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贝壳
“她知道。”朱元璋道,“咱已经告诉过她了。”
徐达卡住没了话说,想了想又问:“那你都要标儿在军中做什么?总不能拿着刀上去拼杀吧,大哥,你可不能发疯啊。”
朱标在一旁听着,感觉徐达才好像是自己的亲爹似的,看看这差距,一个追着要打,一个赶着要护,啧啧。
“咱没疯!”朱元璋瞪眼道,“咱比你知道分寸,这是咱的儿子!”
徐达尴尬地笑了笑。
“伯温过两天就过来了,到时候标儿跟着他会很安全,船那么多,抽调出一艘来让他们住着。”
“我看可以!”徐达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他虽然没有精明到像李善长一样猜出了朱标的特殊之处,却也是清楚刘基不同凡响的,有他照顾着朱标,让人放心。
“徐叔叔。”朱标一开口,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我练着武,哪有那么脆弱?”
“这话没用。”徐达摆摆手,“练武练得再好,一根床弩扎过来也得归西,还是小心为上。”
“好了,你不要瞎操心。”朱元璋道,“咱妹子都没你说得多,咱是这个意思,先让标儿去你那里长长见识,开战后再去后边。”
“行。”
“船上?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朱标问道,“要走水路行军吗?”
“陈友谅这次退兵,表面上是害怕我们,难以再维持攻城战,实则是有心打个水战,他的船多,水军也好,若能把我们拉到水里头打仗,对他极为有利。”徐达解释道。
朱标没问他们为什么要和陈友谅去拼他最擅长而己方远远不行的本事,他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是不是在鄱阳湖里打?”
“对,那里地理位置绝佳,不管怎么打,都会汇合到鄱阳湖去。”徐达顿了顿,又道,“标儿,大哥既然打算让我照看你一段时间,你可得听话。”
徐达和朱元璋是小时候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皆为贫苦农民出生,一起上山放牛,下山吃糠,关系非比寻常,比一般的将领之间要亲近太多,所以往来称呼用的不是“大帅”、“属下”、“将军”等,而是“大哥”、“你”、“我”,非常亲密。
他见惯了朱元璋做那些超出常人想象的大胆之事,也见惯了他总是说一出是一出,实在害怕朱标也有学有样。
当年他们几个放牛娃说是饿了,结果朱元璋一听,就把地主家的牛给杀了,那主意定的可太快,而且还拉不回来,朱标如果也是这个脾气,徐达可就要头大了。
朱标还小的时候,他们地盘不大,那时彼此间来往还容易点,徐达经常去帅府看望朱元璋,也看望马秀英和朱标。
按照老朱同志的话,那就是说——你徐达叔叔小时候还被你尿过一身。
这话朱标可是不信的,不只不信,还觉得很离谱,他可是出生就有记忆的,饿了会喊,想上厕所了会哭,怎么会尿别人一身,简直开玩笑。
话虽然是假的,但是他们的关系是真的。朱标于是道:“徐叔叔放心,我习惯于谋定后动。”
“嗯,好。”徐达也不说什么了,直接手一挥,把腰上的令牌给了朱标,他虽然被朱元璋封了右丞的官职,但是在外行军打仗,用的还是先前的牌子,上面写了奉国上将军几个字。
朱标不明白徐达为什么要突然把自己的牌子给他,一头雾水,正要发问,朱元璋就解释道:“咱和徐达都忙,还有事做,你先拿着这牌子自己去找张子明,把他划到你名下做事。”
“哦。”朱标接过牌子,塞进了袖子里,捡起那个装着败屩妖的袋子,拔腿就走,走了一半又返回来,皱眉道,“爹,就没有品级低点儿的牌子吗?”
“没有,你看咱和你叔,像是有的样子?”
朱标叹了口气,没说话,又抬腿走了。
———
张子明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被派来照顾他的那个小兵,正是在城墙之上扶起他的人,看他这样魂不守舍,心里疑惑又气愤,怒冲冲地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干烙饼。
“你能走那么久的路去见大帅,又敢骗那陈友谅,怎么我们胜了,你反而像个傻子一样呆坐着?”
