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贝壳
楚留香摇头。
“任慈突然死去难道不蹊跷?”
“蹊跷得很。”
“任慈死了以后秋灵素就搬到悬崖上住,难道不奇怪?”
“奇怪,奇怪极了。”楚留香不笑了。
“南宫灵既是他们的儿子,又是丐帮的帮主,怎么会半点消息也不知道?”
“我也明白这些,可他把我当朋友看,我怎么能为难他?”
“所以你就乖乖等着他安排好秋灵素再来骗你,带着你去那个悬崖?”黑珍珠看起来恨不得掏出鞭子抽他,最好抽得他像个陀螺那样转才好,等转不动了就扔到烂泥里拉倒。
“当然不会,我自认还不是太蠢。”楚留香苦笑道,“我们今晚就去找秋灵素。”
“你知道她在哪?”
“附近的悬崖本就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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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悬崖确实不多,只有一两个,风景优美的就更少。
楚留香去市井里问了一圈回来,心里已有了答案。
月色如水,满天的星辰都倒映在溪水里,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又冰又凉,干净的好像容不下一粒沙尘。
夜色中有三个人在赶路,这三个人轻功高绝,踩在城里的房屋顶上,没有松动哪怕一块瓦片,好似蜻蜓点水一般一掠而过,半点声音也不发出。
奔在最前面的楚留香领着身后两个人,悬崖并不远,所以他们等到夜深时才出发,这样也好瞒过无处不在的丐帮子弟。
悬崖就是悬崖,只有高才悬,黑珍珠一看就泄了气,他知道自己是绝上不去的。
“你不如就留下等我们。”楚留香道,“南宫灵一定在山上留下人看守秋灵素,可他绝不会想到我们要从悬崖上去。”
这处山崖又高又陡,几乎与地面成了九十度,抬头看去空中还有薄雾飘散,谁能想到这样的悬崖还有人要去爬?
南宫灵想不到,楚留香也想不到,他在今天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去爬这种山崖。
黑珍珠答应下来,“若有人来,我就在最高的树上系一块红布,你们就从别处回来。”
地上的人是看不到红布的,只有山崖上才能看到树上系了什么,实在是个好办法。
“你有没有带武器?”沈百终突然问。
黑珍珠一愣,“我带了我的鞭子。”
鞭子虽好,可始终杀不了人,见血也有些难。
沈百终取下背在身后的绣春刀,递给了黑珍珠,“小心一点,打不过便跑。”
黑珍珠呆呆地看着他,竟然有点脸红,乖乖地接过了那一把刀。
这把刀自然是好刀,顶级的好刀,皇帝在内库里取了皇家珍藏的陨铁,陆小凤请他的好朋友妙手朱停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在这把刀面前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夸奖。
楚留香看着好玩,不禁笑道,“你若是个女孩子,不如嫁给沈百终算了。”
黑珍珠把刀抱在怀里,用看臭虫一样的眼神看着楚留香,“他武功又高,性格也好,难道不比你好?你就是个倒霉蛋罢了!”
楚留香确实倒霉,要不然也不会被神水宫威胁,他无话可说,只有揉揉鼻子。
他也知道黑珍珠并不是讨厌他,只是有些朋友天生就是这么相处的,就像他和胡铁花,胡铁花就一直喊他老臭虫的。
“我们走吧!”楚留香跺跺脚活动身体,“这样的悬崖我可还没有爬过。”
“好。”
声音落下,两个人已经像箭一样蹿了出去,黑珍珠看见两道身影在石上飘忽前进。
就像是两片轻巧的羽毛,被风吹着一样浮起来,楚留香和沈百终在山崖的石头上飞奔,脚尖一点便是五六米的距离。
你若是没有亲眼看见,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的轻功,竟可以在悬崖上如履平地。
黑珍珠若不是亲眼看见,也不会信的。
悬崖顶很快就到了,沈百终还是比楚留香要快,他已经站在了平地上。
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里还亮着灯,暖色的灯光下,一个女人的剪影从窗纸中透出。
这样的画面不仅温馨,而且柔美,让人实在想不到她竟然是什么大魔头,大恶人。
“我们进去吧。”楚留香轻轻落在沈百终身边,“我们去看一看这位美若天仙的任夫人秋灵素。”
“见到了她,这事情的谜题就解开了一大半!”
楚留香走了几步,突然拍拍沈百终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人护短得很,若是要为了孙先生报仇,也先听听她说什么吧。”
第7章 任夫人
沈百终和楚留香都察觉到房屋对面还有几个人在。
这几人呼吸沉稳有力,延绵不断,显然都是内家功夫练到高处的高手。
南宫灵定是派了人来看守,照这种速度推测,楚留香刚一出门,他就立马派了人来,派来的也一定是丐帮成名已久的长老。
楚留香走近以后,就抬手和沈百终比划几下,示意他跟上别说话。
沈百终自然安静跟着。
木屋里很静,只有一盏小灯亮在窗边,灯火如豆,在夜风中不断摇摆。
秋灵素坐在灯旁边,她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身姿动人,哪怕看不到脸,你也知道这就是绝色的美人。
楚留香透过窗户定睛一看,发现她竟是在拿着软布擦一个骨灰坛,这骨灰坛当然只可能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任慈的。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竟会发自真心的爱慕自己的丈夫吗?
