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穷人家哪会花心思在鞋底做花纹?鞋面上做个花都很奢侈了。
卢栎想起秋坚相好英娘是女人,与沈万沙探讨,“会不会是大脚姑娘?个子特别高的,脚也会大。”
“嗯……”沈万沙想了想,摇头,“可这脚印不但长,还很宽啊,要是姑娘,得有多胖?我见过高个子,大脚的姑娘,却没见过特别高,又特别胖的姑娘。”
卢栎想想也推翻了自己猜测。本朝以瘦为美,百姓们营养不足,又日日辛劳,要吃成大胖子很难;有钱人追求美,尤其姑娘面皮薄,还真没特别胖的,他来这么久,就从没见过一米七以上,一百八十斤的姑娘。
再者,这里是幽玉台,主题是戏子,不管扮演哪种角色,身段是最起码的要求,就算哪个男人有特殊口味特别喜欢胖姑娘,这里也不一定有。
外来就更没可能了,这种地方,良家姑娘不会来。
“那么这个人,肯定是男人了。”卢栎眯眼。
“当然!”沈万沙又想到一点,大眼睛忽闪着,“秋坚死因不是被割喉么?近距离短时间行动,让秋坚没有求助机会,作案者一定力气很大,得制的住秋坚这个大男人。姑娘家再壮,气力也敌不过男子,所以凶手一定是男人,咱们之前都想错了!”
说着说着,沈万沙想起了什么,眼角一抽,“当然,要是像胡薇薇那样的怪力女,也不是没可能。”
卢栎没忍住,‘噗’的笑出声。
沈万沙歪头看他,“我说的不对?”
“少爷说的很对,在下十分佩服。”卢栎微笑着,“没谁比少爷分析的更好啦!”
“那是,我是谁嘛!”沈万沙骄傲的扬下巴。跟着卢栎这么久,再什么都学会,他都会鄙视自己好么!
……
看完脚印,沈万沙兴头暂缓,问卢栎昨夜睡的不好,都梦到了什么,卢栎与赵杼比他来的早,有没有得到更多线索。
卢栎一样样说了,包括赵杼新得到的消息,以及两人的分析。
沈万沙听的直咂舌:“这案子竟然这么复杂!”
感叹完,少爷开始撸袖子振奋精神,拉着卢栎一起学赵杼,到处找线索。
可惜,再没有其它惊喜,房间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沈万沙再一次惊讶:“小栎子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柜子底下有血脚印?”
“我并不知道,”卢栎翻着柜子里的东西,“就是隐隐觉得柜子放置位置有些不协调,想搬开来看看。”
沈万沙好奇的走到他身边,“你在找什么?”
“死者的东西。”卢栎眉尖微凝,“赵杼说秋坚是突然起意逃跑的,不管他逃跑是为了什么,想做什么,身上不会任何东西都不带吧?可整个房间,我们只在床底看到了死者尸体,其它地方非常干净,尸体上连银钱都没有,他随身物品都在哪里?”
床上,桌子上都没有,柜子里只有些店家准备的情趣用品,没半点死者之物。
沈万沙歪着头想了想,“会不会死者根本就没带东西,只身前来?”
卢栎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赵杼嗤笑一声,“没银子怎么能进幽玉台的门?”不用打赏么?嫖姑娘不用钱么?
也是……沈万沙轻啧一声,幽玉台号称销金窟,没钱怎么进的来?又是戏王年度赛,姑娘们怎么可能放过秋坚?
“秋坚不可能连钱都不带,他身上没有,就是……被人拿走了?”少爷眼睛瞪的溜圆,“莫非是谋财害命?”
卢栎摇摇头,“也不可能。这里有钱的客人很多,秋坚大约还排不上号,而且幽玉台做的这么大,一般二般小偷想光顾,难度很大。”
“不是谋财害命……”沈万沙目光闪烁,“那就是秋坚的东西,对凶手很有用了。”
卢栎与赵杼对视一眼,明白彼此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
“所以这是杀人灭口!”沈万沙眼睛放光,“秋坚带着什么重要东西来与人谈判,谈判破裂,凶手拿到了秋坚东西,干脆就杀人灭口!”
