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思辰
不过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所以她顺着奉砚摇晃自己手臂的力道也摇晃了两下：“你就想那些有的没的！王爷和小公爷两人好，和咱们有什么干系？咱们如今也有了差事了, 还是该替王爷把差事办明白比较重要。
你说, 当初王爷说的宣传、文工之类的, 都已经有了模样了。这是咱俩搭起来的架子, 将来是不是还是会交给咱俩负责？那得是多大一摊子事情！你还有心思想着什么羞人不羞人的，真没心没肺！”
说着就用自由的另一只手点了奉砚的额头一下。
奉砚被轻飘飘的点了下额头, 嘟着嘴, “好嘛，我就是一说, 今后再不这样了还不成？王爷让咱俩修整呢！咱俩快去好好洗洗歇歇，明日好跟王爷好好汇报一番。”
两个小姑娘到底是第一次被委任了差事，如今漂漂亮亮的把事情办成了，心里头高兴着呢！互相打趣了几句，就去后院的罩房整修去了。
第二天一早, 两人还是跟过去在王府一样, 早早起来伺候徒述斐和石光珠洗漱。
倒是徒述斐看到她俩捧着水盆布巾在房门口等着, 皱起了眉毛：“你们俩跟湛金他们一个毛病。我既然把你们放出去领差事了，就是不想再让你们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而是把精神都放在自己身上。
湛金他们也被我撵了好几回，才不时时想着做这些细碎的零活儿了, 你们也要让我费口舌撵人？”
奉砚和捧墨出去了一回, 口齿更伶俐了。听见徒述斐这么说, 还笑嘻嘻的回话：“知道爷心疼咱们，咱们也不是时时的就要做这些。只是回来交了差事, 这不是空闲了？既然闲下来了，就得做回本来的差事不是！”
“我听出来了，你俩这是跟我讨要下一件差事啊！”徒述斐让奉砚把水盆放在盆架子上，接过捧墨手里的布巾，自己浸湿了又拧干了，递给了身后的石光珠。
石光珠接过来，自己擦净了脸：“我听着也是这个意思。昨晚上你不是还说，本来不放心，让人时刻盯着这俩丫头，随时准备给她俩帮手。结果她俩事情办得漂亮，半点没让你操心。要我说，就继续让她俩领着这些事情算了。有始有终才好。”
听到石光珠的话，奉砚和捧墨两人眨巴着眼睛看向徒述斐。
徒述斐就是这么打算的，既然石光珠替自己说了，自然顺水推舟点了头：“嗯，那就这么办吧！只是之后要在闽地宣传，还要去广地。而且你们要物色好接班人，之后你俩还要抽身，和我一起去南海转一圈呢！”
“是！定不负王爷所托。”两个姑娘站好，也没行福身礼，而是端端正正的朝着徒述斐一揖。
“去吧！前面等着去！”徒述斐一摆手，让两人赶紧走。这几天院子里没旁人，猛地回来这么两个贴身伺候的，徒述斐还有些不自在了。
等两个姑娘走了，徒述斐才就着石光珠用过的布巾和盆子里的残水擦了把脸。
吃过早餐，徒述斐难得拉着石光珠耍赖：“才松快了一天，又要忙起来了。可真是不愿意动弹！”
石光珠挑着眉毛，任由徒述斐揉捏自己的手掌，逗弄徒述斐道：“那王爷是打算再让臣伺候您一天？”
“别别别！”徒述斐一听就跳了起来。被石光珠“伺候”那么一回还好，一天的话����石光珠的体力就跟没有上限一样，他遭不住，当真遭不住！
等石光珠出了门，徒述斐才去书房。
进了屋，先去看已经变整洁了的桌子，知道肯定是奉砚捧墨收拾过了。不过该说的话之前说过了，今后两个姑娘在外面的时间会更长，想来慢慢就好了，不必揪着这点三番四次的说教。
这样想着，徒述斐就翻找着自己写的东西，递给了奉砚捧墨：“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深入民间，和普通百姓打成一片，宣传分田和分户的好处，顺便跟大家普及一下本王点石成金的门路手段。务必让百姓知道，跟着本王有肉吃。”
两人听到徒述斐这么自夸，都忍不住抿唇忍笑。
徒述斐也知道这话好笑，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解释：“不是我想自夸，而是要想百姓跟着咱们的想法来，就必须让百姓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我打算在闽地建设玻璃厂，生产制作水果罐头的器皿。
到时候一条产业链兴起，会有大量的人力需求。这有可能会让很多妇女不再单纯的负担家中的杂事，而是顶替男子耕作，而男子则会进入产业链。
这个变化的发生时间，我估计也就是三五年的工夫吧！到时候这些女子相关的事情，我不好直接处理，最好还是交给你们两个王府的女官比较合适。”
奉砚和捧墨一听要建玻璃厂，便对视了一眼。随后还是奉砚最快心急，直接开口：“爷，您这是打算像过去用玻璃厂养水泥厂一样，又要用玻璃厂养着闽广两地了？”
“什么话？”徒述斐好气又好笑。
“爷，您别怪奉砚说话冲。实在是您前几年过得那叫什么日子？谁不知道玻璃厂是楼金的耙子，可谁也没看见您都填了水泥厂的窟窿了！”捧墨随后说道。
“您贵为皇子，每年还交那么多的税银。爷，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朝廷户部的银子，都是靠着您的产业呢！而且您还填补水泥的亏空，工部也指着您呢！您一个人养着两个部，如今还要再多添两个省，就是太子殿下和娘娘怎么给您塞私房，也顶不住这么花钱如流水啊！”
