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君龄
商枝忽然问道：“我记得轩辕曾经拜师广成子？”
元始颔首：“确实如此。要去人族部落里看看吗？”
商枝摇头，然后说道：“我们直接去三生石那里。”
人族逐渐强大，与巫族早已分庭抗礼。商枝没必要再过去了。
如今再到三生石，两人心情和以前也有些不同。下界历劫的时候，他和元始不知道真相，对自身感情也忐忑不安，所以去的时候尽量磨蹭，将那几天当成最后一天在度过，到了三生石以后，两人又重新回到天界。
可以说，第一次的三生石之旅，忐忑是多过愉快的。这次便不一样了，两人走得很快，商枝还有心情调侃当时的情景。
“现在想想，当时真得有些傻，没有记忆就只能靠着自己乱猜，还好最后误会解除了。”
元始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回忆当时场景，说道：“我的脑海中出现过一些零碎记忆，是你与我交谈，然后不悦离开的背影，我当时以为，我们关系很差，所以便不想恢复记忆。”
当然，恢复记忆后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不过是他这边的原因，商枝没有远离他，反倒是他自己因为担忧，所以逃跑了。
还好最后的结果不错。
商枝环住他的腰，开玩笑说道：“你恢复记忆以后可别扭了。还是失去记忆以后坦诚一点，虽然别扭，却也可爱。”
最起码行动上，当时的元始可非常主动。
想到这里，商枝忽然问道：“那个所谓的仙人入梦，让你照顾我，是真是假？”
半晌没有得到元始回答，商枝好奇去看，却发现元始似乎在思考什么。等到商枝摇了一下他的胳膊，对方才回神，然后说道：“半真半假。当时通天他们三人观察了你我相遇，见你衣食简陋，通天入梦，说我不该只给你披一件衣服，我当时……自身也有一些心思，便以此为借口，过来找你。”
原来这事还真不是元始杜撰的。
商枝惊讶不已，又想到被好友他们观看了自己与元始的相恋过程，还是没能适应那种尴尬。
却不想元始忽然靠上来，与他耳鬓厮磨，半晌，在他耳边问道：“如何，足够坦诚了吗？”
商枝一时间没有弄懂他的意思，迷茫地望着元始，迎接的却是对方仿佛能将人溺毙的深吻。
商枝甚至来不及过多思考，便被他带着进入了迷蒙之中。
然后很快，商枝就发现，三生石之旅后的元始开始有了变化。刚开始商枝还以为自己多想了，也没在意，只觉得元始似乎更黏糊了一些，而且总爱问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商枝也没有多想，可是这种事情多了，他也就发现了不对了。
比如现在，两人亲密过后，正是缱绻之时，元始却从身后将他搂住，抱着他询问道：“下界之时，我与你亲密，未有经验，和如今比起来，怕是有些许不足？”
若是之前，商枝害怕他多想，便是害羞也要说没什么，情到浓处，行动生涩并不影响什么。这会他却不打算顺着对方意来说了。
第87章 幽都
扭身揽住元始, 商枝把他拉着下压了一些，让两人脸颊靠得更近，他狐疑地凑上前, 观察着元始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元始似是不解，反问道：“什么不对劲？”
“还说什么不对劲？”商枝看他这模样, 给他一笔一笔数清楚, “你是不是有意无意和失忆时候我们的相处做对比？”
元始搂着他的腰，好整以暇问道：“如何做对比？”
“就刚才那样忽然……”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商枝忽然拍了一下元始的胳膊，“你套路我。”
元始低笑, 继而凑到他耳边，状似失落说道：“确实如此, 那天三生石后, 我总是会想, 你看起来更喜欢元清一些。”
“你怎么会这么想？”商枝惊讶, “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都是完全没有记忆，我喜欢你，全是出自内心。而且……能那么快与‘元清’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我早就对你有好感了。”
说到最后, 商枝的耳尖已经通红。
元始忽然靠近将他搂在怀里，脸颊搭在他的肩膀, 抱紧商枝说道：“这个答案，我很高兴。”
“所以说之后就不要多想了。”商枝说道。
不过这事也给了他一个警醒, 那就是元始这么强大的人在恋情中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他之前确实倏忽了, 日常相处怎么都得给元始一些安全感才是。
于是之后几日, 商枝与元始相处，便努力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喜欢。之前因为害羞而不敢出口的爱意也会吐露。
肉眼可见，历劫时的事情不再困扰元始，两人的相处也越发融洽亲密。
只是时间长了，商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元始的性格，怎么会突然不自信起来，还直接对他说出了那些忐忑的话。这不像元始的风格。
怀着这样的疑惑，商枝开始时不时观察元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了。
平时相处，元始行为话语都是没有问题的。可一旦商枝拒绝和他亲近，或者嫌近日太过亲密，想要出去散心，元始心情便会出岔子。
比如说现在，元始在他拒绝亲近以后，牵着他的手说道：“下界之时……”
商枝这次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补全后半句：“以前的时候你可体贴了，我说要忙一段时间，你肯定不会拒绝，现在和以前应该一样吧？”
元始停顿半晌，不知道为何原本的办法不好用了。
商枝却哼了一声，从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反问道：“耍我好玩吗？”
元始故作不解：“耍什么？”
“还说耍什么。”商枝点着他的胸膛，质问，“你根本没有嫉妒‘元清’这个身份和我的相处，最近都是在装吧？”
元始欲要辩解，可看到商枝气恼的模样，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说道：“最开始确实有一点，怕你受了下界记忆影响。”
“太乙曾说，你下界时与我相识，那说明历劫之前未必对我无意，我便想要试探一番。”
“那后面呢？”商枝不敢置信，“你早就知道我的答案，那几天还故意使性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元始居然故意和他耍心眼！
“后来便沉溺于甜言蜜语，不能自拔。”元始声音沉沉，诉说自己这几日的高兴。
