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蛙鸣蝉噪
他得确保情报组能继续稳定地运作下去。
同时,他需要加强自己的话语权,找到并处理掉可能的竞争者,巩固内部支持,继续建立功绩……
这会是一个漫长又艰难的过程。
但降谷零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最不怕的就是困难。
第21章
警视厅警察学校。
逮捕术课在道场授课,学生在学习基础动作后,主要以模拟对抗的方式在实际操作中掌握熟练相关技巧。
警校的道场是标准规格,一组学生在中间进行模拟对抗,其他学生坐在场边旁观学习。败者下场,胜者与下一位挑战者对抗,直至全班同学都得以练习。
诸伏景光身着护具,一个侧身堪堪避过伊达航的竹刀。
他抓住机会,横刀挥向伊达航腰部,刀尖如闪电破空,却在正要击中时被伊达航的竹刀格挡了一下。
两刃相撞,诸伏景光双手震得发麻。
他果断放弃和班长比拼力量,身体略微前倾,手上使巧劲一绞,旋转剑身,卸掉大部分力,然后借着惯性向前一个挑刺,逼得班长后退一步躲避过去。
二人的战斗如火如荼,汗水沁湿白色的道服,隐隐有陷入体力比拼战的趋势。
场外,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盘腿坐在墙边。
“小诸伏已经连赢五场了吧,竟然还能和班长打得有来有回。”萩原研二把保护用的面具抱在怀里,看得啧啧称奇。
松田阵平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腮感叹:“景老爷状态很好嘛。”
“因为解决了幼驯染的问题心情好吗?”萩原研二玩笑般猜测。
松田阵平目不转睛盯着赛场:“但是班长力量和体力都占优,景老爷快撑不住了。”
正如松田阵平的判断,话音刚落,诸伏景光一个躲避不及时,被伊达航一剑精准地敲中面具。
“一本!”鬼塚教官举起旗子,示意伊达航获胜。
“很精彩的比赛!”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立刻鼓掌叫道。
诸伏景光脱下脸上的护具,走到他们旁边坐下,笑道:“不愧是班长,最后一击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小诸伏今天才是,连胜五场,感觉突然就有精神了呢。”萩原研二挤眉弄眼地调侃。
诸伏景光一看萩原研二的表情,就知道又要打趣关于zero的事了。
他坦诚地微笑着说:“嗯,想通了一些事情。”
和高野理事官的谈话卓有成效,光是理事官认可了他的提案便让他信心大增。
计划的具体执行当然还面临着重重困难,能否如他所愿地推进也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但他止不住心底溢出的希望。
他一开始就是因为zero才会接触到组织,也是为了拯救zero才成为了卧底。可在公安了解到的资料上,白纸黑字写下降谷零劣迹斑斑的行为,彻底打破了诸伏景光天真的想法。
他忍不住会想,zero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种样子,公安的调查会不会有错误,是不是组织逼迫。
但他也无法忽视因组织的恶行而遭受痛苦的普通民众。
责任感和正义感驱使着他以绝对的理智面对波本,他不去想破获组织后波本会是什么结局,他只是尽力去做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原以为他的卧底生涯将会彻底和降谷零站在法律和犯罪的对立面上,以共同的美好回忆为筹码,博取脆弱的信任,相互上演着充满了欺骗、利用与背叛的戏码。他只能竭力抑制私人感情,伴随着午夜梦回时,小时候的zero的幻影,这么一路内心挣扎着度过了。
但转机出现了。
如果他能说服降谷零成为公安的线人,帮助公安捣毁组织,zero就不必与组织这艘黑暗的巨轮一同沉没,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也许需要付出很大代价,也许需要很多很多年降谷零才能偿还自己曾经的罪行,但诸伏景光愿意等待,就像降谷零小时候救赎他一样,陪伴降谷零从黑暗中走出,适应在光芒下的生活。
他想再一次见到,记忆中笑得纯粹的zero的笑颜。
理事官建议他进一步加深和降谷零的联系,建立强化降谷零对他的信任,继续从回忆中加强情感共鸣,唤醒降谷零曾拥有过的善念。同时,试探降谷零对如今处境的想法,探讨更光明的未来的可能。
策反工作需要循序渐进,不可能一蹴而就。尤其是诸伏景光一定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时刻保持警惕。这是理事官着重强调的部分。
这项工作其实和他之前做的也差不多,但是给他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他因接触不到波本以外的组织成员而产生的焦虑一下子被抚平了,心里充满了干劲。
想象着和zero能并肩而行的未来,诸伏景光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扩大。
松田阵平见到笑得压都压不下去的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这句小声的嘟囔只有紧挨着松田阵平的萩原研二能听见,他捂着嘴在一边窃笑,引来诸伏景光疑惑的视线。
***
降谷零推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波本显眼的金灿灿的脑袋探入室内,整个房间光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悠扬的音乐声。
降谷零环视一圈,这是一处地下酒吧,专供组织情报组必要时的任务交接。靠里是一整墙酒柜,暖黄色的柔光映照在密密麻麻排列的酒瓶上。然而,暖色调的灯光却掩盖不了如今如冰窖般冻住的氛围。
靠门边的散台上坐着几个降谷零有些面熟的情报人员。原本交头接耳的几人在波本进门的一瞬间噤声,如同上课讲小话时看见班主任的小学生。
还有一名少年坐在离这几人稍远的吧台位上,一见波本便脸色铁青。
暗色调的木质吧台后,穿着马甲领结的酒保面无表情地洗着酒杯,是唯一一个抬头扫了波本一眼就又专注于手上的活的人。
降谷零眯了眯眼,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在场的众人除了负责看店的酒保,都是降谷零根据记忆和手中的情报精心挑选过的,分别是亲近朗姆的情报组代号成员,与此处唯一的一个未正式获得代号的吧台边的少年,也就是卡莎萨的儿子,未来的宾加。