“你们俩这话说的，好像我过不下去了一样！”徒述斐哈哈笑着说道，“我这些年也没短了吃穿啊！你们日常跟着我，也没少得实惠和赏银啊！怎么就说得好像我跟那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小可怜样。”
奉砚给了徒述斐一个白眼，“您的吃穿是有规制的。宫里面圣人、娘娘、太子殿下，三尊大佛盯着，哪个敢在这上面怠慢您？只是您本该过的更富贵自得才是，而不是如今手里头连个活分钱都没有。”
“就拿着罐头来说，您就非得用玻璃做容器吗？陶器瓷器不行吗？虽然如今玻璃的价格不如几年前了，可也没到烂大街的地步吧！闽广的果子这么多，您对准的目标也不会是那少数的富贵人家，而是兜里小有财产的人，我猜的可对？”捧墨草草看了一遍徒述斐递过来的资料后，抬头说道。
徒述斐点头：“对。可我也是有心要打压玻璃的价格，甚至打算放出最开始造玻璃的技术，给一些早就有心的人一个机会。这样正好回笼一笔款子，就是专利授权的费用����哦，专利你们知道吧！就是之前我跟朝堂吵架，如今也就是粗糙雏形的专利法那个专利。”
见两人点头，他继续解释，“林师傅领着几个大匠，已经研究出来好几种玻璃的配方了。如今这种我打算在闽地建厂的，是早前研究出来的一种，透明倒是透明，就是不怎么结实。
不用陶器瓷器，也是因为罐头这东西需要观察内容物的情况，陶器瓷器都不透明，还是玻璃最方便。
而且咱们和闽广，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摸着石头过河就是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徒述斐点着桌子，“你俩也别跟守财奴似的，怎么就觉得我是扔钱听响呢？本王承认，一开始是需要砸银子养着，可你看现在的水泥厂不也能自给自足了嘛！将来罐头厂也会如此的。而且之后还有果子酒厂，这也是个赚钱的买卖吧！”
说实话，蒸馏酒徒述斐如今的产量足够，除了一部分要供给给医科做酒精之外，也开始对外出售了。
可出售的情况一般，只有少数人愿意喝烈酒。大多数人买了这些蒸馏酒回去，都是当作原液兑水卖。
最后太子和圣人商量着，干脆又限制了用精细粮食酿造的酒水产量，而开放了地瓜酒的酿造方法。
可难说会不会还有人惦记着蒸酿的方法，徒述斐索性再在这酒水的品类上做做文章，让人把目光投到果子酒这里来。
一来果子酒更符合如今大庆人的口味，尤其是文人和妇女的口味，二来����徒述斐想借着酿造一事，试试提炼一样对远洋航行有大用的东西。
若是成功，徒述斐想，那么不光是那片坐在矿车上、骑在羊背上的大陆变得触手可及，就连海对面的殷商遗民所在的广袤土地，也未必遥远了！
还是那句话，开疆扩土嘛！不寒碜！说是殷商遗民，就是殷商遗民了！长这么像，谁敢说不是一个祖宗！徒述斐理直气壮的想道。
“爷的意思咱们知道了。既然王爷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咱们肯定给爷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百姓们都信服爷您！”两人最后还是被徒述斐说服了，暂时扔下了替徒述斐心疼产业收益的心思。
“嗯，信服了，才好做接下来的事情。让百姓得利了，百姓才能更信服我。这是个循环，但是头必须要开好，所以你们俩的任务很重要。”随后，徒述斐又对两人说了之后对闽广两地百姓的一些安排，还有需要她们配合的地方。
等全都讲完，茶水已经传了五六回，天色也到了正午了。
徒述斐见该说的都说了，便催促两人去吃午饭。又叮嘱道：“好好歇上几天再回去。”
等两人要告辞出门了，徒述斐又想起来一件事，“若是有谁敢对你们不尊重，你们只管直接整治就是。就是出了人命也不带怕的，我给你们撑腰。”
第237章
人一上百, 形形色色。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是知道好赖的，可难保不会有那脑回路沟壑生长的比较奇葩，裹了小脑一样的玩意儿犯浑。
所以徒述斐提前给奉砚和捧墨吃个定心丸。要是有哪个敢对她们耍浑，就别怪他利用一次皇权社会里的特权, 下狠手杀鸡儆猴了。
奉砚和捧墨听了这话, 朝着徒述斐一揖, 随后就满面笑容的离开了。
两人前脚才走, 石光珠后脚就回来了。
一回来就直奔书房，几步走到桌旁, 拿起徒述斐的茶碗一饮而尽, 随后像是累极一般，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了？”徒述斐见石光珠这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很是奇怪。
石光珠看了徒述斐一眼，伸手去掐徒述斐的脸颊肉：“你给我的好差事！”
石光珠这么一说，徒述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能讪讪的笑着，也不敢缩头躲开。
石光珠拧了徒述斐一下，算是出气, 便松开了手, 随后便捏着自己的额心, 很是疲惫的又叹了口气。
“我算是知道你先前为什么觉得跟那些老兵交流起来心累了！”
