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卷袖
李翠芬飞也似的跑到院中,大口呼吸几次,心绪才渐渐平定。
过了半响,她喃喃开口:“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李翠芬是死者毛安安的邻居,也是一同上工的同事。
二人在附近一家酒楼洗菜切菜,做些杂活,因为老板要求严格,酒楼开张的又早,她们每日都是天不亮便赶去店里准备。
今天卯时不到,李翠芬在巷口左等右等,一直没见到毛安安的人影,心中不禁担心对方睡过头,赶紧跑来看看情况。
原本李翠芬只打算站在院外叫几声,可是到了毛安安的家门口一看,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因为毛安安丈夫是大户人家的长工,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毛安安常常一个人在家,总是紧锁大门,就怕招来强人淫贼。
李翠芬不由奇怪,借着蒙蒙亮的天色,推开了毛安安家的大门。
院内静悄悄的,安静的仿佛连一丝风都不愿光临。天也只透点淡光,莹莹落在地面上,偶尔泛起几点奇异的深红色光。
李翠芬盯着那些红点细瞧,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紧张的抬眼一看,毛安安夫妻俩的卧房竟也门洞大开!
壮壮胆子,李翠芬加快脚步来到卧房门前,还没进去,便看见了让她终身骇然的一幕。
毛安安死了!她衣衫还算完整,只是目眦欲裂,身下血流满地,最可怖的是那隆起有些时日的孕肚竟然瘪了下去!肚子上一道整齐利落的刀口,肚子里的孩子却不知所踪!
李翠芬顿时被吓得灵魂出窍,倒退几步,跑到院中狂吐,接着再也不敢回头,连滚带爬的去大理寺报了案。
谢载月听完,问道:“毛安安平时可有的罪过什么人?”
开膛破肚,不是凶手心理变态,就是和死者有着深仇大恨。
李翠芬摇摇头,失魂落魄道:“她性子柔,能得罪谁呢?大人,我们邻里街坊这么多年了,也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做下这样的混账事。”
“你这话说的可就武断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什么时候横波抱着旺旺也来了案发现场,恰好听见李翠芬的感慨,凉凉补了一句。
李翠芬本来就有些耷拉的眉毛此时更加低垂,她没有抬头,而是出神道:“若是那样,人心也太可怕了。”
横波哼了一声,问道:“会不会是这家男主人外面有人?那情妇妒恨女主人才做下这样的恶事?”
李翠芬道:“这……不会吧,大威挺老实的,没听说过他沾花惹草。”
横波道:“老实人干起坏事来才更可怕。”
横波一席话,将李翠芬吓得不行,充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人间满满的恶意。
谢载月瞥了得意洋洋的横波一眼,劝道:“大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几日若想到什么线索,就去大理寺找我。”
李翠芬一走,旺旺也从横波怀里跳下,不晓得又用什么办法勘察现场去了。老刘带着几个兄弟,也正在四处搜查。
而颜寒站在屋内,看着毛安安的尸体若有所思。
横波突然凑近谢载月,低声问道:“载月,两案过后,你可有想起些什么?”
谢载月一愣,复又想到横波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来历,含混答道:“想起一些。”
横波眼神闪动,高深莫测道:“看来你还没想起来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
“蠢事?”谢载月咂摸横波话中之意。
横波却嫣然一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全部想起来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说罢,扬长而去。
谢载月心想,我如此机敏的一个人,能做什么蠢事?
这么忖着,又举步自信心十足的回了案发现场。
颜寒道:“可问出什么?”
“李翠芬知道的不多,可能还是要等他缓过劲来再问话。” 谢载月朝死者的丈夫望了望。
又过了一阵,郝一点那边初步出了检验结果,“大人,死者乃是出血过多而死,时间大概在丑时。”
失血过度而死,这意味着毛安安是活着被人开膛破肚,忍受剧痛和绝望,待血一丝丝流尽后才得以解脱,这凶手的作案手法简直令人发指。
郝一点继续说道:“死者应该是被在床上被人划开肚子取出孩子,接着她一路挣扎着下床,或许想要求救,可到了门口力气用尽,又被尚未离开的凶手揣了一脚,才刚好躺在现在的位置上。这一点,床上和地上的血迹,还有毛安安身上的黑脚印可以证明。”
“只可惜脚印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线索。”郝一点黯然的摇了摇头。
“还有这个,攥在死者手里。”郝一点从桌上拿起一个木质腰牌,中间写着个小小的古字,周遭是一圈波浪图案。
忽然间,毛安安的丈夫回了神,爬到郝一点脚下,抢过那腰牌,泪眼婆娑的细看一番,情绪更加奔溃,“小人在寇府做工,这是他们所发的腰牌。昨天临时换班,走得匆忙,忘了带腰牌,为了这事还被管家一顿好骂。”
古大威爆发出一阵痛哭,声音撕心裂肺,“安安一定是在怨我为什么不来救她!”
谢载月看着古大威,心中觉得他是真情实感不似作伪,可是毛安安死之前偏偏选择握住这枚腰牌,这到底是何用意?难道真如古大威自己解释的那样?
“你们夫妻二人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谢载月问道。
古大威直起身子,神情依旧恍惚,“大人,小人和贱内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从来不多占也不和人胡搅蛮缠,谁会觉得我们碍眼呢?”
谢载月又道:“夫人怀孕多久了?”
古大威道:“八个月了,我们俩结婚三年了,这才怀上第一胎,谁知道……哎……造化弄人。”
挺着大肚子还要每天天不亮就去做工,古家的生活条件可见一斑。
颜寒道:“你方才说在寇府做工?”
古大威点点头,道:“寇老爷是做海鲜河产生意的,汴城内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酒楼是寇记供货。寇家家业很大,我自小便在那里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