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涧
他很直白地用眼睛盯了森川弥好几眼——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真实身份可能是组织成员的人,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必定是因为降谷零的默许……那么他就是降谷零能信任的人。
又是公安的卧底?
一个能做出诸伏特制的三明治酱料的、能被降谷零毫无保留信任的卧底?
本来就觉得森川弥隐隐和记忆里的某个同期好友有些相似,而降谷零下意识展露出的信任的态度,无疑肯定了萩原研二心中的猜测。
在做出这些猜测之后,他心中陡然有一部分安定了下来。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萩原研二打量的目光——那双紫色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情绪从警惕缓缓转变为某种熟悉的感觉,让诸伏景光也在和萩原研二的对视之中产生了猜测被证实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在萩原研二几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之后,身边关注着内海将人的电脑屏幕的人全都发出了十分一致的气音。
萩原研二疑惑地看去,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而文件夹中是一个没有logo图标的应用程序。
能被内海将人特意藏进隐藏文件夹中的东西当然有特殊的地方。
江户川柯南打开这个应用程序,数秒之后,一个一株高大如同树一般的logo弹了出来。
这个程序似乎不那么丝滑,有些卡顿,加载的动画像是鎏金的液体缓缓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入根部,让这株世界树逐渐被熔岩点亮,成为一株金色的、璀璨的世界树。
在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灰原哀三年前的记忆就骤然被唤醒了。
她十分清晰地记得这个图案,这是研究所使用的那个云端储存系统的logo,但……这个程序本应该在三年前就停止运营了,本来是谁都无法使用的状态才对。
但对研发者本人来说,当然不存在无法使用自己亲自设计的程序的情况。
灰原哀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缓缓收缩,瞳孔中倒映着被点亮的世界树。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短而急促,有那么一瞬间,灰原哀几乎想扑上去,让江户川柯南不要打开这个程序。
那和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只有咫尺的距离。
但事情的发展正如灰原哀所期待的那样,程序没有被打开……也不能说是没有打开,确实正常运行了,但想要完全启动这个程序,需要输入授权码。
弹窗固执地固定在屏幕的最前端,“请输入最高管理员授权码”的文字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江户川柯南尝试运行降谷零提前准备好的解密程序,但这次却没有破解锁屏密码时那么好用。
电脑屏幕上一层一层地弹出了红色感叹号的警告符号,授权码的输入框边缓缓地、如同水墨一般浮现出来了一行字。
[密码错误三次后自动锁定]
看清这行字的瞬间,所有人心下一沉。
但更棘手的是,即使是推理能力超出常人的江户川柯南也猜不出这串授权码是什么……他对内海将人这个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仅仅只远远地看了几眼、从搜索引擎上获取了只言片语的信息,根本无法从这些碎片之中去推测内海将人的行动逻辑。
更关键的一点是……
“内海将人死了。”降谷零言简意赅地说。
现在连审问都省了。
“你……”江户川柯南迟疑地看向降谷零,“你了解这个人吗?”
“如果你说的是白纸黑字的情报,也许算的上了解。”降谷零回答。
江户川柯南立刻就理解了降谷零的意思——请报上是了解,至于内海将人本人的精神状态,那就完全不知道了。
降谷零想了想,在输入授权码的输入框之中接连尝试了两串数字——一个是内海将人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一个是枡山宪三的出生年月日。
可惜,都是错误。
现在只剩下这一次机会了。
所有人都确认这个程序之中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为这只剩最后一次的机会而紧张起来,唯一松了口气的只有灰原哀——猜到那个程序里很可能藏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衷心地希望最后一次密码也输入错误。
这样程序锁定,身为研发者的内海将人又已经身死,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也没有人能打开这潘多拉的魔盒了。
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突然跳出了一个小小的弹框,显示邮箱之中收到了新邮件,弹框中还有几句话的内容预览。
降谷零下意识操纵着鼠标点了进去,但提示登录邮箱需要账号密码,内海将人为邮箱另外设置了密码锁。
但良好的记忆力让降谷零记得刚才弹窗内显示出来的预览文字。
“你说要给我看的能震惊世界的新闻呢?不是说好在9……”降谷零缓慢地复述预览显示的内容,在念出数字“九”之后,他的话戛然而止。
预览显示的文字只有这么多了。
“9?”松田阵平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
“说好……大概是指说好在九点吧?”萩原研二短暂地思考了一下,“看语境更像是时间。”
“那就是说,内海将人约定要和发送邮件的人在九点、或者数字9开头的某个地点交换那个‘能震惊世界的新闻’。”诸伏景光猜测,“发件人没有显示全,但我看到了‘朝日’两个字,应该是朝日电视台的记者、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吧?”
降谷零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那也就是说,内海将人想要向全日本、甚至全世界公布一个消息?”
