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凤兰市局的刑警们赶着时间把易茗在前两个单位的情况做了个初步了解。根据同事和领导的说法,易茗在职场上人缘不怎么好,除了必须参加的聚会,其他什么婚礼、满月酒,她从来不去,不过份子钱倒是都让去的同事带到了。终于工作能力,两家的老板都不满意,认为她是那种典型的“癞蛤蟆”型员工,戳一下跳一下,从来不主动做事。
“易茗在我们这儿工作,但我总觉得她离我们太远了。”易茗的一位同事说:“职场虽说就这么回事儿,大家心里都清楚,但面上功夫总要做的吧?她没有的。但是你要说讨厌,我一点儿不讨厌她,我就觉得她透明,在跟没在一个样。”
易茗的上司说:“她辞职我没有马上批,她这人我不喜欢,做事也不行,但当时我们缺人,她一走了,我这没人立即顶上。我挽留过她,跟她谈心,她那意思是,她想重新开始,换一种方式工作生活。我问她想做什么,她说画画。这我就不好继续挽留了,也不知道她后来画没画画。”
“易茗是今年年初辞职,从4月开始,她就一直在投简历了。”孟奇友说话时看着花崇,“最开始都是什么设计岗、美工岗,8月份开始投会计。”
花崇说:“因为生计,她心里不踏实了。”
“嗯。8月9月她还参加了几个面试,不过最终都没有去,还是不喜欢,不想将就吧。”孟奇友叹了口气,“这半年易茗的轨迹我都会去落实,咱们分工合作,你放心,我不给你拖后腿。”
花崇道:“没有拖不拖后腿的。”
次日,徐雁、姜晓晓、康生都被带到市局,得知全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半截女尸案被害人是易茗,徐雁和姜晓晓皆是大惊失色,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哭泣,情绪过于激动,被女警带走安抚。
坐在问询室,康生一脸惨白,眼珠在眼眶里振动,重复了好几次“她真的被人给杀了?”
花崇看着这个举止有些怪异的男人,判断他此时的反应是真实还是伪装。
从现有的线索出发,康生的嫌疑不小。易茗的聊天记录里,有很多他发来的信息,暧昧、露骨,几乎每一天,他都问易茗吃了吗睡了吗,但从易茗失踪的前一周开始,这种联系断了。他们并没有吵架,他为什么不再联系易茗?以他联系易茗的频率,易茗若是失踪了,他应当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而他此时才知道易茗遇害,这似乎说不通。
海梓在易茗家中提取到足迹经过比对,已经证明是康生留下的足迹,他曾经去过易茗的家中,很可能不止一次。而前期排查中,易茗死亡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她怎么会死啊?”康生慌张地说。
花崇故意顺着这话问:“你不知道她怎么会出事?”
第92章 神眼(08)
汗水凝聚在康生鼻尖,他往前抻长脖子的样子有些滑稽,“我……我应该知道?”
花崇向后靠了靠,“说说你和易茗是什么关系。”
康生不自在地滑动喉结,“我们只是认识,没啥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天天给易茗发消息?”花崇直截了当,“金翠小区的监控显示,你一共四次来到易茗家中,分别是8月3号,8月29号,9月16号,以及10月20号。我的队员在易茗家中采集到了你的足迹和指纹。易茗是单身女性,你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她家中,一句‘只是认识’解释不过去吧?”
康生唇角抖动几下,脸色发白。
花崇也不催,就看着他纠结。
“但是我真和这事没有关系,你们如果不找到我,我都不知道她出事了。”康生擦掉鼻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和她的确不是单纯认识的关系,我,我追她挺久了。”
花崇点头,“怎么认识?从什么时候开始?”
“今年6月份。”康生说话时肩膀缩得有些紧,是很防备的姿势,“我在海农银行当保安,我们那网点比较奇怪的,前后有两个门,分别有两个ATM机,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结构。易茗来取钱,两台机子上都有人在做大额存款,很慢。我就跟她说,绕过去还有两台机子,空着。她跟着我过去,果然看到两台空机子,跟我说了好几声谢谢。”
说到这儿,康生停下来,瞟了花崇几眼。
“然后呢?”花崇等他半分钟,见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问:“你们就这么认识了?”
康生赶紧摇头,“这倒没有,后来她还来过一次,我,我……”
花崇说:“你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没好意思问她要联系方式,第二次终于忍不住了?”
“他还认得我,看见我之后主动跟我打招呼。”康生说:“我觉得她对我也有好感吧,那天4台机子人都多,她排队,我就跟她聊了会儿天。她问我一般什么时候人少,我说这不一定,说不准,下次你来时问问我,我帮你排也行。我们就这么把微信给加着了。”
花崇回忆了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显然是康生一头热,易茗回复的都比较短,往往是康生说一堆,易茗回复一个表情。
“我觉得她挺热情的,我跟她说什么她都仔细听,还很可爱。”康生却这么说。
花崇挑了一下眉,“聊过几次之后,你决定追她?”
“我跟她提过,她说大家先当朋友处着试试。”康生说:“她总说她没有找到工作,现在确定关系不合适。”
花崇说:“听上去是个合理的理由。”
“但我不在乎啊,她没有工作我可以养她。”康生这话说得有些大男子意思,“但她还是不肯。我确实去过她家里,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过去给她送吃的,和她聊会儿天。”
花崇说:“夜里12点也是?”
康生噎了下,“她给我打电话说饿。她经常半夜画画。”
既然提到了画画,花崇索性顺着问:“易茗有没有给你说过她为什么要辞职?是因为想转行做美术?”
康生点头,“她说以前的生活太闷了,想做点小时候想做的事。”
易茗小时候喜欢画画?但易茗的家人没有提到这一点。
花崇又问:“易茗抱怨过工作难找吗?”
“这没有。”康生神色有些暗淡,“我们在一起,其实是我说得比较多。”
“她也没有说过她家里的情况?”
“没有。”
花崇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又回到康生面前,“我比较好奇,从易茗失踪到我们找到你,你都没有联系过易茗。你不是在追她吗?”
康生本来已经有些放松了,问题忽然绕回去,他的肢体反应和表情忽然僵硬起来。
花崇盯着他,缓缓道:“是什么原因?”
“我……我就是觉得累了。”康生看上去很沮丧,“我追她那么久,不是随便玩玩,我奔着结婚去的,她一直不给我个明确答复,我耗不起了。10月中旬我和她见过面,吃了顿海鲜煲,我又跟她提处朋友的事,她还是那样样子,我当时心就挺冷的。后来回去又给她发了几天信息,就算了。”
花崇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