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色的木
怪他死的早!李白气哼哼地想。
李白眼尖地发现林稚水已经操练完军队了,伸出手招了招,少年立刻撒丫子欢快地跑过来,手里还抱着旗子,双眸弯弯,眼瞳亮亮,“师父!”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见过大世面的青莲剑仙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徒弟萌到,自认为冷静地说:“稚水,去舞一套剑招。”
“好啊!”拉开距离后,林稚水把旗子滚吧滚吧裹成长条的法棍,直接将它当成未开锋的剑,劈、砍、刺、压……舞得虎虎生风,剑光吞吐。可以见得他的剑术已遁入更高的层次,万物皆可为剑。
冥漠中有剑鸣响动,天空成群结队盘旋的大鸟如同惊弓之鸟,听到剑鸣声便惊慌地散开。
一套剑招舞完,林稚水迅速蹿到李白面前,“师父,好啦!”
“很不错,你这两年并没有懈怠练剑。”李白握起林稚水的手,在他虎口指腹上擦过,受到按压,微微凹陷的厚茧,是少年努力的证明。
李白话音一转:“日后也要继续努力,如此,哪怕敌人突破了万军,杀到你面前,你也能从容不迫地拔剑退敌。”
被内涵的嬴政:“……”
他嗤笑一声,“能让敌人攻到主帅面前,如此无用的万军,不要也罢。”
林稚水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大大咧咧道:“是啊,比如陛下您的秦军,就绝不会那样没用。”
嬴政傲然:“还需要你说?”
李白平静地开口:“难道就把性命寄托在他人能否守住上?”
嬴政:“是信任。朕的军队,所向披靡。”
“大丈夫当持三尺青锋,立不世功业。”
“然后,遇到什么样的货色,都亲自出手?”
林稚水懵逼地站在原地。
等等,怎么回事?他错过了什么吗?为什么这两位会突然吵起来!
林稚水:“其实……”
李白:“始皇陛下不也习剑?”
林稚水:“等……”
嬴政:“朕学天子之剑。”
林稚水:“我……”
李白:“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愕,晋卫为脊,周宋为谭,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林稚水喉结动了动,想跑的冲动越来越明显,正好,李白说到激动处,松开了他的手。少年慢慢平缓起呼吸,小心翼翼地后退。
一步……
两步……
嬴政:“正是如此。”
三步……
李白:“稚水又不当天子,为何要学天子之剑?”
四步……
嬴政:“何必非此即彼?倘若天底下拥兵以自卫的,都是天子,这天子也太廉价了。”
五步……
不要注意到我!千万别看我!
少年悄悄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到时候只要贴上面,然后翻上去,就能迅速逃之夭夭了!
加油!林稚水你可以的!
忍着哼歌的冲动,林稚水开始迈第六脚,才抬到一半,就听清了始皇帝说:“倒不如问问林稚水,看他想学什么。”
林稚水就感觉肩膀一沉,李白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跑这来了?”
嬴政睨了林稚水一眼,手指在爵里漫不经心地搅动没有喝过的酒液,湿润的指尖轻飘飘地往桌面划了一道水痕,莹亮的指甲烁着水光。“约莫是,想要血溅五步?”
“哈、哈哈,怎么会呢!”林稚水讪讪地放下脚,装出一脸的无辜,“陛下,您和我师父谈完了吗?谈的什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嬴政扯了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有啊。”
“您请说。”
“我和你师争不出高低,欲问你,你是觉得端坐军中,差遣兵卒去进攻更好,还是自己提剑上阵更妙?”
李白笑道:“你想学哪个,就说哪个。倒也别说都想学,你一天的时辰就那么多,总要分出个轻重缓急。”
虽然青莲剑仙笑得淡雅似仙落凡尘,林稚水还是本能地觉得气氛一瞬间燃烧起来了,他就是那个被架在火上烤的肉。
他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他遭遇这个!
始皇帝慢慢地浇上油:“朕也是如此想的,总该分个——谁、轻、谁、重!”
林稚水:“……”
其实……你们都是我的翅膀?说这个会不会被打死?
文字世界外,兀然传来敲门声,同时来的还有一句:“郡公可在?浑有事相商。”
亲、亲人啊!
说时迟那时快,林稚水兔子一样蹦了出去,“师父陛下我有事先走了至于先学哪个我觉得我精力够可以两个都学的毕竟我一个人也不能单挑百万妖族也不能只靠十万秦军进攻妖族!”一口气说完,喘都不带喘的。
李白:“……”
嬴政:“……”
出息!
正主跑了,他们也懒得再争下去了。李白朝始皇帝拱手,“白先告辞了。”
嬴政抬了抬酒杯,“恕不远送。”
人刚走,嬴政就顺手泼掉了被他把玩过的酒水,眼角瞥到兵马俑小哥脸上还没收起的担忧,哼笑一声:“怕你家公子左右为难?”
