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
维思街派出所,杨所长调出当年的调查资料,“参与斗殴的一共有9人,5人是二十中的学生,另外4人是技校的。这两个判了6年,现在应该都出来了。二十中这学校混子多,欧树以前就在我们这儿挂了名。”
梁斌,欧树的同学,群架的参与者,现在在一家私企工作,西装衬衣,俨然一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打架。欧树我兄弟,那时候做事没脑子,他约我去打架,说要收拾一下技校那帮人,我就去了。欧树挨那几下时我就在旁边,血都溅我脸上了。我当时没点儿反应,也想不到他就这么没了。感觉读书时就是懵,稀里糊涂打架,觉得酷,带劲,早知道能打死人,我肯定把欧树给拉住。”
花崇说:“他没有说是为什么要收拾技校的人?你再好好想想。”
梁斌抓了几下头发,“应该是什么小恩怨吧?我们那时丁点儿大个事,就能拉上兄弟去打架,什么都是拳头解决。欧树还叫我们去吃饭喝酒来着,他有钱嘛。”
花崇又问:“除了你们,欧树还有没有关系特别近的朋友?”
“他人缘可以,但打架的就我们几个。”梁斌很为难,“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又开始查了啊?”
二十中参与斗殴的除了梁斌,还有3人,他们的说法与梁斌一致,架确实是欧树约的,但具体原因他们也说不清楚,反正有架打,他们就一起上。
技校那俩坐牢的刑满释放之后去了南方,另外2人倒是还都在凤兰市。
吴庆回忆说,是欧树先找茬,说他们欺负了他的兄弟。
花崇问:“哪个兄弟?”
吴庆说:“你别问我,我要知道,当时警察来调查时,我就把名字报出来了。”
花崇说:“你们欺负了谁,自己心里没数?”
吴庆很尴尬,“有什么数啊?我们这些读技校的,不就是渣滓吗?天天打架收钱,欺负了谁他不明说,我还真想不起来。”
10年前欧树组织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除了他自己,双方都不知道为什么打这一场。
他死了,而有人以他的名字继续作画。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被吴庆等人欺负的人,也是欧树的朋友。欧树朋友很多,大部分和梁斌一样,这个朋友却是相反的类型,内向、胆小,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欧树一个学生,社交圈子并不复杂,这个朋友很可能是他的同学或者学弟。
花崇让岳越去二十中调学生的资料,岳越一个电话打回来,说康生的弟弟康健居然是欧树的同学。
第121章 神眼(37)
康生是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易茗遇害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且因为追求易茗受挫,有充足的作案动机。
但是在后续的调查中,警方并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易茗的死亡和他有关,而他自己也始终否认是他杀了易茗。
康生父母双亡,当初排查时,警方明确他有一个亲弟,名叫康健。但两兄弟自从没有父母这一层联系后,便逐渐疏远,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与康生来往密切的人里没有康健,所以康健并没有在警方的视野中停留太久。
直到欧树这个死亡10年的人物出现,康健才再一次被关注。
康健今年27岁,和被殴打致死的欧树同龄,在《凤兰晚报》本地部工作。从外表看,他和康生并不像兄弟,康生身材敦实、五官粗犷,他戴着眼镜,十分斯文。
本来欧树的每一个同学都是警方的排查对象,康健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但没有人能够忽视他与康生的关系。
花崇亲自前往《凤兰晚报》,本地部的主任却说,康健接到热线,跑新闻去了,晚点才能到岗。
花崇提出看看康健的办公位,主任立即带路。
康健毕业于省会的综合大学,学的就是传媒,毕业后回到凤兰市,起初在凤兰传媒集团下面的小工作室工作,后来跳槽到了现在的部门。主任对他的评价是工作效率很高,有能力,但稍微缺一点勤奋,不是一个好管理的人。
花崇站在康健的办公桌前,那是职场最常见的格子桌,文件、笔记本整理得规规矩矩,和周围乱七八糟的座位一比,显得非常整洁。
“他就是这种风格。”主任笑了笑,“做事很有条理,这可能也是他效率高的原因吧。”
花崇没有立即打开康健的电脑,问:“你刚才说他欠缺勤奋,他经常请假?”
主任摇摇头,“这倒不是。我们做新闻的,其实没有准确的上班下班概念,一项工作做完了,还要忙着维护口子资源,做新的策划,反正就是没日没夜的,经常还需要配合广告部门。康健是完成了他定下的工作,别的就什么都不管了,每天下班最早,休息日也不会来加班。他啊,如果勤奋一点,早就不是普通员工了。”
花崇注意到,主任说这话时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似乎是康健的不长进,给了他往上走的机会。
职场这些争斗花崇自然是了解的,点点头,又问:“他有关系要好的同事吗?”
主任说:“他啊,独狼一匹,别说关系好的同事了,他连部门活动都几乎不参加。”
“那他的业余生活,你应该也不了解?”
“他……”主任犹豫了下,“他会点设计,有时给我们美工提意见,可能私底下学过吧。”
康健回到《凤兰晚报》时,花崇正在跟其他人了解情况。康健得知警察来找自己,反应还算正常,“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崇打量他一番,因为才从外面回来,他没有立即脱掉外套,穿得挺厚,难以与视频中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的人做对比,不过他的身高倒是符合海梓根据足迹所做的判断。
找了间空办公室,花崇问:“你和康生最近见过面吗?”
康健有些诧异,“没有。他出事了?”
花崇说:“你觉得他会出什么事?”
康健愣了下,“不是,我不知道你们找我干什么。我和康生关系一般,如果你们想知道和他有关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花崇说:“和他无关。你是从二十中毕业?”
康健说:“对。”
“欧树是你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时,康健的瞳孔很明显地缩了下,嘴唇也有个抿紧的动作。
“啊,是的。”在片刻的安静后,康健才说:“我跟他一个班,他后来遇到点事,过世了。”
说这句话时,康健的语气近乎平缓,就像在陈述一件完全与己无关的事。可花崇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抓紧,骨节隐隐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