张子明慢慢抬起头,举起手里的饼咬了一口,勉强笑道:“我当然是开心的。”
他想强行吞咽口中的食物,却因为过渡的悲伤和痛苦引起一阵反胃,肚子里好像有人拿着船桨在转似的,又难受又恶心,还好似有人在点火,有种灼烧的痛感,疼得厉害。张子明很快就转过身去,冲着自己靠着的墙面干呕了好几下。
小兵见了连忙奔过来,递给他一壶水,也没有那么生气了,关心道:“你是不是在路上没吃东西?哎呀,我娘说了,人饿久了是不能吃太多的。”
张子明把饼藏在身后,没让他知道自己是只咬了一口,喝着水,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他眼前的小兵只不过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虽然到了能够娶亲的年纪,但有一道伤疤贯穿左脸,颇为狰狞,十分可怖,使得五官全都扭曲起来,手上脚上也有很多伤口,待到出去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得上……
不提娶亲的事,这副样貌走到哪里都招人害怕,甚至是厌恶,想找个营生糊口,客人也不见得会来。
再者说,能不能活着退伍也是个迷。
眼下张子明身处军营之中,因为伤势不重,没有除了呆傻以外的问题,于是就被军中大夫从帐中唤了出去,将床位让给别的伤重病人。
他当然是愿意的,只是出来以后没有了别的地方可去,就只能在墙角里蜷缩着发呆,被这一位小兵发现,自发照顾起来。
小兵见他喝了水,放心不少,刚想再教育他几句,就听到了一阵响成一串的马蹄声。
军营之中谁敢纵马?
声音急切,逐渐越来越近,两人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红色骑装的骑兵,他骑在一匹快马上,到处奔来奔去,呼喝道:“张子明!谁是张子明!上将军要见此人!”
小兵手中的水壶轰然落地,瞠目结舌地看着身侧的人:“你的功劳虽然大,可也不至于让上将军见吧,你,你是不是犯事了?”
第59章 鄱阳湖底
鄱阳湖底,龙宫。
一只身长数十丈的巨型蛟龙盘着身体,卧在一张床榻之上沉睡,从头至尾几乎占满了整个偏殿。
它的头、胸腹、爪、尾都与神话传说中的真龙完全相同,只是头上没有龙角,少了很多威严。
随着它的呼吸,一吐一纳之间,成股的水流从其嘴鼻之中宣泄而出,在水中形成威势可怖的冲力。
四周用于照明的施加了各色避水法术的烛台受到影响,绕着蛟龙旋转,光芒随之一闪一闪,反衬在蛟龙漆黑的鳞片上,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奇特。
从这间卧房出去,穿过回廊过道,直入龙宫中心,可以看到无数恢宏庞大的殿宇以蛟龙为中轴线左右前后对称,其中众多黑影来回穿梭,正是龟鱼虾蟹等小妖。
它们带动起的一串串水中泡沫在宫殿间四处流窜,往往在一头撞上玉石台阶后破灭。
琉璃瓦铺成的屋檐流光溢彩,每一处金黄色的檐角都装有着硕大的夜明珠,一颗颗亮着连成一片,映着无穷水色,整个龙宫明明实在水底,却好像浮于空中。
从外看去,这里简直是水中王朝,无上妖国,处处彰显着龙属的气度与尊贵。
但你若是仔细地观察往来其中的小妖,就会发现它们大都神情惊恐,身体疲惫,完全是强撑着一口气在为殿中沉睡的蛟龙服务。
自从黑蛟入主鄱阳湖后,强行收拢了四周江河中所有的水族,将它们困在这里为自己建造宫殿,为奴为婢,昼夜不息,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中达成如此恢宏的成就。
嗡——
听到破空声,所有水族情不自禁地停了一瞬,朝西看去,没看出什么结果来,又匆匆继续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不敢懈怠。
只有镇守在龙宫门口的几只虾兵蟹将彼此看了看,提起手中钢叉,勉强打起精神来,对准了滚滚而来的那柱水流。
水柱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用了避水之法的巨大泡泡,里面有七八个纸人,抬着一个纸轿,轿辇中端坐一个肤色惨白,一身白衣的男人,他的目光穿透了多余的建筑,直直地看向蛟龙沉睡的宫殿。
“停下,来者何人?”守卫喝道。
高百龄自轿中下来,漂浮在龙门的宽扩门前,抬头看了看顶上足有三尺长的牌匾,沉声道:“我来见你们主上,还请通报一声。”
另一个守卫上前道:“黑……龙君正在睡觉,你回去吧。”
在被捉来这里之前,它可只是个自由自在的小妖怪,那里懂得看门的本事,也压根不愿意呵斥任何生灵——但现在不同了。
“它还在睡?”高百龄想到自己与黑蛟敲定的计划,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一声,面上还是冷静,说道,“劳烦给它这个,就说来人姓高。”
他递过去一个纸折的钱币。
蟹兵还要再说什么,东西就被虾兵接了过去,给它使个眼色,推它进了门去,随后连带着自己也进去,通知高百龄再等一等。
“你真答应他?”
