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贝壳
“那酒是给谁喝的?”
“陆小凤。”
“陆小凤?”上官雪儿一下子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陆小凤和花满楼要回来了?”
“嗯。”
“他们,他们回来得竟这样快。”上官雪儿勉强笑了笑,失魂落魄地重新坐下。
闭目养神的独孤一鹤睁开眼睛看了看上官雪儿,“你在害怕?”
“我没有。”上官雪儿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需要想。”独孤一鹤淡淡道,“再过一会儿,你就该去睡觉,等明早你醒过来,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结果。”
“你们都把我当作小孩子。”上官雪儿沉默很久,突然道。
“你本就是个小孩子。”
“可是我知道的未必比你们少!”上官雪儿道,“我知道陆小凤回来的时候,会带着我姐姐一起来!”
“你姐姐?”
“没错!”上官雪儿道,“我早就发现上官丹凤和我姐姐最近不对劲,所以,所以我就趁上官丹凤在换鞋子的时候闯了进去!”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上官丹凤已经死了!现在的上官丹凤,只不过是我姐姐假扮的而已。我姐姐本就讨厌上官丹凤,她一点也不想与她亲近,和我叔叔的关系也并不好,所以整个家里,除了我,绝没有其他人知道足趾的秘密。”
“你不想见到你姐姐?”独孤一鹤问道。
“我不知道。”上官雪儿已掉下泪来,“她已经变了,她不仅有了自己的情人,而且也不在乎我了,她还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么想要,也没有法子的。”上官雪儿用袖子用力擦干自己的眼泪,“就算是抢夺,也迟早会有报应的,她怎么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独孤一鹤叹气,“这确实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只可惜这世上能懂的人实在不多。”
沈百终这时提着已经温热的酒走过来,把它放在了桌上。
等他看向上官雪儿的时候,就发现她好像是哭过。
“你怎么了。”
“我没事!”上官雪儿笑了,“刚刚只是有沙子进了我的眼睛里去。我要睡觉了,你有没有地方给我住?”
上官雪儿本来是该回家的,可她偏偏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她哄着沈百终带自己吃过午饭以后,又哄着他带自己来了小院,而且这次竟连独孤一鹤也跟着一起哄了。
她也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只不过叫了一声爷爷而已。
可这一声爷爷,已足够哄住独孤一鹤。
而且还可以把他哄得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
“你可以住在那一间。”沈百终道,“记得盖好被子。”
“好!”上官雪儿道,“我现在就去睡,一直睡到明天早上才会醒,这中间就算是有人放鞭炮,有人拿着锣在我耳朵边敲,我也绝不会醒的!”
看着上官雪儿进了房间,独孤一鹤忍不住叹口气,“她实在是个很乖的孩子,不忍心让我们为难,她也知道怎么才能不让自己伤心。”
沈百终点头。
这时小院的木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回来的人当然是陆小凤。
陆小凤回到小院时已几乎要饿扁,所以他一看到那张桌子,立马就扑了过去,活像是一个饿死鬼。
花满楼比他有风度得多,他只是慢慢走过来,然后拿起了筷子。
“我们已抓到了上官飞燕。”陆小凤闷了一口酒,“不过她现在不在我们这里。”
“她在哪里?”独孤一鹤问道。
“她在一辆马车上。”陆小凤道,“那辆马车是张平野买下来的,他和陈绝音一会儿就到。”
“张平野和陈绝音又是谁?”独孤一鹤皱着眉问。
事情已到了最后一步,怎么能轻易把上官飞燕交给别人?
“是千户。”沈百终道,“锦衣卫千户。”
独孤一鹤放下心来。
“你有没有吃晚饭?”陆小凤问。
“有。”沈百终道,“这是给你和花满楼带的。”
“这牛肉不错。”陆小凤指指桌上装着牛肉的盘子,“我今天已闻了一整天的烤鸡味,却连一块骨头也吃不到,我几乎觉得自己已被饿成了一张薄纸!”
