堡主手里拿着什么宝贝,让别人觊觎?

  温家堡也就是老堡主死后,儿子们与堡内二三把手争权,暂时乱了一阵,到温祁回来,堡内又恢复了生机,温家堡在江湖中的地位,其实一直都不低。

  老堡主是聪明人,有武功,有手下,当时又是在自己家地头开英雄会,谁能制住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这个人一定不是简单。

  能让别人在温家堡地盘上铤而走险,把主人给掳了用刑……老堡主手里拿的,一定也不是简单的东西。

  “无论如何,老堡主的身体,都是被换过的。”卢栎束手而站,眉眼内满是思索,“不是在走火入魔,被阮英母亲发现的当时,就是入葬前后。”

  温九闲回想片刻,躬身回话,“老堡主下葬后,家里请了和尚做法事,又派数人专门守陵,日夜不间断足足两年,不可能是下了葬才换的,应该是下葬之前。”

  “那么,就是走火入魔前后了。”这走火入魔是真的,还是别人故意做的局?

  温九闲叹气,“可惜当夜老堡主独自在房中休息,不让任何人上前,没有人看到发生过什么。”

  “不对,有。”卢栎看向大厅东侧靠墙的位置。

  今日验骨,阮英也在。

  他之前曾与卢栎说过,老堡主出事那晚,他因为要去找母亲,去过园子水榭附近,却被人打晕。

  温九闲顺着卢栎视线看过去,一脸惊讶,“阮英?”

  温祁也偏头看过去,眉头皱的紧紧,“你来干什么?”

  阮英见被发现,便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走至人前,漂亮的眉眼里带着淡淡伤感,“我想知道,老堡主……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堡主尸身被请出,仵作先生验骨道明其死前经历,现场又有诸多江湖人做见证,好像……是时候了。

  阮英静静看着温祁,“老堡主去世那晚,我曾去过园子,靠近过水榭。”

  他这话说出,现场顿时一静,大家反应各不相同。

  有惊讶的,有疑惑的,也有杀气瞬间迸出的……

  卢栎站在一边,把所有人表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阮英此人很有些决断,不说是不说,一旦做了决断,却是不会退缩的。

  他视线从温祁身上移开,扫过厅中诸人,“那夜我突然有事想寻我娘,悄悄进了园子,往老堡主水榭的方向走,可将将走到假山跟前,后脑突然一痛,被人打晕。醒过来时,在丫鬟春杏的房里。”

  春杏当时只说她差事做完,交班回下人房,看到假山后晕倒的阮英,把他带回房间。阮英问春杏看没看到是谁打晕了他,春杏停了一下,没正面回答,告诫他最近庄子上乱,江湖人多,让他不要惹事。

  阮家虽然深受温家看重,到底曾是下人,又是外姓,怕人忌讳,阮英听了春杏的劝,不再想这件事。

  可第二天,就听到老堡主的死讯,还是阮英娘发现的,阮英紧张的不行,去找春杏,春杏也懵了。春杏紧张的不行,告诉阮英,其实昨晚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打晕阮英的人长什么样子,她不认识,是生面孔。

  这事发生的时间微妙,好像与老堡主之死有关系,可她们又不知道更多,两个人经过挣扎商量,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家主。不管怎么样,他们是温家堡的人,若老堡主真是因此而死,起码也能让逝者瞑目。

  谁知老堡主一死,堡里立刻乱了,谁都想当新家主,闹哄哄打成一团,根本没有人主事,他们想说话,都不知道说与谁听……

  直到温祁回来。

  可温祁回来后性格大改,不再似以前谦和,变的冷漠暴戾杀人不眨眼,两个人更不敢提这件事,万一说了,温祁责怪他们不作为,必须以死谢罪怎么办?

  春杏是万万不肯说的,阮英这时与温祁已有隔阂,也不想说,只把这事埋在心底,希望有朝一日机会来临,能找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到了这次英雄大会。

  阮英落水那晚,春杏的确去找过他,一脸惊恐,说看到了当年对阮英下手的人。阮英安慰她,让她先稳下心神,问她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春杏说只远远看到了那人的脸,比几年长大了一点,但仍然很年轻,可她仍然不知道他是谁。阮英便叮嘱春杏,一定要静下心,不要把表情带到脸上,否则若被人察觉,可能会有祸事。

  一切,等那个人再出现,看明白他的身份再说。

  把春杏劝回去,阮英却再睡不着,干脆再次走入曾经出事的那个园子,想回忆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他总觉得被打晕之前好像看到了什么,信息就在脑海起伏,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怀有心事,走路难免不经心,没有注意周围动静,一时不慎被人推入了湖……

  “我总觉得,春杏之死,可能与当年之事有关。”阮英眼尾微垂,“许是她遇到当年见过的年轻人,露了破绽,被人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