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易飞说:“乔应?但乔应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看上去没有作案能力。”
乐然皱着眉:“买凶也不可能,这种类型的案子没有买凶的先例。”
“秦英一共就在三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过。”明恕说:“16岁之前,在秦家;被秦雄推下悬崖之后,在海镜寺;从18岁到25岁,在静历市沐明街;25岁之后,在监狱。海镜寺现在已经可以排除,而秦家,我们重案组做过详尽的调查。现在两个‘空白地带’一是监狱,二是沐明街,这个人大概率是他在沐明街或者监狱里的好友。”
沈寻说:“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明恕转头,“嗯?”
“关于秦英的身世,你们其实并没有查清楚。”沈寻说:“在成为秦家的一员之前,秦英是谁的孩子?”
明恕说:“这一点现在已经无从查起。”
沈寻说:“那么为秦英复仇的,有没可能是他真正的家人?”
又是一阵沉默,明恕将马克笔合上,“有可能,不过我认为,目前侦查的重点还是应当放在我刚才说的那两条线上。因为对于秦英真正的家人,我们现在是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
沈寻笑道:“思路相当清晰啊,跟萧局学了不少。”
明恕微挑着眉,眼中闪过一丝光,“还好。”
沐明街是条老街,前几年说是要规划,拆了南边的几栋房子,剩下的却在规划范围外,被不尴不尬地留了下来。年轻人们很多都搬出去了,还住在里边儿的无非是老人和没有门路的人。
在沐明街的排查由特别行动队主导,静历市警方必须配合。
明恕重点关注的是秦英的同龄人,男性。
在排查中,警方找到了十多名符合要求的人,他们要么曾经住在沐明街,要么现在还住在沐明街,与秦英关系要好,对秦英杀人、越狱感到不解。
但明恕一番接触下来,将他们的嫌疑挨个排除。
“你们怎么又来了?”乔应脸上的皱纹不断颤抖,“我的孩子是好人,他不可能害人!”
明恕说:“我就是因为当年那个案子的疑点而来。”
乔应怔了半天,眼中忽然涌起浑浊的泪,双手一合就给明恕作揖。
明恕扶住老人,问:“在白英出事之后,有没有什么人经常出现在你家附近?”
乔应说:“来了很多人,警察,记者,邻居,还有阿英的朋友……”
明恕问:“白英的朋友,您都认识吗?”
乔应点头又摇头,“阿英人缘很好的。”
“有没有谁,在白英服刑几年后,以及离开监狱之后,还偶尔来看您?”照顾乔应的情绪,明恕没有用“越狱”这样的字眼。
乔应叹息,“都散了。不过……”
明恕说:“不过什么?”
乔应说:“几年前,每年过年时,都有人给我寄年货。”
“是谁?”明恕警惕道:“包装您还留着吗?”
乔应起身道:“我拿给你看。”
十多分钟后,乔应从里屋搬出几个折叠起来的箱子,从快递单上的信息看,这些都是从电商发出。
明恕立即将快递单拍下来,让乐然马上去查。
乔应说,从四年前起,就没有再收到过年货了。
明恕问:“您认为这些年货都是谁寄给您的?”
乔应张了好几次嘴,轻声道:“我希望是阿英。如果他还好好地活着,即便再也不回来见我,我也满足了。”
乐然很快通过快递单查到发货的电商,从电商的交易记录可知,下单者在B国。
“人在国外,这要查就麻烦了啊。”易飞说:“坚持给乔应寄年货,却不肯透露姓名。而这几年,忽然不再寄年货。”
“因为他已经不再国外。他回国了!”明恕说:“侧写现在能够进一步细化——曾经出过国,要么是工作,要么是读书,四年前回国,探查秦英杀人、越狱的真相,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与人脉,个人能力极高,否则不可能查到曹风槐、龚国真身上去。至于秦雄,我推断,可能是秦英曾经跟他说过以前的事,不然这一条他根本没有途径去查。”
此前龚国真一案悬而未决,此时出现了新的突破点,静历市刑侦支队重新成立专案组,支队队长亲自前往二监。
文向这回不再遮遮掩掩,正式录下口供。
原本被认为是越狱的犯人竟然是被狱警投药,并强行带离,二监一时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将一个犯人从监狱里带走,龚国真一个人能做到吗?
外面一定有人与龚国真配合,但里面难道所有狱警都不知情?
仅仅是知情却装作不知,还是本就是龚国真的同伙?
在重案组待了这么多年,还在特别行动队被“捶打”了一年,明恕最是清楚一个道理——很多人看似无罪,并不是真的无罪,是还没有查到他头上去。
静历市二监,经不起查。
李良平,与龚国真同为二监的狱警,在特别行动队及市局刑侦支队的密集审问下终于承认,自己在龚国真带走白英的途中,为龚国真提供了帮助,事后从龚国真处得到了三十万元酬劳与封口费。
三十万块钱,七年前在静历市这种地方已经够买一套普通两居室的房子。
“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龚国真叫我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把钱收起来就好。”李良平在明亮的灯光下紧紧缩着肩膀,“龚国真说他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我配合,大家就一起发财,如果我不配合……”
明恕厉声问:“不配合会怎样?”
李良平深深低着头,“龚国真说,外面要买白英命的是个大人物,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就不能再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