花满楼笑了,“你就算是饿到快要晕过去,也一定会是一张厚纸的。”
门外传来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这声音实在很轻,即使是在安静的夜晚,也很难听到。
但在座的三人都不是平庸之辈,自然不会无法察觉。
脚步声的主人是陈绝音。
陈绝音一推开门,就把目光放在了沈百终身上,好像除了他以外,根本再也看不到别人。
院子里的其他人,对陈绝音来说都好像是空气一般,路边的一根草都似乎要来得比他们好看。
“指挥使大人。”
陈绝音快步走过去,站在距离沈百终几步的地方就不动了。
这个距离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太近了可能会让人不自在,太远了又显得不够尊重,所以这个位置已刚刚好。
陆小凤发现她已小心谨慎到连距离都要好好计算。
“嗯。”
“青衣第一楼的位置我们已经找到。”陈绝音道,“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上,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围剿?”
沈百终摇头,给陈绝音拖出一张凳子来,“我自己去。”
陈绝音坐上去,竟变得连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连自己的绣春刀也不知道该怎么摆,就好像是一个僵硬的冻萝卜。
这个比喻也许有些奇怪,但陆小凤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他曾在冬天见过被埋在雪里的青萝卜,萝卜当然没有陈绝音好看,但真的很像。
陆小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冰冷的女人面对沈百终时会是这样。
所幸陈绝音不用做太久的冻萝卜,她只用做普通萝卜就好。
因为张平野扛着上官飞燕进来了,他扛着的上官飞燕更像是一根冻萝卜,只要有人更像冻萝卜,陈绝音自然就变成了普通萝卜。
上官飞燕被点了穴道,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她一看到花满楼和陆小凤,就露出了多情且妩媚的眼神来。
她实在是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露出求救的表情,一定会有很多人甘愿为她付出生命。
但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并没有动。
张平野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上官飞燕扔在了角落里,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沈百终旁边,笑眯眯地说,“指挥使大人,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张平野立马道,“只要看见您,我就一点儿也不累了。”
陆小凤惊讶地看了张平野一眼,这简直是他见过的最会拍马屁的人,这也是他见过的最露骨的马屁。
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陈绝音和张平野这两个人。
陈绝音和张平野当然都很喜欢沈百终,只是他们一个担心离得太近会让他讨厌,另一个却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一个冷得像天山上的冰,一个又总是在笑。
这可真有趣。
花满楼已解开上官飞燕的穴道。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上官飞燕问。
“我们不想对你做什么。”陆小凤慢慢说,“你难道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这里的人,你一个也打不过。”
上官飞燕的脸色变了,变得有些苍白,有些难看,但她还是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完全符合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幻想,“我知道你不忍心对我做什么的。”
“我其实很忍心。”陆小凤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割掉你的鼻子,或者划花你的脸。”
“你舍得?”
“我当然舍得。”
“你不会。”上官飞燕很有自信,“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他不是,我是。”张平野突然开口,“我审问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张平野把手放在自己的绣春刀上,眯着眼睛,缓缓道,“也许你并不认识我,但你总该认识我这一身衣服。”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他又道,“我很擅长一些小手艺,也很擅长用药吊着别人的命,我可以先废了你的武功,再划烂你的脸和身体,最后还可以把你卖到妓院里去。”
上官飞燕死死地盯着他。
“你现在嘴硬,无非是以为你背后的男人会来救你。可我做事情一向很快的。”张平野笑道,“等他来救你的时候,我保证你一定已开心、快乐的被我卖出去。”
没有人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假话。
能笑着说出这种话的人一般都比较狠的。
“你为什么非要为难一个女人?”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
“只因为她是你的女人,我就非要为难一下的。”张平野道。
今天这个小院还真是热闹,一会儿的功夫已进来许多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霍天青。
“你这样的人竟也会跑去做锦衣卫,倒是令我吃惊。”霍天青冷冷道,“但愿你父亲知道以后,不会被你气死。”
他竟好像和张平野是老相识。
“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张平野说道,“我做锦衣卫,自然也有我父亲的意思在里面。”
霍天青闻言吃惊地看一眼沈百终。
独孤一鹤曾被霍天青害过,他昔日的朋友阎铁珊也算是死在霍天青手上,所以现在一看到他就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拔剑,“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死?”
“我想好了。”霍天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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