“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吗?”降谷零皮笑肉不笑地凑近聚在门口的几个情报人员。
这其中他最熟悉的是一个银色长发、异色瞳的年轻女人,七年后能独自一人闯入公安总部的库拉索现在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在波本的威压下眼里闪过明显的惊惶。
库拉索感到波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她大着胆子扫了一眼,那双紫灰色眼眸里闪着诡谲的光,看得人心底发寒。
她刚从前辈那里听说了波本为了上位设陷阱坑害朗姆,又对指出这点的卡莎萨怒下杀手的事迹。
库拉索微不可察地往后移了点,祈祷这位传闻中睚眦必报、狠辣阴毒的波本不要在意自己。
她才得到代号不久,虽说很感谢朗姆救下她的性命,但在朗姆许久未出现的情况下,她想尽可能避免卷入任何是非中。再者她和攀咬波本的卡莎萨只有几面之缘,并不熟悉。波本的那一眼让她心下犯怵,不明白自己哪里吸引到波本的注意了。
所幸身旁的前辈满脸堆笑地吸引走了波本的注意力:“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在普通地闲聊罢了。”
“哦,是这样吗。”波本慢慢地说,含笑的眼睛中看不出他的真实情感,库拉索时而觉得他只是无所谓地随口一问,时而又觉得他在因前辈敷衍的回答酝酿着满腔怒火。
她紧张地吞咽一口口水,转而又听见一个挑衅的声音:“你终于摆脱掉那个跟踪狂出来了,波本?”
她闻声望去,是跟了朗姆十年以上的一位代号成员,资历颇深,才敢对着波本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一阵阴冷如毒蛇的视线扫过,库拉索后颈发凉,抬眼一看却见波本笑得亲切,甚至一只手搭住了挑衅者的肩膀,状似好友般地道:“你,对我的私人生活很感兴趣吗?”
波本眉眼弯弯,但气势骇人。
那个挑衅者绷紧了身子,拉扯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们找我们出来做什么?”
波本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不着急,我先认识一下大家。”
库拉索莫名紧张,仿佛有所预料一般。接着,她便看见波本信步穿过前面的几人向她走来。
“你是库拉索对吧?”波本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保持着表情的冷静,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的眼睛相当特殊……”波本饶有兴趣地紧紧盯着她的双目。
库拉索没忍住眨了几下眼睛,心中打鼓。她努力平稳着声音说:“朗姆说过我的能力只能为他所用。”
她说罢便闭上嘴,等着波本的判决。
波本嗤笑一声,但却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调头向吧台方向走去。
库拉索直到波本走出四五步远,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她心中仍然起伏不定:波本对她的能力有兴趣吗?要是答案肯定,波本真的会轻易放过她吗?
她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
第22章
降谷零不紧不慢地打量了一圈朗姆的一众下属。
情况和他预料的分毫不差。
组织中的成员基本分为两种类型,为钱财利益或自身乐趣而作恶的亡命之徒,和在组织的高压威胁下一步步陷入黑暗回不了头的人。无论哪种,一旦有背叛的意图,甚至只是不小心暴露组织存在,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灭口。
换句话说,组织本身就是以恐惧来操纵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人员,而大多数的成员也几乎毫无忠诚可言。
这一点在现场众人的表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在乎朗姆到底怎么样了,让他们急躁担忧的只是自己的处境。疑似干掉了顶头上司来向上爬的波本自然引起他们的不满,但也仅限于此了。
虽然这并非降谷零的本意,但他不得不承认,波本为上位先后残害朗姆本人和其心腹卡莎萨的传言在此时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已经成功塑造起来一个能让这些人乖乖听话的恐怖形象。
波本的赫赫凶名显然早就让这几个人吓破了胆,他稍一展现威胁的态势,这几人便噤若寒蝉。唯一仗着资历试图反击的人,也不过是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轻轻一戳就倒下了。反倒是新加入没多久的库拉索还记挂着朗姆。
库拉索。
降谷零看着那双显眼的异色瞳,心中盘算着。
据他了解到的信息,库拉索是被迫进入组织,此时尚涉恶未深,以他前世的经历来看,七年后的她心中也还存有善念。等他联系上公安,有没有机会争取库拉索?
他看了看紧张的库拉索,暂时放下了想法,等之后再慢慢打算。
敲打完朗姆的手下后,降谷零把视线转向吧台边的少年。
卡莎萨的儿子,根歪苗黑的组织二代,不久后做出一定成绩的他会接替父亲的代号,使用卡莎萨的别名——宾加作为自己的代号,在组织内如鱼得水,飞速晋升。
宾加的伪装潜伏能力、电脑技术、搏斗都不错,能力相当全面,但自命不凡又相对直接暴躁的性格是他的一大弱点。
就像此时少年双目通红地怒视着波本,毫无掩饰的意思。
降谷零走了过去,像是对对方的杀气一点也没有觉察,一副关心的样子:“裕也君,你还没成年吧,可不能喝酒哦。”
未来的宾加现在还叫着松山裕也这样普通的名字,刚满18岁。根据日本的《禁止未成年人饮酒法》规定,未满20岁不得饮酒。
松山裕也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嚷道:“谁准你叫我的名字了?”
“哎呀,因为裕也君还没有代号,也只能叫名字了。”降谷零表情无奈地摇摇头,坐到松山裕也旁边的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