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之幺
苏漾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他猛地朝视线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年轻的面孔以及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那人一惊,迅速低下了头。
苏漾略一思忖,伸手一指:“你,盯着我干什么?”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措辞,一旁一直盯着桌面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眼看着这个青年要遭难了,赶紧说道:“他是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计较。”
“哦?孩子?”苏漾扯起嘴角,“他是孩子,那你就是监护人了?你们俩一起跟我走一趟吧。”
见老头站起身子浑身打着摆子,而那个青年依旧没有动,苏漾抬起眉梢:“怎么?还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我跟你走,您别为难他了。”这是老头说的话,苏漾对此并没有做任何表态,只是观察着那个青年的态度,随后对着点点头:“行,你跟我走。”
老头刚要走,就被青年拽住了:“我也去。”
老头又是欣慰又是气急,欣慰是这个他挺有良心,气急是两个人折进去简直就是赔本的买卖。
不过这件事不是他们说的算的了,李肖然上去就把两个人按住了,老头闭了闭眼,认命地将自己的手腕伸出去。这回轮到李肖然震惊了,这个动作他格外熟悉,那意思是,你铐我吧。
感情这俩保安还有这样的权利?
李肖然思索片刻,随即掏出真手铐,将老头和年轻人都铐了起来。
他们就跟游街一样,一路走到了尽头,苏漾看见了他们要找的办公室,办公室名牌上写着——韩顾问。
这是从蒙筠口中得知的韩弈的办公室。
“你说你看他们两个人躲进这间办公室了?”苏漾突然高声道,“里面的人给我开门。”
老头&年轻人:他们什么时候说了?当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比当年莫须有的罪名还要冤枉,现在栽赃陷害都不用背着当事人了吗?
苏漾话音刚落,李肖然配合地一脚踹开了门,当然,办公室里面空空如也。
苏漾快速冲到办公桌前,令他喜出望外的是,桌上的电脑竟然是笔记本而不是台式电脑,原本他们就准备了曾郁给他们的一个u盘,启动里面的程序,就可以自动拷贝电脑里的所有内容。但是既然是笔记本,就不需要这些复杂的手段了,直接抱走就可以了。
也感谢韩弈的多疑,房间里并没有其他文件,只有这么一个笔记本电脑。李肖然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带着那两个人又大摇大摆地从工厂离开,并且警告这些员工不要想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事情超乎了苏漾的预料,他甚至有些心惊,这么顺利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但是一向对于这样的事情谨小慎微的李肖然却不这么认为:“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韩弈被抓了,但是韩弈对自己被抓的事情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所以这应该不是陷阱,而是群龙无首后的那群龙。”
“韩弈被抓了?!”
青年突然抬头,盯着苏漾看,已经出了工厂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了,苏漾点点头。而青年“噗通”一下跪下了,就这么生生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等苏漾和李肖然扶他起来,他自己站起来了:“你们是警察对不对?我哥就是被韩弈害死的,你们抓了韩弈报了我的仇,对谢你们。”
“你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叫钟锐阵。”
钟锐阵,正是那场猎捕游戏中身手一流的老头和阿雅要要找的人。
第236章 36·清除
“你们都负责些什么?”
“我们……”老头看着面前荷枪实弹的警察, 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一帮助纣为虐的人。”
“龚教授,您别这样说。”说话的是之前跪苏漾和李肖然的年轻人, “我叫步仞,我和龚教授不一样, 我大学还没毕业。”
李肖然发现那位龚教授霍地看向了步仞, 一脸的不可置信。
“有没有人有兴趣跟我说说?”
或许是龚教授的视线太过震惊, 步仞反应过来了, 一咧嘴,露出了左边的小虎牙:“我的简历造假了,为了混进来。”
龚教授半晌才缓过来,叹了一口气:“我大概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跟你们说。”
龚教授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他本名叫龚修平, 是位生物学教授, 不过已经退休了。三年前,他女儿得了一种罕见病, 需要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与此同时, 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外孙女也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女婿倒是个可靠的人,但是也是学校的青年讲师, 并没有太多的收入,支付这样的费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龚修平从前当老师的时候,对于日渐商业化的生物科学是充满抵触的, 但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而与此同时,一个叫韩弈的心理学老师找上了他,同为大学老师,龚修平本能地没有设防,而且韩弈带来的机会也非常的诱人。
韩弈说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想聘请一些业界学者进行研发工作,不管是内容还是环境,包括公司老板求贤若渴的低姿态,都让龚修平心动了,当然最吸引他的是高昂的报酬,而且公司愿意提前出借一部分他的报酬,以解龚修平的燃眉之急。所以这种情况下,哪怕和劳务合同附带的还有一个高额利息的借款合同,龚修平眼睛都不眨地签了。
签的时候龚修平想的是,反正他也不会白拿公司的钱,工资发了就直接还给公司,但是龚修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公司并非如同韩弈说的那样,而找上他的韩弈也并非看上去的那样禽畜无害。
一开始公司确实给了他一个非常优渥的环境,不对他做任何限制,但是渐渐地龚修平发现了他手上拿到的任何专项都看不出来是用于研制什么药物,他仅仅只知道整个公司主要在研究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他清晰地看见自己只是一个巨大战舰的小小一个齿轮,龚修平起了好奇心,可无论他怎么搜,都没找到这家公司面市的产品。只能从公司给他的材料看出来,公司主要是进行一个大脑神经的研究。
而他第一次对公司研发目的有了一个认识是有一次有个急事直接让他去了实验室,那一次龚修平对治疗做出了指导。但是当时的环境以及患者的状态,让他心生疑窦,公司做的真的是正经实验吗?
或许是他那天表现得太老实,很快又参与到了几个实验中,龚修平终于意识到公司做的根本不是精神治疗药物,而是精神控制药物。
二字之差,千差万别。
龚修平是想过报警的,但是因为本金数额过大,高利息的借款合同他支付不起,而且女儿和外孙女的医药费还得主要靠他来筹,其次……当他有一次在办公室里琢磨怎么办的时候,一队保安冲进了他的办公室,龚修平才知道他们所有的电脑都被装了监控,于是他在网上搜索的记录全被公司截获,他的想法自然也被公司知晓。
之后公司是连威胁带恐吓,威胁他让他还钱,还恐吓他家人的安危。龚修平最终选择了屈服,做出了一个让他余生都会为此后悔良心不安的决定。
等他选择掩耳盗铃妥协之后,却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就是苏漾和李肖然他们刚刚去的那个雪白的工厂。龚修平才知道,他这才真正接触到了公司的核心机密,就像是罂粟花的那颗果实一样的存在。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工厂的负责人竟然是给他搭桥的韩弈,龚修平已经快把这个人忘记了,毕竟当初也是好心才帮他,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入了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局。
那个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是研究员,都是软肋被公司捏住的研究员。他们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都在研究着,不论是药品还是器械,所有的目的都是一个,控制人的精神。
而龚修平说,公司还有一帮神秘的人,有成年人有孩子,他们就像是来参加训练营一样。一批一批的来,不过因为很少会跟龚修平打照面所以他也不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们是在地下训练,而这个地下是龚修平避之不及的地方——实验室。
更具体一点说,是活体实验室。
龚修平的权限根本进不去,但他同样很痛苦,良心和心灵被笞责,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一定是遭遇着非人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