灰原哀的心中忽然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将手指缓缓握紧,江户川柯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看了一眼灰原哀心不在焉的表情之后才开口:“内海将人在宴会厅的时候一直在看手表,所以我也认为那个数字9所指的是时间……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内海将人想曝光给电视台的是什么。”
“所以,”降谷零的目光再度移到屏幕中心,看向那个小小的输入框,“还是只能先想办法拿到授权码才行。”
“……什么授权码?”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降谷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声音来自他耳中的耳麦,传来的声音却显得有些扭曲,还夹杂着电流和很大的噪音,降谷零费力地分辨了一会才认出来鹿见春名声音中的熟悉感。
“鹿见,你刚刚有被爆炸波及到吗?现在情况如何?”降谷零不答反问。
在刚刚爆炸之前,鹿见春名还在耳麦里和他互通了情报,但在那之后到现在的时间之中,鹿见春名都一直没有任何回音……要不是知道鹿见春名有那种外挂一样的能力、往下的通路又直接被阻断了,否则降谷零早就抄起内海将人的电脑下楼去找人了。
“确实被波及到了一点,但是问题不大。”鹿见春名回答,“就是平尾亮被埋在石头下面了,我猜他已经稀巴烂了。对了,刚才琴酒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们任务完成的情况,我已经把他气的挂电话了。”
降谷零欲言又止,降谷零沉默:“……”
在十分钟之前,鹿见春名被埋在了碎石块之下,当场就把他给砸重置了。
不得不说,重置之后鹿见春名觉得自己顿时神清气爽了——在前一天的时候他还在发烧,即使退了烧,也还遗留着生病的症状,当然不算多舒服。
但重置之后,所有的负面症状都在瞬间离他远去,鹿见状态又变成了完美的状态。
他召唤出藏太,费力地把自己从碎石堆里挖出来,气喘吁吁地趴在高大的石块上时,没怎么受损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琴酒打来的电话。
“任务完成了吗?”他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完成了。”鹿见春名回答,“都死了。”
琴酒疑惑了:“都?”
“内海将人和泥惨会的人都死了,交易的东西我拿到手了,回头……”鹿见春名想了想,“过几天给你吧。”
“过几天?”这句话无疑激起了琴酒的不满,他的语气冷硬下来,“一个任务你到底想拖多长时间?现在……”
鹿见春名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你别现在还是什么的了,我们这边莫名其妙爆炸了,被困在酒店里。”
“你要想现在见我也行,你喊一架直升机来停在酒店天台上,我马上就来。如果你帮我去文学馆线下抽到《噗噗叽叽~用爱和希望击碎黑暗的魔法少女》的A赏,我现在就跳楼来找……”
他没能把这句话说完,手机中就传来了十分冷酷无情的嘟嘟声。
琴酒把电话挂了。
鹿见春名毫不在意地收起手机,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降谷零的声音的。
耳麦因为贴在耳朵里,在刚才的坍塌之中并没有很大的损坏,只是多少有些失灵,让鹿见春名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清晰。
“我在内海将人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个用金色世界树当做图标的程序。”降谷零简要地回答,“但这个程序必须要有授权码才能进入,如果现在搞不定的话,我之后就让其他人想想办法。”
金色世界树……授权码……
鹿见春名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根据这两个关键词回忆起来了当时的场景——在那个温泉酒店之中,在金森正树的身边,藏太亲眼看着金森正树输入了那串拥有最高管理员权限的授权码。
而鹿见春名到现在还记得授权码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授权码。”鹿见春名给出了一个让降谷零十分意外的回答,“是Yggdrasil。”
耳麦之中传来了降谷零有些疑虑的声音:“……你确定吗?输错三次就会自动锁定,已经只剩最后那次机会了。”
“确定。”鹿见春名十分肯定,“这就是正确的授权码。”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看了一眼被炸了之后完全不存在楼梯这东西的楼梯间。
没关系,藏太会出手!
藏太张开如同蝙蝠一般的巨大翅膀,黑色而无机制的冰冷双臂将鹿见春名环抱着拥在怀中,带着他腾飞起来,穿过狭窄的楼梯间直井,带着他飞向高处。
……
降谷零斟酌了一下,确认鹿见春名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没心没肺地跟他开玩笑后,他决定赌一把。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最终将那个代表着世界树别名的英文单词输入进了框中,随后手指在回车键上凝滞,迟疑了两秒才重重按了下去。
输入框瞬间消失,变成一个加载中的圆形。
加载图标消失之后,程序被打开了。
在开始运行的瞬间,这个程序自动登录了内海将人上一次登录的账号,文件列表中只有两个被分别命名为“实验资料”、“实验录像”的文件夹。
灰原哀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当年在研究所中所使用的账号。
不行、不行,不能点开,绝对不能被公布!
灰原哀的心脏重重跳动了起来,她想扑上去组织降谷零,但在她僵直的脚步迈出去的那瞬间,降谷零已经点开来了实验录像文件夹中的一个视频。
视屏开始播放的瞬间,再也没人说话了,这个聚集了六个人的房间里,呼吸声在一瞬间静止,好像整个室内再也没有活着的生物。
视频之中,少年躺在银灰色的实验台上。
那头无比熟悉的银发蜿蜒着落下,垂进一片血色之中。
录像之中的画面无比血腥——少年的腹腔是打开的,血流了满地,刀刃切割开他的皮肤、肌理,露出了猩红色的腑脏。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录像中的人是在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解剖。
为了防止伤口瞬间愈合,鹿见春名是在昏迷之中活着被剖开身体的。
第115章
录像还在不断地播放。
分明录进去了声音, 但录像中播放出来的只有绵延不绝的寂静,在盯着刀刃将肌肤切割开、瞬间流出殷红的鲜血时,脑海中几乎立刻就响起了刀刃分割皮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