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卷袖
“谢崖?”谢载月含恨道:“他是你师父!是将你含辛茹苦养大,教你武功的师父!”
连斐冷笑一声,接着用手抬起谢载月下巴:“做我师父?恐怕怕他受不起!”
他贪婪而认真的盯着谢载月直挺的鼻,柔软的唇,忽然就有些出神,半响才道:“可我却允许你做我师兄呢,你说说看,我对你多好,师......兄。”
师兄两个字拖了很长,撒娇的意味十足。
谢载月不忍看他,想要别开脸去,下巴却被死死捏住,他只好看着连斐,失落问道:“连斐,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连斐冷松开手,哼道:“我本来就是这样。”
确实,恶灵主怎么会是良善之辈?谢载月自嘲笑笑,将从前小师弟的模样逐出脑内,冷静问道:“谢家兄弟、方临、沙斗友,都是你杀的?”
连斐点点头,又摇摇头,挑眉问道:“方临是谁?”
谢载月一愣,心道难道杀害方临的另有其人?
那边连斐恍然大悟,自顾自言道:“方临啊,可能是我捉来那人所杀的小孩。”
谢载月皱眉,不解的望着他。
连斐神色自若,继续道:“那日我去寻谢平谢安那两个小子,远远瞧见那个小孩……哦,可能就是方临,正在骂一个哑巴木匠,骂的词还挺新鲜,将那木匠气得脸都紫了,真好玩,哈哈哈。只可惜我一过去,那孩子就吓得要跑,啧啧。”
谢载月怒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连斐也不在意,含笑道:“哦?师兄不觉得好玩?我倒是觉得有意思,于是呢,我就抓来那个孩子,想让他继续骂那木匠。”
说到这里,连斐叹口气,似是无限疑惑道:“唉,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我长得有何吓人之处?明明什么都没做,那孩子居然吓哭了。”又像是个孩子一样,问谢载月:“师兄,你评评理,我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其实连斐生得极好,只是如今气质骇人,方临见了自然要绕道走,只不过谢载月懒得理他,便没有回答。
连斐等了许久,嘟囔道:“师兄好狠的心......你要不来评评理,我可不想往下说了。”
谢载月深吸一口气,硬邦邦道:“你不丑。”
连斐见状冷下声:“只是不丑?”
谢载月不再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连斐冷哼一声,继续轻描淡写说道:“那孩子不识好歹,我一靠近,他就又哭又闹,我虽然贪玩,但也不想惊动太多人,只好变出把木剑给他,先哄他去叫了谢平和谢安出来。”
原来那木剑并非示威,而是无心之举,不过也多亏了木剑,谢载月才知道连斐便是恶灵主。
连斐将谢载月头摆正,端详好一阵,将下巴抵在谢载月头顶,淡淡道:“那小孩走后,我就去看那哑巴木匠,这才发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哑巴就是耳欲膨胀之人,于是稍加撩|拨,他便动手杀了方临。不过……我又把哑巴抓了回去。”
谢载月听连斐将此等恶事说得稀松平常,气得面色铁青,若不是受制于人,他定要给连斐一个耳光。
看着眼前疯魔的小师弟,又咬牙问道:“那沙斗友呢?”
连斐想着自己大计将成,谢载月又躺在自己怀中,心情大好,有问必答:“他也很好笑,见到我来,高兴地不得了,又给我泡水,又给我吃点心,啧啧,还将我当从前的连斐。不过他对你不错,你也没有老念着他,所以我给他一个痛快。”
谢载月简直七窍生烟,怒问道:“为何杀他们?”
连斐理所当然答道:“自然是想遮掩一二,让你无从得知当年之事。”
谢载月:“为何才动手?”
连斐:“颜寒那厮将我差点打死,我法力尽失,怎么动手?只好先用横波的掩息术,掩住气息,待在你身边。”
原来连斐是用了横波独门的法术,才能隐藏这么久,甚至往来地府。
不过谢载月不知道颜寒还和连斐动过手,想要细问,连斐却道:“师兄不必着急,你会想起来的,不过等那时候……”
连斐神色诡谲,不肯再说,谢载月心底一凉,又愤然:“那你为何今天又要主动出现?”
连斐展颜一笑,道:“因为你怀疑到了我身上。”又抚上谢载月发丝,柔声道:“我固然可以装傻充愣,死扛到底,可是那不是我连斐的作风。再说,我阵法一成,你就会成了我的同类,到时候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拍手叫好还来不及,怎么会还会怪罪我?从前倒是我想多了。”
“你的同类?”谢载月神色一动。
连斐把玩着谢载月发梢,笑道:“我收集大恶之人的眼啊,手啊的,颜寒他们都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其实……我是为你。”
谢载月惊怒交加,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没想到连斐造下的这些孽,居然或多或少都和自己有关。
连斐低头看着谢载月,见他神情倔强,双眼澄净,肤色因为方才的挣扎微微泛红,忽然一笑,抓着谢载月的手,阴恻恻道:“我啊,守着你太久了,一直不曾动你,没想到总让颜寒那厮捷足先登!师兄,你可知道我有多生气?所以可别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到你这幅模样,我现在就要做出什么事来也不一定,……”
最后一句话,他在谢载月耳边吐出,语气温柔,却让谢载月恨意更浓。
谢载月梗着脖子,骂了句:“你疯了!”
连斐却笑得更灿烂,接着他打横抱起谢载月,怜惜道:“师兄,闭上眼,再睁眼,你会想起来一切,也会彻底变成我的同类。凭你上古神器的本事,我们一起杀回地府,将颜寒等一干人等统统宰了,从此,你我共同主宰两界,你说好不好?”
谢载月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连斐在他耳边说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十分模糊。
灵台不明,似有铁块坠着他的四肢,可又没有进入不闻外事的昏睡,他能感觉到连斐滚烫的体温,能隐约听到周遭动静。
迷迷糊糊中,连斐带他到了一处洞府。
这洞府甚是开阔,里面燃着两列快有人高的红烛,将洞中照的如白昼一般。
虽是山洞,却布置精巧,红纱幔帐,大红铺盖,墙上贴着烫金双喜,谢载月若此时能睁开眼,定会觉得此处眼熟,好似话本上见过的人间洞房。
连斐轻轻地将谢载月放在那张绮丽的大床之上,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之色。他取下谢载月胸前的紫玉葫芦,那葫芦便在他手上一明一灭的闪烁着,宛如同他雀跃地打着招呼。
连斐会心一笑,站起身来,将紫玉葫芦靠近地上躺着的一人。
倏忽,那人头顶燃起六簇蓝火,在他扭曲的面容上跳跃,显得更加骇人。转眼,这簇火焰中最旺盛的一簇,飞出一道蓝光,一路直奔瓶口。接着不知从哪掉下一块碎片,荡荡悠悠,连斐伸手一接,恰好落在他手中。
连斐将那块碎片放在谢载月手中,又将他的手紧紧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