徒述斐嘿嘿笑了一声，很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之前他和石光珠说，老兵们虽然能用，但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引导, 石光珠还觉得是他的方法不对。话里话外的意思, 是自己端着, 不接地气。
可如今他自己把这项差事接过去，就知道和老兵打交道有多困难了！
像之前他带领的新军, 教他们什么，他们就学什么。
从选拔兵源开始，就要求必须是家世三代清白的良家子。而后入营，除了正常训练，还要学习简单的常用字。除此之外，还要遵守徒述斐拟定的“三纪律八注意”。
像是喝兵血报空额之类的事情，在石光珠的新营里是不可能发生的。徒述斐的足额银两支持着，太子明面上撑腰，圣人暗地里叮嘱，哪怕石光珠的行为不能算是与其他勋贵“和光同尘”，也没人敢指摘。
如今在南海打了一场，新军们的胆气已经有了，志气也有了，剩下的，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铸就军魂。
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当兵，为了什么而征战。让新兵们自豪自己的身份，骄傲自己的行为。
这就是一张白纸好作画，所以石光珠一直觉得顺溜极了。
可到了老兵这里，和他们说三纪律，他们觉得除了听从军令这一条之外，另外两条就是放屁。
哪怕强硬的推行下去，难保最后不会有阳奉阴违的。其他的注意条令，他们更是嗤之以鼻，恨不得扔地上踩几脚。
更有同意退伍的老兵，大部分都想领了徒述斐这次发放的格外优厚的津贴回乡，而不是落户在闽广两地。
哪怕有愿意落户在闽广两地的，开始着手接受教导了，可脑子就跟不好使了一样，怎么也记不住自己将来的职责……
倒是也有能让石光珠稍微省心些的人，像是那位徒述斐留下的刘栓根刘老爷子，还有那位刘老爷子口中的“全伢子”刘保全。
可这俩人一个是人老成精，一个是被自家族叔逼着死记硬背。
到时候真遇到个大事小情，人老成精的倒是可以靠着人情世故圆滑的处理事件；可死记硬背的，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束手无策呢！
总之，就是怎么都别扭，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徒述斐自然知道自己是把最困难的事情都交给石光珠了。此时见石光珠也觉得艰难，也有些心疼。
可有问题必须要解决，因为这关系到之后对南海的开发。所以徒述斐只能安慰石光珠：“玉明，我知道这事棘手。先前你没回来，我做起事来，也是一步一个坎儿。只是如今这里只有你我，除了你，也没别人能帮我了。”
石光珠也明白这个道理。徒述斐总领闽广，还担着南海的布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兼顾到。
徒述斐连身边的贴身内侍和女官都撒出去理事了，就能看出来他每日里有多忙。
自己在民生政事方面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军政上援以助力了！所以哪怕事情再困难，他也要做下去。只是有时候难免心累气急，想回来欺负一下徒述斐，来缓解一下情绪。
徒述斐也清楚石光珠不是要撂挑子，不过该服软还是要服软，该赔情还是要赔情。反正最后欠的人情债，都会还上就对了。就是可怜了自己的小腰了！
这样想着，徒述斐只能“委屈求全”的上前给石光珠倒茶水按肩膀。
石光珠则是老神在在的眯着眼睛端着茶水，享受着徒述斐一点儿也不专业的肩膀按摩。
只是徒述斐按着按着，手就不怎么老实的顺着石光珠的肩膀往前胸划过去了。
石光珠掀开眼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用没端茶碗的那只手拽住徒述斐作怪的手，“别闹了，快传饭了。”
果然就听见院外提着食盒来送膳食的小内监请安的声音，徒述斐只能作罢。
两人草草吃了午饭，歇了一会儿。午后石光珠出门去军营，徒述斐则是要去找徒绍江和徒亦宣去了。
这俩人也被徒述斐抓了壮丁，一个如今跟着石光珠处理军政，一个跟着刘肃熟悉福州港的事务呢！
之前刘肃管着闽州城，如今还要见惯福州港，忙得发际线都退后了少许。
徒述斐倒是没有压榨下属的意思，可架不住下属自鸡。他能怎么办？只能先给派个副手帮忙，然后又找了人日日药膳给刘肃喂着，免得刘肃夙夜在公，把身子给弄垮了。
进了衙门，徒述斐也不用人通报领路，直接进了后堂。
而后堂里，刘肃和徒亦宣，一个埋头案牍，一个手里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纸小声跟身边的新任府丞说着什么。
徒述斐咳嗽了一声，屋里的三个人都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府丞很有眼色的接过了徒亦宣手里的一沓资料，对徒述斐一礼就出去了。
刘肃则是红光满面的站起身：“王爷前来，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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