推门必定是有声音的,秋灵素一惊,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桌上的匕首对准了门外。
一声是谁还未出口,楚留香便比了一个闭口的手势给秋灵素,她竟也真的闭嘴不言。
楚留香又请她走到屋后的空地去,秋灵素竟也真的跟着走出去。
直到走到悬崖边才是问话的好地方,这时他们说话才没有人能听得到。
“任夫人为什么要跟着在下走出来?”楚留香忍不住问,“若在下是来杀你的可怎么办?”
“你若要杀我,又何必叫我出来呢?”
这倒真是个聪慧冷静的女人,楚留香越来越觉得此事古怪了,也许写信的本就不是她,也许挖去孙先生眼睛的也另有其人,也许她是被人逼着做这件事。
“在下楚留香。”楚留香说道,“这位是沈百终。”
饶是一直冷静淡然的秋灵素,也忍不住吃惊,哪怕多年以前她就已退隐江湖,也是知道这两人的名声的。
“你,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只想知道一件事。”楚留香说道,“另外一件是沈百终要问的,只看夫人是不是愿意回答。”
“你们问吧。”
秋灵素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那么的娇小,那么的动人,那么的令人怜惜,她的声音也是幽冷的,好似空谷中的幽兰。
只是楚留香即使多情,也不会在这时多情,沈百终就更像是个木头脑袋一般了。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优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所以他也从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对这个人另眼相看。
秋灵素在他眼中与八九十岁的老婆婆没什么区别,甚至八九十岁的老婆婆因为是老人家,沈百终还会更尊重一些。
这也许就是沈百终很招老人家喜欢的原因,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喜欢又乖又可爱,而且还优秀有礼貌的年轻人的。
北镇抚司的那两位老人,再加上紫禁城里的李全李总管,就几乎要把沈百终宠到天上去。
这次孙学圃也要去京城,就又多了一位。
若是让陆小凤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感叹北镇抚司去不得了。
他每次去时,霍香虽不会追着陆小凤给他下药,可陆小凤走哪,他却是要瞪到哪的,陆小凤最怕这种人,在那以后都是趴在墙头偷偷找沈百终去玩,生怕被霍老爷子瞧见。
“夫人可知道西门千、左又铮、灵鹫子和札木合这四人?”
“知道。”
“夫人是不是给他们去了信,要他们来中原?”
“是。”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这四个人都是痴情人,只可惜他们已经死了。”
秋灵素身体一震,话里带上了痛苦,“我知道,他们若是现在还没有来救我,一定是早就遇到不测了!”
“这四个人的尸体顺海漂流,到了我的船边,死状凄惨各有不同,却是被一人所杀,这人竟还安排了他们自相残杀的假象。”楚留香说道,“夫人究竟有什么麻烦,能让这四人为此而死,且毫无还手之力?”
“我为你讲一个故事。”秋灵素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但我说的却都是实话。”
“你想必也知道任慈的死有蹊跷,所以才会从悬崖处上来找我。你既知道我在这里住着,也一定见过了南宫灵!”
“没错。”
“任慈是被人毒死的,南宫灵就是凶手。他毒死任慈后,为了收拢人心,花出去大笔钱财,他又太年轻,是以也打理不好原本的产业。”
这与楚留香的猜测一模一样,他只好叹道,“我明白了,南宫灵要你向他们借钱,夫人你就趁机写了求救的信出去。”
“是,可我现在才知道,他要的是他们的命!若我能知道他有这么狠心,也不至于害了,害了他们四个……”
楚留香仔细想了一番,札木合正是被天一神水毒死的,幕后之人不可能将这天下最毒的毒药只用一次就束之高阁,于是出声问道,“夫人可知道毒死任老帮主的是什么毒药?”
“我不知道。”秋灵素摇头,“那毒无色无味,我一点也察觉不出,否则又怎会让他将那碗汤喝下去?”
楚留香暗叹一声,知道那毒必定是天一神水,这下子事情倒是串起来了。
可南宫灵又为什么要杀任慈呢?任慈虽是他的养父,却抚养他这么多年,他有什么不满意?难道是为了丐帮的权力?
楚留香不用问出口,因为秋灵素已在接着说了。
“南宫灵的亲生父亲是伊贺的一位忍者,叫做天枫十四郎,当年他找到任慈比武,因来之前便是有伤之身,输了以后便已奄奄一息。”
“所以他就请任老帮主抚养自己的孩子?任老帮主已有愧疚之心,便答应下来,而南宫灵却认为任老帮主是他的杀父仇人,于是便下毒害他?”
“没错。”
楚留香看一眼沈百终,沈百终的父亲也曾被这位天枫十四郎约战,可哪有人到处带伤去找人决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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