商枝听到他这话，还是没忍住有些心动，不自然说道：“什么甜言蜜语，我看这是你的强项。”
元始笑而不语。
这些话，也只会对商枝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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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元始后面解释了前因后果，但是故意抓着他心软肆意妄为这点，商枝还是给他记了一笔，之后的日子，两人只游览美景，不再做其他事情。
元始也怕他继续羞恼，虽然遗憾，却也没有再做什么，两人之后最越界的，也不过是牵手。
这一路游览，便到了幽都之中。
说实话，幽都建设虽有商枝的主意，他却一直没有来幽都看过。毕竟幽都建设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准备历练之事。幽都的管理，还是昊天和后土的功劳。
今日过来，商枝是想拜访一下旧友，顺便看一看如今的幽都发展如何。
两人没有惊动守在幽都入口的鬼王，而是直接进入。却发现这幽都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今日聚了许多鬼魂，虔诚地向着一处走去。
商枝和元始对视一眼，对着情景有些好奇，也顺着人流行动。比起鬼魂，他们二人行动更方便，更快，很快就找到了鬼魂聚集的中心。
那是距离血海很近的地方。
在那里，一个女子拈花而坐，在她的面前放着一根禅杖，她的脚边则卧着一只虎头独角的神兽。
女子双掌合十，口中念着经文，而她周身，那些鬼魂神情安详，身上的黑气一点点散去。
这些亡魂有些还保持着生前的死状，模样看起来极为凄惨。女子一遍遍诵读经文，此时便有金光蔓延，落在亡魂身上，一点点修复着他们的伤口。
然而鬼魂太多，女子只有一人，所有这些金光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女子却丝毫不气馁，诵读的语气平静坚持。
周围的鬼魂同样表情宁静。
商枝还注意到，这些亡魂之中，还有几个溜进来的阿修罗众，同样是一副受到感化的模样。
“这个臭女人！”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低骂着前面的女子。
商枝回头去看，果然看见冥河正用愤恨又不知道做什么的表情盯着女子，仿佛要和她打一架又生生忍住。
“冥河。”商枝呼唤他的名字。
听到这声音，冥河诧异，回头一看，发现叫自己的人还真是商枝，而他旁边则是一脸冷淡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元始。
如果冥河没有看到两人宽大衣袖下纠缠在一起的双手，他可能就信了。
自己遇到了麻烦，还被人这么虐狗，冥河想要找个地方静静。
偏偏商枝叫住了他，询问道：“那女子是谁，感觉你很讨厌她？”
冥河听到此话，仿佛终于有了宣泄渠道，恶狠狠说道：“别说讨厌了，我恨不得她早点滚出幽都，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除了成圣失败那次，商枝还很少看到他这模样，于是对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他倒是可以算一算，但是这会手被牵着，让冥河讲述也一样。
更何况冥河看起来憋了很久，也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这女子叫做光目，据说是从西面来的，那边的人都信西方教，她母亲不信，而且爱吃鱼子，结果死后要堕入地狱？”说到此处，冥河满头问号，“然后她为了给母亲赎罪，天天念经诵佛，你说这也就算了，她在自己家爱干什么干什么，结果她长途跋涉，偏偏要来幽都，然后在那里不知道念什么东西，说定要度尽众生。”
说到此处，冥河已然咬牙切齿，然后说道：“而且不少阿修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就听信她那些谗言，也每日过来听她宣讲这些，甚至有些起了侍奉在她左右的心思。”
最初听到一个阿修罗说这些话的时候，冥河忍了好久才把那口憋屈气给压下去。
合着他创造了阿修罗，还不如这个女的整天念两句经文。
商枝听到他说这些，也明白了冥河为何生气。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生气便能改变的。
若是商枝没有猜错，光目应该就是日后的地藏王菩萨。对方甚至说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话，基本断绝了自己成佛的情况。毕竟地狱与三恶道的生灵何其多，又哪是一人能够度尽。
比起接引、准提，对于地藏王，商枝并没有什么恶感，毕竟就算是接引、准提，也是在几次三番的冲突中，才对立起来的。
商枝说道：“对方能对阿修罗以及亡魂有吸引力，自然是她做到了其他人所不能的事情，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想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冥河没想到他不仅不义愤填膺，居然还这么冷静，继而有些奇怪：“她可是信奉西方教诶，你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商枝说道，“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便认为他身上所有皆是缺点，世间能成圣者，又有几人？西方于苦寒之地一直不能发展，若是真给一个机会，未必不能起来。”
“正因为如此，才要看清他身上的缺点，学习他的优点。”
冥河烦躁地指着光目，然后问道：“那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他之前还想着要赶走光目，但是后土却没有驱逐对方，所以此事只能作罢。
商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幽都一处，与同样看向这里的后土对上视线。
微微点头示意，商枝继续说道：“或许可以试着做出改变，去接纳它，让它为你所用。”
说完此话，商枝便与元始离开了。
冥河听到他这话，不明所以。总觉得商枝这话说得不止是光目。
为自己所用？
冥河去看光目，却不想正好和对方双眸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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