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从龙也
“死啦,堂堂七尺男儿,也好意思和人家弱女子抢屋子。”陈圆圆脚踩索尼,手撕鳌拜的嘴。
鳌拜含糊地说:“你他娘的……像个弱女子吗?”
孝庄和苏麻喇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院子,身为关系户,道观一建好,胤礽当然就第一时间帮忙抢占了最大的院子了,门口还贴了告示:
【未来可能五世同堂,人口较多,此院已占。】
胤礽正在菜园子里浇水,闻声一跃而起,施展着自己刚学会的缩地成寸之术,向门口的青阳奔去:“师——父——????”
胤礽一个滑铲停下。
青阳大大方方拉着罗睺的手,并没有遮掩的意思。
胤礽久别重逢的眼泪霎时就下来了:“……啥时候好上的,没人跟我说啊。”
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师父的剑就慢下来了。
胤礽害怕地说:“师父,你这样,万一哪天我飞升了,你还没飞咋办?”
“哈哈,这个笑话真好笑。”青阳配合地笑了两下,从罗睺的袖子里熟练地掏出一把又一把的欠条,“来哈,这都是为师给你留下的遗产。”
“什么遗……”胤礽低头一看,前一秒还在流泪,下一秒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充满深情地说,“虽然没有一个好父亲,但我有一个好师父。惟愿师父早日飞升,这是徒弟最大的孝心。”
“……”青阳抬手抽了一下不孝徒的后脑勺,正准备问八相寺的和尚回来没有,观门口传来敲门声。
“?”青阳回头一看,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极为局促地站在门口,“八阿哥?”
胤禩尚还记得之前请青阳来看病时的尴尬,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严正表情道:“奉皇命给大师传信,确实在江浙一带……带……”
胤禩傻了。
胤礽腰带插满师父才给的遗产,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还没施任何障眼法。
“哈!”胤礽现在很膨胀,上下打量了一下曾经让他如鲠在喉的老八,响亮地哈了一声,“穷鬼。”
“……你是不是想跳草裙舞啊?”青阳黑线地把胤礽推开,“八阿哥,刚刚是您幻觉,那就是个普通鬼呢,鬼迷心窍而已。所以您想说什么?”
真……真的不是吗?胤禩魂不守舍地收回眼神:“说……”刚刚讲到哪了,“啊,对。奉皇命给大师传信,确实在江浙一带发现了反清复明的势力。他们打着朱三太子的旗号,在江南太仓和浙江大岚山一带活动,为首的叫做一念和尚。按照您说的,没有打草惊蛇,也没有……迫害。”
青阳眼神瞬间亮起来,激动地说:“好,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最麻烦的不是这一念和尚,而是藏在他背后的人。圣上派你来帮忙?那还请八阿哥千万谨慎,不可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
胤禩点头,离开前还一步三回头地看胤礽的背影。
“终于抓到贼尾巴了,”青阳振奋地说,“看这一遭的阵仗,说不定是场恶战呢,拜拜!你去点齐人马,我去找八相寺和尚,通知都城隍庙。青恣——你照顾张老爷子。”
胤礽眼底的光噗嗤一下灭了,哀怨了一会,眼珠一转,柔弱地拉住飘来的苏麻喇姑:“姑姑,求你了,我也想去打架。”
苏麻喇姑愣了一下,疼爱地抬起手,摸摸胤礽的脑瓜:“——姑姑也想打。”
“……”胤礽噎了一下,还不想放弃,“姑姑……”
苏麻喇姑:“再见。”
第61章
不知道幕后主使藏身何处, 没关系。
青阳转头叫来了都城隍庙和八相寺,之前那些通力合作的佛道弟子们都还联系着呢,统统请来, 围绕江苏、浙江二地形成一个空前巨大的包围圈, 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往里碾压式排查。
随着范围逐渐缩小,江浙的百姓也感觉到不对:
“怎么觉得,最近多了很多和尚道士啊?”
“是啊, 几乎三步一和尚,五步一道士。难道是佛道二门要开什么争锋的法会?”
“瞎说呢, 上回我还看有个道士吃馄饨没带钱, 和尚借他铜板。嘶……倒是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明明艳阳高照的, 还是凉飕飕……”
胤禩那边自然也得到消息, 挺崩溃地找过来:“大师!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
“噢, ”青阳说,“是啦……”
“???”胤禩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我不煞,不能助长谣言气焰,“大师, 这事开不得玩笑,您有什么计划, 不能跟我直说吗?”