虾兵的身体在水中一拱一拱,带起许多泡沫坠在身后,闻言两根头须一摆,眼睛看着蟹兵,说道:“怎么,你还敢拒绝?你看那人的样子,那里像有道真修,一看就是个耍手段的!”
蟹兵的钳子里夹着那枚阴气浓重的纸片,低头看了看,犹豫道:“光看这个,阴气确实不小,但是,但是我们答应了他,万一黑蛟被吵醒杀了我们怎么办?它脾气可是很差的!”
“小声点!”虾兵赶紧四处看去,转了几圈后游回来,“这里头还有那些狗腿子,你不怕它们告状?它让我们管他叫龙君,就叫它龙君得了。”
蟹兵沉默不语,两妖游着路过了一个机杼札札声的屋子,不约而同地顿住了,随后猛地向前俯冲,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不愿见到的东西,连余光也不敢投进去丝毫。
一直等到离它远了,它们才放松下来。那房子里头关的都是鲛人,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纺织不停,泪水化作的珍珠、织出来的鲛绡,悉数充作龙宫财产,收入库中。
它们两个去里头送过饭,那些昔日里美丽的鲛人,纤细柔软的手指都已红肿不堪,灵动的双眼也都失去了光泽,因为她们原先实在太过动人,更衬得如今凄惨悲凉,也衬的万千水族无用。
过了好一阵儿,蟹兵才缓过神来,继续道:“我们不给他送信会死,吵醒了黑蛟也得死,左右都得死,为什么一定要过去?我不愿意给它做事!”
“你真是笨,这是个机会!”虾兵道,“我们好歹过去,看看这人和它要干什么坏事,万一活下来了,就能多知道一点内情,能多告诉大家伙一点,准备就越轻松一点,你怎么光想着自己的好恶?该为所有水族考虑考虑!”
“我,我……”蟹兵激动地挥舞钳子,“我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你觉得我怕死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怕!”
“你不怕就好。”
谈话间,离黑蛟睡觉的大殿已经近了,两妖不敢再说话,提神聚气进了宫门,绕过几条走廊,一直游到一面“墙”处才停下。
这是一面由鲛绡组成的墙,三四十条十五丈的白色鲛绡被系在殿顶的横梁之上,鲛绡不沾水火,在这湖底如同在岸上一般,轻柔飘荡,好似薄雾,朦朦胧胧,隔绝了所有想要看进里面去的视线。
黑蛟就在这后面睡着。
虾兵和蟹兵互望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突然间,虾兵冲向蟹兵,一把夺过它手中的纸钱,然后又冲进了鲛绡之中。
“你!”蟹兵肝胆俱裂,赶紧追了过去。它这是要自己送死来保全我啊!
这怎么能行?
我,我陪它一起,不,不行,我还要照顾大家……
蟹兵停下脚步,在原地转了几圈,像是回到童年,成为了退潮之后被留在岸上的未开智小螃蟹,找不到自己的洞,也追不上逐渐消失的海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鲛绡一阵鼓动,虾兵竟然退了出来,一直退到蟹兵身边,紧紧贴住了它,似乎吓得不轻。
“怎么了?怎么回事!”
虾兵定了定神,说道:“我一进去,那枚纸钱就自己飘了起来,一下融进龙君身上去了!”
“啊?那怎么办?”蟹兵没空细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追问道,“那龙,龙君醒了吗?”
“龙君……”
殿内突然传出一道如雷鸣的声音,轰隆震耳,炸裂般在耳边响起:“让他进来,你们给他带路!”
两妖赶紧领命,向着来时的方向游回去。
虾兵在路上一刻也不停地想着办法,它们现在是没有办法进入殿里了,只能找其它妖怪来试试。
“我去找椒西来,让它去偷听,你先稳住那个人类,等我回来。”
蟹兵听了点点头,在鲛人织殿处和虾兵分开,放慢了速度,专门绕了路前往龙宫正门口。
这一边虾兵游到了龙宫的城墙边上,找准一块地方,拿尾巴使劲在上头拍了几下,拍出一个巴掌大的洞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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