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云素
他客气道:“新田老师虽让我来了,我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什么是我能帮到吉野老师您的吗?”
说到这,吉野女士露出个略带心虚的笑容,解读一下就是“啊这”“真是糟糕了”。
她干笑两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最近有点忙,就跟新田说希望借调个人,帮我个小忙。”她还说,“一开始我希望来个温柔的女孩子,不过你来了也很好。”
阿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要他做什么事儿……
答案很快揭晓了,吉野女士穿着她凸显身材的皮衣,单手夹着未点火的香水烟,快步行走于过道上,到休息室前单手推门,门甫一打开便看见一团子滚进她怀里。
“妈妈。”
一个相当可爱的男孩儿。
“这是我儿子顺平。”吉野女士是这么说的,“这孩子对绘画、电影很感兴趣,我这次办的展览就与以上两主题相关,想着比起将他放在幼稚园做游戏,还不如跟在我身边看看他喜欢的东西,就把孩子带了过来。”
她双手一摊:“可我这两天太忙了,没办法陪着他,但将顺平一个人留在休息室他又会无聊。”
还未到人大腿的孩子小声抗议:“我可以看电影,或者看书也可以,我认识五十音图……”
吉野说:“你去哪里逛都无所谓啦,一会儿我会给你展馆的员工吊牌,不麻烦的话带上他就行,顺平他还挺乖的,不会添麻烦,你想在这休息也行。”她看了下腕表,“一个小时就好。”
叶藏哑然,不知是为她过于新潮的作派还是其他,比起日本常见的妇女,吉野夫人实在是太帅,又对孩子太放心,不,某种意义上她对叶藏这第一次见到的青少年也太放心了。
新田老师的推荐或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就拥有如此阔大宽宏的肚量,或许是缺乏对人的警惕之心?
叶藏想:应该不是的,她只是对人有自己一套判断方式,而现在她选择信任自己。
阿叶说:“当然没有问题。”
吉野女士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那就拜托你了。”说着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只留下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与她的母亲不同,顺平对陌生人怀有警惕之心,哪怕是叶藏都无法让他放下戒心,阿叶问他:“顺平君,你是想要去看展览,还是留在这里?”
顺平说:“留在这里就行了。”
他并不想跟陌生人出门,哪怕这陌生人是叶藏。
阿叶没有强求,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坐在顺平旁边,对这样的孩子,他有万全的对付手段,织田作家的孩子很多,且横跨各年龄段,此外横滨的孩子远远比其他城市的孩子有更高的警惕心,只要是跟阿叶接触过的孩子就没有不喜欢他的,更别说是顺平了。
于是当吉野女士再次走进休息间时,就看见一大一小或盘腿或站,贴着矮桌,准确说来坐着的是叶藏而站着的是顺平。
发生在两人间的对话,对孩子来说也太过老气横秋了,身为母亲她知道顺平是个早熟的孩子,可对最没有耐心的青年人来说,哪怕是早熟的孩子他们也没有耐心倾听对方零碎的语言,可叶藏不是的,他不仅能够听,还能理解顺平的意思,逗他笑。
“所以说,与其说是绘画,更喜欢会动的图画对吗?”
“嗯,我喜欢电影……”
“顺平以后想做什么呢?”
“跟电影有关的动作。”
“影评人或者导演吗?”
“影评人,那是什么?”
吉野女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那些细琐的、低浅的交谈声透过门缝传入她的耳道,不知不觉间吉野女士嘴角边挂起一抹温柔的笑。
“……你知道吗,顺平君,优秀的导演与影评人要有相当高的艺术鉴赏水平,这种艺术并不仅仅基于绘画,文学也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叶藏拿着顺平的绘本,三两下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顺平眼睛睁大了,看得相当入神。
吉野女士就是这时候推开房门的,顺平喊了声“妈妈”又扑腾到她身边,讲了许多关于叶藏的好话:“津岛桑懂得真多……”
吉野女士跟儿子讲了一会儿话,又看见叶藏随手留下的线条,她略有些吃惊,稍后想到新田对他的评价,又觉得没什么了。
他的线条很有灵性,是脱离了死板,自成一派的灵性。
吉野女士将儿子安抚好后对叶藏点头道:“真是谢谢你了,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有空的话晚上请一起用顿便饭吧,新田也会来。”
叶藏顿了一下客气道:“那怎么好意思……”
推辞来推辞去,到底还是答应了。
……
观展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新田是带队老师没错,一同前来的还有生活老师,从下午4:00开始又是自由观光时间,生活老师对学生们的要求是晚上9:00前回到酒店。
这日程怎么看怎么宽松,显然不是来带他们学习的,真要说就是社团福利,观光旅游。
新田带着叶藏一起去吃饭,吉野女士说是便饭,实际上到场的人并不算太少,都是些新锐画家、摄影家、导演。
最近日本的画家跟摄影家们也不知怎么的,一个两个竟然都去拍电影了,出来的成品往往是剧情不足,画面却一等一的漂亮,他们针对这情况开展讨论。
叶藏看上去太漂亮,这里的漂亮不仅指长相,还有他的气质,静谧典雅,不正是许多摄影家追求的华族靡丽气吗,再加上是新田跟吉野带来他的,二者对他又有很高的评价,等饭吃完后,他就收到了一堆line账号,还有导演说要让他在新片中客串的,又有人问他要不要来看新的画展,又或者是参加美术沙龙。
顺平是跟着吉野女士一起来的,可他只吃了前半场就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吉野女士就带着他离开了,剩下的年轻人们撺掇着去居酒屋喝第二轮,还说要带叶藏一起去。
新田替他拒绝了,说:“算了,他还是学生,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他跟叶藏说:“你回酒店吧。”
叶藏乖乖应了,可到底没有回酒店,他怀着雀跃的心情随意走进一家电影院。
太宰先生的电影海报贴在立牌上,摆放在电影院大厅,他刚才听那些人议论这部电影,说“又是画面浮华有余,剧情却不足”。
当时还有摄影师争辩道:“如果要贯彻美学的话,画面当然要足够精巧……”
叶藏对这些争论不感兴趣,他唯一想看的只是以太宰先生为主角的电影,无论好坏他都会看看。
这种行为完全出自于他对三次元中太宰治的敬仰,从发现他是自己的“父亲”“造物主”的瞬间起,叶藏就对太宰怀有难以言喻的情感。
‘想要了解他,想要靠近他。’
*
买晚场票进电影院的什么人都有,三五成群的大学生、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亲亲我我的情侣,甚至还有才下补习社的高中生。
在太宰治身前的两人明摆着是才下补习班的国中生,其中有一人长得很高,又有一头金发,放在脸幼态的日本人中,说他是成年人都有人相信的。
他被人推搡着向前,同伴喊着:“娜娜米、娜娜米,这可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拜托了,我们一起看吧。”
叶藏多看了对方一眼,看着是不苟言笑的混血儿,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名字吗?