青阳挠了会脸:“真要听实话吗……就是嫌你跟兵卒碍手碍脚啦。”
组织起义的一念和尚与张念二, 都非修行之人, 发觉周围佛道弟子增多, 只会觉得是一个扩大队伍的好机会, 并不会像看到兵卒一样警惕。只有潜伏在起义队伍中, 借用人祸试图遮掩自身天机的幕后黑手, 才会感到害怕, 但此时佛道弟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幕后黑手根本无法逃脱。
“……”胤禩坚强地说,“那也不行,此事事关谋反,怎能由着你们来,我也要帮——嗬!”
之前在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吊死鬼,兴高采烈地荡着吊绳飞来,他在青阳超度江苏时就主动加入阴兵队伍了:“大……咦,这人怎么晕了。”
“哦,他说要帮忙,我就给他开了个阴眼,看到你就晕了。”青阳早料到了,之前给胤禩看病的时候没展示过见鬼的本领,胤禩又试过助眠的符箓无用,估计还是个无神主义者呢,他唤来阴兵,“把八阿哥送观里吧。”
青恣那五世同堂的院子,现在刚好就可以用上了。
“哦哦,是这样。”吊死鬼搓着手,因为心情激动,不由自主地荡得更厉害了,“大师,有个好消息。”
他还维持着死前的模样,脖子挂在吊绳上,整个鬼荡起秋千来画面极为诡谲,难怪胤禩一眼吓晕。
吊死鬼也控制不住,声音忽远忽近地说:“鳌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找到那群和尚的藏身地了,他们被一群白衣僧人劫持,困在一间破庙里,就在浙江四明山上。”
“白衣僧人?”陈圆圆第一时间凑了过来,转脸就对绝明阴阳怪气,“啧啧啧,这次八阿哥查的起义军,好像也是和尚组织的吧?再加上白莲教,你说怎么老是你们佛门弟子呢。”
绝明想了想,诚恳地说:“那可能姑娘还是见得少了吧。”
优昙也跟着淡淡道:“借名而已。”
相比较之下,人家借名都不借道士的名,可见如今俗世佛盛道衰。
“???”陈圆圆许久没被老和尚扎过,差点忘了刺的滋味,“东家!!!!”
青阳咳了一声,拉了拉已经不耐烦的罗睺的手:“干正事啊,咱们搞快点,不要耽误老树开花。小吊,麻烦你引路,带着包围圈缩到那处破庙。”
…………
四明山,破败的庙宇中。
一念和尚还是没搞明白:“你刚刚讲什么?你打算拿我们当筹码,逃出浙江?”
有病吧!把他们拿出来当幌子,清人还不第一时间派人来围山,把人剿了。这脑子得多进水,才想拿造反军队当筹码,威胁清军?
领头的白莲僧人带着不屑和蔑视,淡淡看了一念一眼:“俗人。”
一念和尚:“?讲的好像你不俗一样,有本事你说自己不拉撒,拉撒你就俗。”
“……”白莲僧人愣给噎了一下,随后怒道,“把他嘴堵上!”
这破庙从前供奉的是三清,一群僧人爬上神龛,将数米高的神像一一推倒在地,为首被称为宗主的才从怀中掏出四个牌位,郑重其事地挨个放上神龛,依次是无生老母、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其他的僧人也一哄而拜,很是敬仰的样子。
“……”一念和尚的眼神不禁流露出比宗主还重的不屑。想当初他进的庙,虽然不大,但好歹佛像还是有的吧,哪像这群白莲教的穷鬼,供个牌位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正用眼神表达着鄙夷,一念和尚等众人只觉浑身一寒,如有冰水自头顶贯彻全身,接着眼前的世界大变。
晴朗的天瞬间晦暗,一条条阴魂缠绕着怨气,死相各异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宗主看到一念和尚的脸上浮出恐惧,快意地说:“井底之蛙,从未见过这世间真实。好叫你知晓,我所对抗的,并非俗世帝王,而是更高的存在——”
“轰——”
庙顶屋檐被人一脚踩破,惊得下方僧众抱头逃窜。青阳抓着三清铃,足尖恰好点在宗主额顶:“是在说我吗,孙孙。”
一般来说,青阳打架不会说垃圾话,但谁让这群白莲教僧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打了一波还有一波,再加上辛苦奔波两年,青阳实在没忍住。
心知这次的敌人与以往不同,心思缜密,筹备良久,青阳完全没有留手,上来就请泰山之重,全力将宗主往下踩,只听轰隆一声,整个神龛都被压得碎裂。
各方弟子瞬息涌入,绝明与绝心一同动手,受佛力加持,竟将整座破庙从地上拔起,张双迎抽出法剑,将庙宇自半腰处一剑劈开。
庙内再无躲藏之处,所有的人鬼都被暴露出来。白莲教众倒是从不知害怕的样子,统统反身去拔法器,为首的几个老白衣僧当即与各路佛道弟子对上,阴鬼们也被他们驱动,迸出尖锐的指甲,攻向佛道弟子。
苏麻喇姑还是头一次上这样的战场,整张脸都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一双黑洞洞的鬼眼亮着光:“就是这种感觉吗?圆圆?平日你就是这样撕拜拜的吗?”
