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春焱
裴苍玉只听见声音,谁也看不见,就被人推了一把,朝前走。裴苍玉猛地挣了一下肩膀:“少他妈碰我,我会走。”
那人抓着裴苍玉的领子,朝裴苍玉的脸上啐了一口痰,裴苍玉一急,一拳砸到了他脸上,男人的鼻子当即流出血,狗叫起来,正要还手被看门的叫住了:“妈的,快点,滚蛋!”
男人举起的拳头忿忿地放了下来,裴苍玉嫌弃地用袖子抹了自己的脸。
他们走向一个卷了一半门的仓库,门上有黑色的喷漆,喷了几个大胸敞腿的女人,相互抱着纠缠在一起。旁边的人走过去拉高了卷帘门,让其他人进去,等最后的人进了以后,便进来把门拉下。
仓库里面还挺大,从门到有人的地方有十几米远。那些人聚着的地方正生着一团炭火,顶板上吊了两盏巨大的白灯,立地的音响里放着声音很大的音乐,有的人窝在沙发上,能听见女人的笑骂声和酒瓶碰撞的声音。有个光膀子的男人一看就是领头,陷在沙发里,一腿翘在扶手上,手里拿着酒瓶仰头喝,一个女人坐在他另一个扶手上,挤靠在他身上。
那个光膀子的坐了起来,他的耳朵上有十来个钉和环,放下酒瓶,看向裴苍玉,上下打量了一下,笑了:“就你啊。”
裴苍玉一听口音就发现了,这人不是本地人,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不是本地人。
“东西呢?”
裴苍玉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他身边的男人接了过去,走到光膀子的旁边,递给光膀子。
光膀子站起来,把沙发上自己的皮大衣拎起来披在身上,从地上捡起一把小刀去割包裹。
他站起来把大衣拎走,裴苍玉这才发现,那不是沙发,那是钱垒成的堆,大衣拎走的时候,衣角带起的钞票哗啦啦地在空中飞。裴苍玉吃了一惊再仔细看,那地上堆着的针管和卷烟。
有个女人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点了酒精灯,把一块白色的东西放在锡片勺上,在灯焰上灼烧,那白色的东西迅速融化,发出滋滋的声音,女人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翻出一根橡皮条,让旁边的人绑在她胳膊上,自己咬开了针套。
裴苍玉转开头。
光膀子割开了包裹,站着一抖落,哗啦啦掉下一本本护照。
裴苍玉低下头。
光膀子蹲下来仔细数了数,又抬头数了数自己的人,最后目光落在裴苍玉身上:“高谦那孙子让你带话了吗?”
裴苍玉摇了摇头。
“怕什么?”光膀子咧开嘴笑,干脆两腿一伸坐在了地上,他有两颗红色的下牙,笑起来十分诡异, “你玩儿吗?我请你。”
裴苍玉摇了摇头。
光膀子看了看裴苍玉身边男人的鼻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他还没有裴苍玉高,但走路的姿势一跳一跳,有点癫的感觉,肢体不太协调,哪里不太对劲。
他走过来,盯着裴苍玉的脸:“你打的?”
裴苍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光膀子盯着裴苍玉,虽然裴苍玉不说话,但也没什么害怕的样子,他推了一下裴苍玉的肩膀,裴苍玉往后趔趄了几步。
裴苍玉没想动手,他只想早早结束这些麻烦事。
后面有个女人走过来,在光膀子身边讲了几句,光膀子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有人递来了一包蓝色的油状液体。
光膀子伸手递给裴苍玉:“送你的,辛苦跑一趟。”
裴苍玉没接。
光膀子上去揽住裴苍玉的肩,贴着他的耳朵喷气,一股酒气:“来吧。趁我还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
裴苍玉看了看周围的人,张了张嘴:“不了吧,他们还等我回去。”
光膀子的笑意收了起来,他暴躁地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在仓库里走来走去,踹倒了油桶,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又抓自己的头发。
裴苍玉没敢看他,这人药劲上来了。
不一会儿,光膀子绕回了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刀,直直地逼上来,裴苍玉抬起手挡,周围人把他按倒,光膀子一脚踩在他肩膀上,明晃晃的刀尖对着他的眼珠比划,眼神涣散,手发抖。
裴苍玉看着这疯子,出了一身汗。
光膀子脚踩在他脸上:“送你东西!说了送你的……”
裴苍玉的鼻骨被踩断了,他听见一声响,紧接着便感觉眼前鼻子那部分的视野都不一样了,鼻子里有一截东西是往外顶的,裴苍玉知道那是他断了的鼻骨,血流了一身,光膀子抓着他的脑袋晃。
他的眼前全是红斑点,什么都看不清,在一阵眩晕和摇晃中,裴苍玉失声叫起来:“妈的,给我吧!操!”
光膀子还是没停,最后是被旁边人拽开的。
裴苍玉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全是血味。
所以说,这种人,千万不能碰,他们疯了。
女人把蓝色的液体打进裴苍玉的胳膊里,光膀子满意地笑了。
之后便挥挥手让裴苍玉离开了,什么也不多问。
裴苍玉捡了块布捂着鼻子,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他见过这种蓝色的东西,这玩意儿不致命,那个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可能有点致幻,所以才没去跟疯子硬挣。不知道那疯子为什么执着让他打一针,但磕高了的人什么理都不讲,裴苍玉也不可能去跟他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需要回去多喝水睡一觉,七天内不再碰,不可能致瘾。
妈的,白石,操,白石……
裴苍玉骂着白石,从仓库里走出来,才发现自己忘了拿手电筒。
靠!又不能拐回去……
裴苍玉干脆就这么走了,他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颤抖着掏出手机给高塘打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裴苍玉一接通就喊:“妈的,我送到了,你让那小子滚蛋!”
那边有些吵杂,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便马上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