卢栎颌首:“可能性很大。”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见面就上床,不可能没感情,英娘都说,秋坚表情不对,有担心有发愁,凶手对秋坚下手就这么绝?”沈万沙打了个寒噤,“也太冷血了!”
少爷瞬间脑补了一部虐恋大戏。残酷组织,相爱的两人,遇到危机,一人不得不离开,另一人被上封派来杀他……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提上裤子下了床,立刻割喉……
关键主角还是两个男人,沈万沙想着想着,觉得挺刺激,又有点别扭,男人的情爱,是这样的么?
只要离了生意场,少爷想什么一向都写在脸上,卢栎差点笑喷。
赵杼无奈叹气,招手让人叫附近当差的下人过来,继续问供。
这次来的也是个小管事,却比王贵配合多了。赵杼问他,秋坚是常客,想必来这里玩,点过很多人相陪,一直以来点的都是姑娘吗?有没有小倌儿?
小管事非常肯定的摇头:“秋大人只叫姑娘,咱们这里的小生模样俊功夫好,也有那雌雄难辩特别精致的,可秋大人并不喜欢。”
赵杼挑眉,“你确定?”
“小的确定。”
沈万沙听到眼睛倏的瞪大,“秋坚不喜欢男人?”
小管事见几位贵客一直围绕这个话题,有些不大敢说话了,“秋大人到咱们幽玉台,点的都是姑娘……或许他在外面喜欢男人?”
沈万沙摸着下巴,没再问了。大夏风气并不特别守旧,平王还能跟男人订亲呢,喜欢男人不是什么罪过,不需要隐瞒,到隐秘的风月场所就不更需要压抑了。男女都喜欢的也不是没有,可只碰女不碰男人,喜欢男人的可能性就小了。
所以血脚印的主人不是秋坚相好?不是相好为什么被褥里有欢爱痕迹?
少爷想半天想不明白,直接懵住了。
显然赵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让小管事把前天傍晚,秋坚出现开始,所有去过他房间的姑娘们都找来。
“不要试图对本王撒谎,王贵可还没回来呢。”赵杼目光非常锋利,刮的人头皮发疼。
小管事抖了抖,强笑着回话道:“小的怎敢欺哄王爷?小的这就去叫人,保证把所有去过秋大人房间的姑娘都找来!”
……
赵杼名头在外,手下兵力无数,在他刻意用自己权力威慑时,敢于作对的人很少,这小管事胆子不如王贵大,连拖延模棱两可糊弄都不敢。
很快,赵杼与卢栎沈万沙临时停留的房间里,进来了二十六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管事腰弯的十分恭敬,手指指过这些小姑娘,“这些,都是进过秋大人房间的。”
沈万沙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么多!”这秋坚也太能干了吧!
卢栎拍拍小伙伴的背,“她们只是进过房间,并不一定做过什么事。”秋坚傍晚来,夜里丑时就死了,这么短的时间,要都与这些姑娘做了,估计死因不是割喉,而是米青尽而亡了。
沈万沙明白过来,长呼口气。真是的,吓了少爷一跳!
赵杼懒的问,挥了挥手指,让元连问问题,令小姑娘们一个个回答。
结果非常出人意料,这里所有姑娘,都没有与秋坚做过。
而且临近戏王争霸赛,小姑娘们精神亢奋,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对于任何潜在的竞争对手,那都是不遗余力监视监听的,连睡觉都要睁只眼睛,所以,她们竟然能互相证明,依她们在秋坚房间停留的时间看,不可能做了。
沈万沙:……好有道理完全符合逻辑没有任何漏洞!
他眼睛闪闪的看向卢栎:小栎子她们在说谎吗?
卢栎摇摇头,她们说谎的可能性很小。
彼此表面亲善,眼角眉梢的提防不减,所有细小的表情动作,都不见说谎痕迹。而且处于这个环境,这个时机,她们的行为很符合逻辑。
卢栎慢慢思索着案情,突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眼瞳迅速转动,想清楚后,问那带姑娘来的小管事,“沈少爷发现尸体时,正值你们的人打扫房间,我想问,这里打扫房间都是什么时辰?怎么确定客人休没休息,走没走呢?”
