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明恕靠在走廊的墙上,眼神有些空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灯,半分钟后正要转身,就听见萧遇安叫自己。
“萧局。”明恕回答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疲惫加上话说得太多导致。
萧遇安蹙着眉,“怎么站在这儿?”
“刚审完秦绪。”明恕说着抬手抹了把脸,“你夜里一直在啊?”
“嗯。”萧遇安将一包湿纸巾递给明恕,“用这个。”
明恕笑着接过,“真贴心。”
萧遇安说:“现在时间还早,你去眯一会儿,洗个澡也行,8点半去吃早饭。”
明恕说:“我还是早点去吧,食堂8点半人特多。”
“不去食堂。”萧遇安说:“去外面吃。”
“带我腐败啊?”
“有时间贫嘴,不如去占个床睡觉。”
重案组有不少休息室,明恕看了几间,顺手给易飞盖了张被子,最后还是跑去了萧遇安的办公室。
以前他睡休息室睡得挺习惯,最困的时候眼睛一闭就睡着,现在却更喜欢躺萧遇安办公室的沙发。
这一睡就睡到了快9点,明恕自个儿醒来,发现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两鸡汤抄手,抄手下面埋着许多青菜,另一个盒子里还有一笼蟹黄包。
“萱味亭”的早餐,以味美价高出名。
明恕吃到一半注意到手机在震动,点开一看,方远航正在群里发图——同样的鸡汤抄手和蟹黄包,重案组的队员们每人都有。
“啧,结果不是我独一份儿。”明恕笑了笑,自言自语,“真大方。”
祈月山上的银杏叶更黄了,早上太阳升起来,晨光洒落在满山的黄叶上,从远处看,简直像一座金光闪闪的仙山。
去年的这个时候,祈月山人头攒动,很多人为了拍山里的日出,而搭帐篷露宿。今年出了命案,游客大幅回落,清晨几乎看不到人影,倒是将清静还给了这座走红得匪夷所思的山。
海镜寺敲响了晨钟,钟声在山林间久久回荡,说不出的庄重。
敲完钟之后,悟念又开始做扫除。
他的身后,有一道视线。
是悟憎正无声地在老旧院落的角落里悄悄看着他。
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悟欲从里面走出来,轻松地笑了声,“恶魔也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佛。”
悟念握着扫把的手忽然一顿。
而当他看向悟欲时,悟欲已经哼着奇怪的歌往后院走去。
第92章 为善(12)
一个“灭门案”,一个“1013案”,一个失踪案,三个案子无数条线索搅在一起,换成旁人,恐怕早就乱了,就是换成一年前的明恕,也许都已经抓不到缰。
但今时不同往日,明恕已经在特别行动队熬了一年——特别行动队是什么地方?全国各地的重案悬案都在那儿汇总,线索能拉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明恕从那种地方历练出来,不管是心境还是眼界,都已经上了一个台阶。再加上现在萧遇安管理着刑侦局,如一座坚实的靠山,实在不行,还有萧遇安撑着。
明恕心中有数,利索地吃完鸡汤抄手和蟹黄包子后,关起门来理了理思路,然后把易飞叫了来。
易飞已有准备,“分头侦查是吧。”
“嗯,我们手上这两个案子被秦绪联系在一起了。吕晨赵思雁,他是第一个发现者,还拍了照,5-8的四名被害人,他还是第一个发现者,也拍了照。但现在是侦查前期,秦绪这个人的心理又有严重问题,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因为他而强行将两个案子靠拢,不是太明智,很可能彼此干扰。”明恕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敲,“这样,我着重去跟5-8这个案子,你把重心放在祈月山的案子上,我们随时沟通。”
“没问题。”易飞点头,“詹黎我审了半天,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出了秦家的案子。”
明恕问:“詹黎怎么说?”
“詹黎对吕晨的恨意就是单纯的嫉妒,从她的微博和平常的言行就能看出,她的嫉妒从研一入校到现在,呈越来越快攀升的趋势。今年3月,她将风油精倒在吕晨的红茶水中,是一种试探,证明她那时就已经有了毒杀吕晨的心思。10月13号,她承认自己在得知吕晨赵思雁去祈月山赏秋后立即跟去,是为了在山上杀死吕晨——有可能的话,还会将赵思雁一同杀死。”易飞一顿,“但她后来又为自己辩解,说到祈月山之后才发现山林实在是太大,在傍晚之前,她不仅没有找到吕、赵二人,还在山间迷了路。”
“迷路?”明恕想了想,“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詹黎去祈月山完全是一时冲动。一直以来,她都更倾向于毒杀吕晨,13号跟着跑去祈月山,无非是因为觉得祈月山是个杀人藏尸的好地方。”易飞继续道:“詹黎以前没有去过祈月山,谈不上了解,第一次去,在山中失去方向是很正常的事。”
明恕问:“她去过半山腰的海镜寺吗?”
“还没到那儿。”易飞道:“詹黎说,就在她焦急寻路的时候,听到了从山上传来的暮鼓声。”
明恕右边眉梢往上一挑,“她难道对你说,觉得这暮鼓声悠长厚重,充满禅意,让她忽然冷静下来,打消了心中罪恶的念头。”
易飞眼睛睁大,“哟,推得真准。”
明恕说:“不然她不会忽然提到暮鼓。”
“大致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还是有一些出入——詹黎并不是一听到僧人撞钟,心头就平静下来,照她的说法,她是特别犹豫,一面还是希望吕晨死,一面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龌龊,再者,祈月山有一座寺庙,她虽然不信神佛,亦不愿意在有神佛的地方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易飞说:“于是,她没有再往上走,可也不甘心就此下山,在原地挣扎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晚,还没有拿定主意。”
“等等。”明恕说:“詹黎说她上山时就已经迷路,那时是下午,那天黑之后,她是怎么找到下山的路?”
“关键就在这儿。”易飞道:“詹黎说待到后来,她已经害怕了,将杀人不杀人的事抛到脑后,只想赶紧下山,可实在是找不到路。”
“这时有一个人出现,带领她下了山?”
“对!”
明恕问:“这人是谁?”
易飞摇头,“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自称是驴友,但詹黎说当时周围没多少光亮,她没看清男人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