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春焱
屠资云试图给裴苍玉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没人接自行停止的,这意味着手机要不已经不在人身边,或者主人已经……
屠资云再次搓了搓脸,他握着拳,连躺都躺不下去。
找谁?白石根本动不了,丁川一门心思装傻,费启昇不会和丁川和谈,费左华还没有成长起来,派不上什么用场……
屠资云拿着他的手机,摁着头,他又开始头疼了。
他站起来去接了水,吃些抗焦虑的药,缓解一下他满脑子轰鸣的声音。
这间单身汉的屋子,因为主人疏于照料,处于灰尘中,散发着朽气,没什么人烟。
屠资云再也坐不住,他站起来,不管时间是凌晨四点,开车去爬二十七层。
守门的警察看他来,什么也没说就朝他点点头,请他进去,随时可进罪犯的门,是警察对付穷凶极恶如丁川的权利。
丁川在睡觉,屠资云几步走进去掀开了他的被子,梦中的丁川死死地拧着眉,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被子一离身就猛地惊醒,本身就是个无法入睡的人。那双猛然睁开的眼,涌着汹涌的悲伤和愤怒,让屠资云惊了一下。
然后丁川看清了来人,脸色平静下来,转身打开桌灯,撑着坐起来,屠资云冷冷地看着他,并不想动手帮忙。
丁川坐起来,挂上他平和的面容,仿佛一个大彻大悟金盆洗手的大哥,宽容地看着屠资云:“出什么事了?”
“白石为什么不放过裴苍玉?”
丁川叹了口气:“又是白石……你眼里没有别人了吗?”
屠资云只当没听到,再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为什么?”
丁川看着他,又一次答非所问,脸上有失望的神色:“你上次说让费启昇来看我,他到现在也没来啊。”
屠资云握了握拳:“他很忙。”
“关我什么事?”
屠资云舔了舔嘴唇:“后天吧,后天我一定让他来。”
丁川看起来终于放松了一点,抬起眼打量了一下屠资云:“你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怎么,裴苍玉——是叫这个名字吗——出事了吗?”
屠资云没有答话。
“你让他失踪了吗?”
屠资云没有动。
“那可惨了,白石很危险的。”
屠资云眼睛一亮,丁川终于愿意讲了。
“告诉我,关于白石。”他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丁川的衣领,但因为那身躯太瘦弱而作罢。
“就算我告诉你,你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呢?”丁川笑了笑,“信我,一个罪犯?”
屠资云拉了椅子坐下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告诉我,证据我来找。”
丁川望向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一种将朽之人濒死的出气,有着极其沉痛的语调,但当时的屠资云并没有听出来。
他转过头。
“白石是十五岁跟着我走的……”
***
费左华看见他师傅吓了一跳,像个脱水的吊死鬼一样移进来,眼底一片黑,身上的衣服也没换,头发乱糟糟,一进门就先喝水。
费左华抬手看了看表:“您怎么了?昨晚上没睡?”
屠资云摇了摇头,他一开口,嗓音嘶哑着,只好又咳了咳:“没,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费左华打开他的早餐,坐下来准备吃。
“丁川招了,关于白石。”
费左华拿帕里尼的手顿在了原处,他震惊地抬着眼,连语言都组织不好:“白……他……真的吗?白石?什么身份?”
屠资云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指着八点半,他摆了摆手:“我现在讲给你,你跟我边走边说,我现在要去找个人。”
费左华也不吃了,站起来:“找谁?我跟您一起去。”
“瘦子。我想起来那短信什么意思了。”屠资云看着费左华又摇头,“你别跟我一起去,你去找一趟你爸,把我跟你说的事告诉他,他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和丁川的事总要有个了结。”
费左华站起来,跟着他的老师出去,屠资云在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把丁川告诉他的事讲给了大概给费左华。
原来他的这位初中同学转学,是因为离家跟在丁川身边,帮助丁川把颓废的暗火组组织起来。五年前白家开始内斗,内斗的原因是严柏华的突然失踪,据丁川说,严柏华是白石绑架的,他私自动手术摘除了自己母亲的子宫,将她安置在葡萄牙的一间养老院。内斗耗了白家不少气数,白义龙突发脑溢血,使得白家顿时陷入分家争执,白石回到白家,和丁川携手抢夺白家的财产。
费左华听完站着没动,他看向屠资云:“您信吗?”
屠资云没回答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先去做该做的事,这算一个方向,别忘了,你的朋友还在白石手上。”
费左华皱着眉点点头,事情发展的方向就如屠资云料想的一样,白石确实不干净,现在他们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到裴苍玉,和丁川的身份不一样,裴苍玉这个人,以及他知道的事,都可以作为指证白石的有利证据。
他们分两路,一个回家见自己父亲,另一个直奔了便利店。
屠资云在便利店找到了那个“瘦子”的号码,却怎么打都打不通,最后他想到了便利店的主人菲菲,倒是可以联系上她,菲菲告诉他一个地址,在城郊,说瘦子常在那里赌牌,也许能找到他。
屠资云便马上出发去找那个赌牌的酒吧。
他到的时候下午一点,在路边随便买了个鸡蛋饼充饥,便在这破旧的街道里穿梭,挨个门面查看。
这里的街道又短又窄,商家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门匾就挂在仰头处,正常人进去都会撞头,门面还没有人展开手臂宽,小小的门面就这么挤在一起。到处都是算命的、起名字的、治脚气的店,纹身店挨着卖道符的,小商店旁边是放着巨大声音的音响店,间或夹着谁家的吆喝。夜晚才点亮的单调荧光立牌,这会儿白天,就蔫头巴脑地窝在门边,有些风尘仆仆的意味,旧且颓废。街道里荡着一股葱油饼和包子的香味,还有治脚气的草药味,不分你我地挤过来,伴随着商家随地泼出的水,浮着葱花和油珠,悠悠地贴着墙面,一道线似地往低处流,偶尔分个叉嵌入砖地的缝隙,走路的人要小心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