“小的们并没有特殊办法确定客人离开,除非客人自行结账退房。”小管事缓声回复,“客人的房间里都有根绳,绳的另一头连着管事房,客人们一拉绳,与其相连的铃铛会响,小的们就知道客人有需要,上门听吩咐了。平时小的们无事,是不能随意靠近客人房间的。”
“所以当时秋坚房间的铃响了?”
小管事微微躬身:“是。”
“你们听到有人吩咐打扫了?”
“并没有。”小管事摇摇头,“但是小的们当差久了,哪个时辰客人可能会有什么需要,会有一定预测,在那个时辰拉铃,让打扫房间的可能性大,所以过去听吩咐的,除了小厮,还有个打扫妈妈。”
也就是说,服务人员为了避免二道麻烦,直接两个人一起过去,若不用打扫,让打扫妈妈回来便是,若用打扫,直接不用叫了。
卢栎点点头,又问,“当时房间里可有人?你们怎么确定需要打扫?”
“当时房间里没人,但门开着,气味有些不好,小的们找不着客人,心下猜测是客人故意的,让小的们打扫,所以……”
所以这铃是有人故意拉的。
当时秋坚已死多时,门若一直开着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有一个人,在上午没人注意的时候,故意跑到秋坚房间,拉了绳子,拉完就走了,还大开门户。
这样做是为什么?
想让尸体被发现?
是谁?
小管事走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半晌,沈万沙小声问卢栎,“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卢栎回神,这才觉得腿有些僵,保持一个姿势站太久了……
赵杼拉他坐下,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说:“我还未有头绪。”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快点交待。
卢栎抿抿嘴,“我在想,这个房间,会不会被别人用过?”
沈万沙不明白,“被别人用过?”
“嗯。”卢栎缓声解释,“所有姑娘都没有在房间里与秋坚发生关系,凶手是男人,与秋坚行房的可能性不大,唯一一个与秋坚做了的是英娘,还是在凳子上,那被褥间的痕迹是怎么来的?我们都仔细看过,那些痕迹很多,被褥都被弄的很皱,不可能是秋坚自渎。”
他要自力更生,得弄多少回,多大力度才能那样?
“即有痕迹,一定有人在那里做过。不是秋坚,只能是别人。秋坚要房间时,被褥肯定是干净的,他没用,就这么死了,那么有没有可能,在他死后,有谁进来,用了?”
“秋坚死了,有人趁虚而入?”沈万沙惊讶掩唇,这个猜测也太离奇了!
“夜色灰暗,有一对儿忍不了了,见秋坚房间无人,就进去用一用。”卢栎双手交握,目光中有火花闪耀,“他们情急时没有看到房间异样,完事后发现不对,心中害怕,所以对现场进行了清理……”
照这个方向想来,竟然很是合理。
凶手杀了秋坚,可能因事突然离开,草草将尸体藏于床下,也可能什么都没做,直接走了。冬日天寒,房间又是供客人取乐之所,处处熏香,血味可能不会太浓。
一对儿关系不可言说的野鸳鸯进了房间,颠龙倒凤一番,才发现异样,他们害怕被当做凶手,也害怕两人关系暴露,干脆把现场收拾了。等到第二天,又趁着无人看到,到秋坚房间拉响铃铛,让下人们过来,发现尸体……反正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进过房间,他们与死者也并不认识,没半点关联,非常安全。
所以,卢栎一行看现场时才觉得太过干净,矛盾,不合理。
这个猜测很有些大胆,但卢栎想了想,发现解释起来很合理,不得不郑重。
赵杼定定看着卢栎,修长眼眸微微弯起,满眼都是欣赏,赞叹,他的媳妇,就是不一样!
“不过,我并不确定。”卢栎浅浅叹气,“没有证据。”
赵杼认为不是事,“找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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