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买房时,你还没有结婚,当时你一个月工资不足六千,一百万的房款,是谁给你凑的?”明恕问。
龚赋激动道:“关你什么事!你们为什么总逮着我的房子不放!”
“说不清这一百万的来路,我不可能放。”明恕逼问道:“是龚国真给你的?”
龚赋瞳孔猛缩:“是又怎样!我父亲节省勤劳,钱都是他和我母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你们怀疑他给我买房的钱是赃款?你们,你们真是太会践踏人了!”
“节俭是没错。”明恕说:“毕竟他们一直住在老房子里,但是节俭就能攒下一百万吗?”
在静历市,一名狱警再怎么节省,也省不出一百万。
龚赋先是与明恕对视,可没对视多久,就甩开了头,“一百万不是全由我父亲出的,我和我妻子也有积蓄,我姐也支援了我五十万!”
“你姐?”明恕轻声道:“龚欣。”
“是,你们不信去问她!”龚赋说:“还有我前妻,你们都去问,去问,别他妈诬蔑我父亲!”
明恕早就想联系龚欣,但龚欣十多年前就已经出国,去年龚家三口遇害,警方都未能联系到龚欣。
“你姐支援了你五十万。”明恕说:“怎么支援给你的?最近一年,你与龚欣有联系吗?”
龚赋面上出现些许不自然,“她早就和我们断绝往来了。”
“哦?”明恕挑眉:“这个‘早就’是多早?”
龚赋嘴唇蠕动,没有答话。
“既然已经断绝往来,龚欣还愿意支援你全款买房?”明恕说:“这不太合乎常理啊。”
警方查过龚家的银行流水,不管是龚国真夫妇还是龚赋,名下都没有大额转账记录,但龚赋买房之前,曾经在柜台办理过大额储蓄。
“你们认为我不能买这套房子,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事,你们都觉得不合乎常理!”龚赋说着,眼中已经有了泪,咬牙道:“我买房的钱来得清清白白!”
明恕说:“那我可以理解为,在你买房之前,龚国真给了你一笔钱,你姐给了你一笔钱,剩下的是你和你前妻凑出来的?”
龚赋仍旧咬着牙。
明恕问:“龚国真给了你多少?”
龚赋说:“加上我姐的,一共九十万。”
“一百万的房子,你和你前妻只出了十多万。”明恕问:“是这个意思吗?”
“我们还要承担装修的费用!”龚赋不知不觉受到明恕影响,注意力渐渐转移到房子的款项上,“装修下来花了三十来万!”
明恕点点头,“龚国真是直接将九十万现金交给你?让你自己去存入银行,作为房款?”
龚赋张了半天嘴,“是啊,他们不知道怎么转账。”
明恕笑了声,“不知道怎么转账,于是将自己和女儿的钱从银行里取出来,再交给你,让你自己去存。可问题是,我既没有查到龚欣给龚国真转账的记录,也没有查到龚国真取款的记录。”
龚赋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龚国真可能不会转账,但难道他平时没有将钱存在银行里?”明恕说:“难道连你那远在国外的姐姐也不会转账,将钞票寄给龚国真?”
“我……”龚赋终于哑口无言。
明恕厉声道:“这九十万,到底是怎么来的?”
龚赋眼中的泪掉了出来,他双手用力抱着头,头不断甩动,发狂道:“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去查啊!好,就算我父亲收了脏钱,难道他就该被杀吗?你们警察就不用去抓杀害他的人吗?”
明恕盯着龚赋,神色越发严肃,声线也忽然一冷,“我现在追问你当年的事,就是为了找到杀害龚国真的凶手!”
龚赋抹着满脸的泪,“可是我不知道啊。我一个教书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和姗姗感情很好,可是她家里说,如果不买大房子,就不把姗姗嫁给我。我和姗姗再怎么攒,还是不够……”
明恕说:“所以你就向你父母求援?”
龚赋愣了很久,喃喃道:“我也怀疑过,我父亲怎么能拿出那么多钱。我问过他一次,他说是姐姐支援的。我和我姐,从小关系就不好。我姐当初出国,是因为我父母偏心,她说过,她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她,她不可能支援我买房……”
“可我不敢多问啊。”龚赋颤抖着,“如果钱不够,我就买不了房,娶不了姗姗。我……难道是因为我,我父亲才遇害的吗?”
经过层层努力,特别行动队终于联系到目前已经在南半球定居的龚欣。
得知父母在一年前身亡,龚欣一时哑然。不久,明恕听到低沉的叹息。
“没想到当年一走就是永别。”龚欣说:“我只是恨他们,也恨龚赋,但没有恨到希望他们去死的地步。”
明恕知道龚欣的近况,她在清洁能源行业工作,已婚,目前生活美满。
“节哀。”明恕说:“我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龚欣将情绪克制下来,“好,你问。”
明恕说:“七年前,龚国真是否联系过你,向你要一笔钱,用于给龚赋买房?”
龚欣沉默,大约是在思考。十来秒后,她说:“要过,但我没有给。他们骂我冷血,说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帮。”
明恕说:“你最后一次和你的家人联系是什么时候?”
“四年多以前吧,我记不太清楚了。”龚欣苦笑道:“其实自从我出国,就和他们联系很少了,我这人没有多少亲情观念,让我尽赡养的义务可以,从我这里拿多余的钱,我不会给。”
深秋的街头,人行匆匆,乐然仍然穿着他那件明黄色的宽松外套,戴着顶鸭舌帽,乍一看和外卖员没有分别。
就因为这身装扮,他被明恕派到街上来接外卖。
外卖员骑着摩托赶到,乐然伸手去接,还被打量了两眼。
乐然就无语了,提着口袋匆匆跑回楼里,筷子都还没掰开就问:“明恕哥,我穿这衣服真的像外卖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