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弄简小号
可楚淮南却一下被踩到了痛脚,炮仗一样地炸开了。
“我不反对你当个好警察。去追求你的正义、公理。”
“啊?”
“但你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和命当一回事!想让老子年纪轻轻就当烈士家属!我告诉你,没门!沈听,你听见没有?”
沈听愣愣地看着他,挑这个时候来跟他说这些?
这人没事儿吧?喝酒把脑子都喝坏啦?
“你确定要现在跟我讨论这个?”他问。
楚淮南没理,竟张嘴咬他。细白的牙齿嵌入肩头,没怎么花力气地磨捻,像把他当成了磨牙棒。不疼,但很孩子气。
“他们说,缉毒警都会死。”身后传来的声音闷闷的,病了一样的萎顿。
原来是在外头受了惊吓。
沈听哑然失笑,没想到传闻中只手遮天的资本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心一软,轻轻拍了拍他裸露的肩背,问:“谁说的啊?”
“他们。”
“他们是谁?”
他不说话了,软韧的舌尖抵在淤青上打着圈,酸疼之中引出一段牵心动肺的痒。
沈听微微喘了喘:“是人就会死。”
靠在他肩膀上的男人蓦地抬起头:“你不能死。”
任凭你腰缠万贯或一贫如洗,生死面前到底人人平等。谁也没比谁多出一条命。
这个道理,父母早亡的楚淮南比谁都要更明白。
抓着肩膀的手指拢得过紧,沈听吃痛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含着薄醉的桃花眼。
眼睛很美,主人却极其霸道,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死。”他复又低下头,示弱般喃喃地说:“沈听,我只有你了。”
这话蛮不讲理,却让沈听心头大动。
酥麻的心酸感顺着舌根一路滚到喉头,连心尖都跟着剧烈震颤。
没有父亲的庇佑,没有母亲的安慰,这个人所拥有的一切荣光,其实都是负担。
他说,我只有你。
可沈听却什么都不能保证。
他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更不忍心骗他。
沉默了片刻,坦白地说:“抱歉,我什么都给不了。”
楚淮南闻言,抱着他的力道更紧了,紧贴着赤裸皮肤的怀抱很温暖,只两条手臂箍得人发疼。
沈听被他骤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弄得心慌意乱,又嗫嚅着补充了一句:“你很好,真的。但你要的,我可能给不了。”
资本家在生意场上锱铢必较,在爱人面前却格外大方。
“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什么也不需要。”
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怀里略略弓起的背,像在安慰一只跌破了主人心爱古董的小动物。
“我以前就说过,任何时候,你都不必道歉。”
传闻中铁腕铜心的资本家,声音柔得像落在耳边的雪。
“沈听,你没有爱我的义务,但永远有享受我爱你的权利。”
没有义务的权利,这听上去太不公平。
可脖子被雄狮般强硬的男人咬住了,他分身乏术,实在无暇思考。
况且,一向谨慎的沈听近乎盲目地相信,在这个人这里,吃亏的一定不是他。
“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前提是你得保证你的安全。”
“好,唔———”他又喘,“我向你保证。”
这个时候讨论这么严肃的议题使他分心。
资本家趁机浑水摸鱼,一寸寸地钻进来,很烫。
沈听其实什么都保证不了,只急切地想要。
想要他以前从没想过的东西,想要楚淮南凭本能给出的一切。
他是个无论自控力还是责任感都很强的人,却不是一个自洽的人。
自洽指的是自我的统一。
可面对楚淮南,他的本我、自我、超我根本不可能统一。
它们在理智与情感的角斗场上争得乱成一团,说不清到底哪个能占上风。
本我说:我想要。
自我说: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