阴鬼冲着苏麻喇姑露出指甲,嘶吼着露出狰狞的表情,下一秒,苏麻喇姑就噌得一声露出比阴鬼还长、还尖锐的指甲,打嘴边这么一撕——
“姑姑手下留情啊——”陈圆圆遥遥地狂喊,语带惶恐,“我可没把拜拜撕裂过,这些鬼只是受人操控,回头还要送下地府的!”
“咦,怎么这样。”苏麻喇姑失落地说,手里的阴鬼刚刚还狰狞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害怕和可怜,一双鬼眼留下几滴眼泪……
鳌拜在不远处狂怒:“臭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信口雌黄,污蔑老夫名声!”
混战的也有其他道士收的役鬼,往常都鬼狠话不多的,被青福观的鬼带得也开始说起垃圾话来:
“哟,小和尚,这就是你的水平吗?不如早早还俗,瞅你这小脸白嫩的,还能找个疼你的媳妇。”
“老瘪三,还想玩阴的,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哪儿的出身,当年我在阴沟里发臭的时候,你娘还没从你奶奶肚里出来呢!”
“念咒,念什么破咒,你们能不能有点新意,我都听那张道士讲了多少次了,当年你们下佛种被孔雀明王破局的故事。”
一念和尚与张念二辛苦筹划,集结的起义军够多,但白莲教团的人数足足比他们多一倍,可即便如此,真要和各地而来的道士、和尚比起来,那白莲僧人真是太少太少了。
“就这?”青阳躲闪开宗主看似温柔拂来的手掌,“你们辛辛苦苦到处抓鬼,就没点更高的追求?还是这么老一套?其他的鬼呢?古战场被你们收走的阴兵呢?”
宗主拂来的手落空,轻轻挨到了墙上,墙角立时炸裂:“什么阴兵,听都没听过。小道士,有本事的别躲,接我一掌!”
“死秃头,有本事的别躲,接我一拳。”青阳本能地怼回去,眉头却是一蹙,望向逐渐被清空的战场。
双拳难敌四掌,这一次的白莲僧虽然实力比以往的都强,但面对人海战术,也支撑不了多久。那些被控制的阴鬼,佛种被绝明解决,鬼契也被佛门弟子们一一解除,都呜呜啼哭着,努力远离本战中大放异彩的苏麻喇姑……
没有鬼打了,苏麻喇姑失望地降下来:“就这样吗?这才打了多会儿。”
阴鬼们吓得泪都从眼里呲出来,甚至有几个缩进了起义军里,仿佛又感受到了生而为人时集体的温暖……
肩上靠着一只水鬼的一念和尚:“………………”
水鬼柔弱地落泪:“我当年只是脚滑而已,无辜淹死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受这样的罪,呜呜呜。人家好怕怕。”
一念和尚:“……”
宗主的实力确实强,打到后来什么明王法相、弥勒法相都出了,但青阳持两把诛仙剑在手,没什么是一剑劈不断的,真正的神佛在此也要避其锋芒。只是青阳还想再套套宗主的话:“这阴鬼的数量太不正常了。”
青阳已经很努力地拖延了,但这个宗主强也并没有强到哪去,愣是被累厥了过去:“这最多就是江浙一带被抓走的阴鬼吧,连个披挂的阴兵都没有。那古战场的兵都被收哪去了?”
不远处传来兵甲的声音,张双迎远远一看:“八阿哥?怎么带人到这儿来了。”
“醒了吧,之前他是被吓晕的。”青阳有点后悔,早知道施个法术了,“这妖僧还没招供呢,比之前那些白莲僧人难啃多了。”
青阳正琢磨着要不要私藏一下宗主,或者再吓晕一次八阿哥,优昙突然坐着白莲降下,伸手抬起宗主的下巴:“这人……不是我白莲宗的吧。”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陈圆圆嘀嘀咕咕:“这也能看面相看出来?”
青阳不禁细细看向这个所谓宗主的脸:“……咦。”
还真是有点儿……这鼻梁眼窝还有肤色,青阳扒开宗主的眼皮:“嚯,之前佛光、法术乱闪的没看清,这人眼睛蓝的啊,不是中……”青阳差点说秃噜嘴,“……原人啊。”
一时间,大家都议论起来。相比较道门弟子,佛门弟子当然更了解些:“会不会……是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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