nana读作七,他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应该写作“七海”,可无论是“娜娜”也好“奈奈”也罢,都是相当可爱的女生名,放在这样一位严肃的男同学身上,竟有种诡异的反差萌。
“都已经到这里了,看就看吧。”那位娜娜米的回答也一板一眼的。
叶藏将座位选在后排,与他同排的只有一对“情侣”?
他看了眼身材高大肌肉紧实的男人,那眼神甚至没有打量的意思,只是普普通通地看,却被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
身旁的女性撒娇道:“甚尔,你不专心。”
那男人打了个哈欠,毫无诚意地说抱歉。
叶藏只需要一眼就知道对方是怎样的男人,论跟女人的关系,他与曾经的自己差不多,辗转在各类女性的双人床上,可叶藏从不认为自己是在欺骗女人。
他只是要靠依附人才能生存下去,仅此而已。
‘我也想着要独立生活,可到那时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一个人的话也太寂寞了。’
而对方,那个男人,某种意义上却像是职业小白脸,吃软饭过活的那种。
由于叶藏不觉得自己比对方高级,正相反,他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最低劣的人之一,故他不会歧视甚尔的职业。
3、2、1……
大荧幕上出现了倒计时,影院里的灯全熄灭了。
东京映画的标志浮现在叶藏面前。
他抱着近似于雀跃的心情等待第一帧画面浮现。
要开始了,描摹太宰先生一生的电影。
……
影院外,那行走的怪诞游动着、游动着,她时而藏在路人的影子里,时而附着在路边的矮墙上,走着谁也不会走的小道,倘若忽视她堪称丑陋的姿态,论行走的路径,竟像是羞涩的,会躲避生人视线的俏皮女子高中生。
“太宰先生……”
“最喜欢太宰先生了……”
“先生……”
她用不存在的眼眸深深凝视着电影院的招牌。
“最……喜欢……太宰先生。”
第117章 第一百十六章
坐最后一排的感官并不很好。
并非电影院的设计有问题,实际上这里的座位宽敞且舒适,真正困扰叶藏的反而是他以为不会出现在日本人身上的问题。
‘可恶,在电影院这种公共场合打扰他人……’
‘哪怕这部影片不是很好,也要对太宰先生抱有尊重之心吧?’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去斥责他们,假使惹怒了他们,一定会遭到百倍的报复……’
没错,叶藏说的就是甚尔他们,伏黑甚尔且不用说了,大凡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人身上毫无文学细胞,对太宰治的一生肯定没有兴趣,他身边的女人或许是有兴趣的,但也不知是电影不够吸引人还是别的什么,叶藏隔壁几乎要上映成人动作片了,那动静传入他耳中,让他连连皱眉。
‘可禅院先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可是天与咒缚,听说几年未露面了,谁知道会在这里看见他……’
这里就很微妙,没错,叶藏是认识甚尔的,真要说的话,御三家的知名人物,嫡系子孙他都认识,反而是五条悟对人脉家谱毫无常识,当然了,他也不需要这部分常识。
‘因为悟大人是最强的,无论怎样都可以。’
*
七海他们坐得距叶藏很近,在倒数第二排,更不幸的是,两位糟糕的大人,伏黑甚尔与暂时包养他的富婆其中一人坐在七海正后方。
咒术师的五感都很灵敏,七海从觉醒术式到现在,咒力也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淌近十年了,此时此刻甚尔他们的动静传进耳中,让他露出了相当程度的不耐烦表情。
他是有一半丹麦血统没错,作风上却是实打实的日派青年,在大庭广众下指责他人也是不可能的。
‘这群糟糕的大人……’
好在不知是对方等不及了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甚尔忽然停下来了,他对年轻女人说:“回去吧,太无聊了。”
女人略带喘息的声音传入耳中:“哎?这就回家了,甚尔你好不容易陪我出来看电影。”
男人懒洋洋地说:“你是在看电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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