兵马俑小哥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奉承起自家主君,“公子可挂念着陛下呢,又怎会分不清该向着谁?”
“行了。朕和李太白都知道如何注意着分寸,你也别帮他苦恼,那小子机灵着呢。”嬴政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眼中流露出几分愉悦,“该让他头疼一阵,老师多可不是好事,免得以后又捡几个先生回来。”
兵马俑小哥:“……”公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过了一会儿,有侍从行来,端端正正捧着一张摊开的卷轴,“陛下,太白先生走之前写了一首诗,说是送给您。”
嬴政勾了勾手指,那卷轴便由四位侍从举着,竖在他面前。
这首诗大概意思是:今天和始皇陛下见面十分愉快,您如我所想之英武,和您起争执也是一件快乐的事。不过,孔子也说过后生可畏,我是那风中的大鹏,林稚水亦不是巢中雏鸟,我有一句话,还请始皇倾耳细听,权势会腐朽人的斗志,自身的本事才是支撑贤才的底气。既然陛下您心气高昂,那我们就一较高下吧,相信林稚水一定会把我们的本事学全,他未来多险,且看大风大浪中,是谁家征帆,能助他横渡沧海!
嬴政看着这首诗,慢慢笑起来,笑得畅快无比,“怪不得林稚水在文章中写你是诗仙,确实仙气傲骨,潇洒狂放。”
“好!既然你有这个信心,朕与你一争,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写不出来李白大大的诗(我要有那本事,就不写小说了,收拾收拾,奔诗坛去了),就直接写意思,大家脑补就好了【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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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愕,晋卫为脊,周宋为谭,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庄子·说剑》
第131章 二五七九
李浑来找林稚水, 是为了秋笔的事情。
“给我?”林稚水盯着眼前笔管红得血染一般惨烈的秋笔,回头望了一眼倚在门口朝着他笑,全然不在乎秋笔不回归夏家的纪滦阳, “为什么要给我?圣上应当不知道秋笔在哪儿。”
“交给你,我更放心。我不知道前路会如何……”李浑眼中闪过了一丝迷惘, 下一刻又坚定了起来,“但是, 我知道, 这支笔交给你,你能留住它,不论是人还是妖想要从你手中抢走, 都要付出天大的代价,还未必成功。”
纪滦阳点头, “我也认同, 如果放在我这儿,很容易会被抢走。林兄,你就收下它吧。”
两人都很坚持, 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林稚水也只好盛情难却,接过秋笔, “我会把它藏好, 谁来问, 我都说不知道。”
此刻,春笔和秋笔都在林稚水手里了, 他半夜睡着睡着,又醒了过来,托腮沉思。
床头挂着巨阙, 作为剑灵的展昭最先注意到林稚水的情况,“林兄怎么醒了?”
林稚水向前俯身,从暗格里把春笔和秋笔摸出来,筷子那样并列在掌心上,“我在想一件事,包待制不是说春笔和秋笔原先是一支笔,为春秋笔,经过雷劫后才一分为二的吗?那有没有可能,它们还可以重新合回去?”
展昭愣住了,“或许……可以?”
林稚水喊了一声如今不需要睡觉的包公,对方听完后,也不确定。“我只是在古籍上看到过春秋笔的事情,据说从古至今,都不曾有人同时找到春笔和秋笔。”
意思就是,包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让春秋笔重新现世。
林稚水一手一支掐着两根笔的笔杆,琢磨了一夜,什么姿势都试过了,就是没办法让它们合二为一。
“看来是不行了。”林稚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你们谁记得,今天是几月几日?”
“甲辰月,癸卯日。”
林稚水脑子里过了一下,“四月二十日?太好了!今天是旬假!”开开心心地把笔换了个地方藏好,哗啦啦抖一下被子,快活地滚上床补觉。
少年睡觉去了,和他的文稿藏在一起的春笔和秋笔因为关暗格时的那一震,斜着滚了一下,两支并排的笔一前一后在“光武帝”三个字上划过。
春笔增史,秋笔删史,只这么一划……
“砰——”
“嗷——”林稚水感觉好大一坨东西压在他腹上,差点就让他去见阎王了。
然后,他听到了房间里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谁!”
林稚水倏然惊醒,张开双腿迅速夹住了那人的腰,猛地往旁边一扭,抬手扯下巨阙压住对方,自己还翻身爬了上去,增加重量。
“你是谁?”
对方似乎是仓促间来的,黑色的长发没有用发冠固定,披散在身下,银色的腰带紧束着白色的袍子,正睁着眼睛凝望林稚水,表情平和,“刘秀。”他说。
“刘文叔?汉太|祖刘邦九世孙?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后裔?”
没说光武帝,那是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