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涧
以及这个在他人生最失意的时刻充满欢呼声的东京竞马场。
他渴望毁了这一切。
赛马冲过终点线,竞马场内再次爆发出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日本德比的赢家庆祝。
上崎政彦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赛马上,他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腕表上显示的时间。
上午十一点整。
“还有一分钟……”他低声说。
接着,广播中就响起了避难指示。
身边拥挤的观众发出了抱怨和不解的声音,但还是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开始往外走,只有上崎政彦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是有距离限制的,如果隔的太远,他手中的遥控器就会成为一个废品。
上崎政彦毫不意外警方会找到这里来——大名鼎鼎的沉睡的小五郎,怎么会猜不到炸弹在哪里?
“‘三个一之后,在沉默之中迎来终结’。”上崎政彦低声念出他写在谜题之中的话。
“毛利侦探,为这场十万人丧生的灾难负责吧,你、以及无能的警方、还有这座承载着我全部失败的东京竞马场……最好,”他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来,“全、部、消、失! ”
话音落下,他便被伊达航按倒了。
想在容纳了十万人的东京竞马场之中找出上崎政彦并不是困难的事。正常只是来看赛马的观众,99%都会在听到避难指示之后离开,在这群之中,但凡有那么一个一动不动、或者与人群逆流而上的人,都会格外显眼。
上崎政彦被按倒,脸擦过水泥地面,磨开了口罩的棉绳,露出底下那张留着一个显眼刀疤的脸。
“上崎政彦,你被逮捕了。”伊达航拿出手铐,卡住了上崎政彦的一只手。
上崎政彦急促地剧烈喘息,他憎恶地瞪着用膝盖顶住他后腰、将他压在地面上的伊达航,脸上的笑容突然扩大。
伊达航攥紧了上崎政彦的手腕,强迫地让他将插在口袋之中的手抽了出来——□□的遥控器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摔在地面上。
伊达航的表情却没有变得好看一点。
“晚了,我已经按了。”上崎政彦的笑声显得有些嘶哑,像是悲鸣,“三秒之后,这个东京竞马场就要毁了。”
“3、2……”
上崎政彦的口中吐出数字,语气之中充满恶意。
“……1!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数下最后一个数字之后,他突然大笑起来——但这笑声没能持续几秒就低了下去,上崎政彦露出了惊疑不定的表情。
炸弹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爆炸。
“为什么没爆炸?”上崎政彦暴怒起来,“为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伊达航冷冷地说:“看来你的计划彻底失败了,上崎政彦。”
他将上崎政彦的另一只手拷住。
“十一点三分,上崎政彦,逮捕归案。”
*
在倒数只剩下1的时候,鹿见春名不慌不忙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做成黑鸟样式的屏蔽仪。
他按下启动的按钮,屏蔽仪恒定地亮起着代表工作中的绿灯。
江户川柯南呆了一下,“这是什么?”
他越看那个东西越觉得眼熟,到处都充满来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阿笠博士做的微型屏蔽仪。”鹿见春名说。
还是他之前找阿笠博士顺手要来的试验品。
这次江户川柯南的神情就有些变幻莫测了,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鹿见春名的眼睛:“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说是巧合你信吗?”鹿见春名说,“就顺手揣在了睡衣口袋里,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又掏出来放进了外套里……这不巧了吗,刚好用上了。”
江户川柯南:“本来不太想相信的,但是想了想你把炸弹当手表用,突然觉得可以理解了……”
他叹了口气。用剪刀将最后那根线减掉,这个炸弹彻底报废了。
“我看警察好像搬梯子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鹿见春名说。
警察搬来了长长的梯子,用工具固定好了架在横梁另一边的立柱上,为了保险,下面还铺上了气垫。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是很想下去了。”江户川柯南看到了站在下面的毛利兰难看的脸色。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和鹿见春名一起下去了。
沿着梯子爬下来,第一个跳下去的江户川柯南就被黑着脸的毛利兰拎走了。鹿见春名吸取教训,落地就想开溜。
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可不想被几个人围在一起说教!
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降谷零在警校时排名第一的总成绩没有一点水分。他出手的动作很快,一把抓住了鹿见春名的手腕,没让他开溜。
“鹿见君,这是想去哪里呢?”降谷零微笑着说,“你帮了警方这么大一个忙,可不要忘了等下去警视厅做笔录。”
鹿见春名缓缓转头,对上了几张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微笑的脸。
“是啊。”萩原研二微笑着接话,“你们帮我们爆炸物处理班解决了工作,我们得好好感谢一下呢。”
“那都是柯南干的,我就是个帮他付钱的钱包。”鹿见春名强笑出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拆弹也是柯南干的!这都跟我没有一点点关系,我是被他绑架上去的!再信我一次?”
“可我看直播里,好像不是这样啊?”松田阵平勾住了鹿见春名的脖子,墨镜下露出深色的瞳仁,“你好像很乐意哦。”
“鹿见君,至少下次再做危险的事情的时候要好好考虑一下。”诸伏景光叹了口气,“这样,会让关心你的人很担心的。”
萩原研二的语气很温柔:“小鹿见很喜欢做这种事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
鹿见春名察觉到了萩原研二变化的称呼——七年前他萩原研二还管他叫小诗,现在直接变成了姓氏。
坏了,真的生气了。
第42章
鹿见春名人生十八年来, 从来没哄过人。
所以现在他虽然看出来萩原研二生气了——或许不止萩原研二一个人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满心茫然。
“鹿见君,刚才是不是想跑?”伊达航咬着牙签, 双臂环抱在胸前, 露出个不太像警察的似笑非笑表情来,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我……”鹿见春名一哽, “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我那是刚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 有点头晕,想找个地方歇一歇,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
“哦, 你现在知道那个地方很高了。”诸伏景光盯着他,“那刚刚怎么有胆子爬上去的?”
“柯南,是柯南带我上去的。”鹿见春名瞟了一眼,从毛利兰那里抓着江户川柯南的领子把他拎起来,塞给离得最近的降谷零, “要问就问他吧, 我真的只是被他绑架的。”
松田阵平摆明了不相信:“小学生绑架大学生?”
他脸上的表情写着“你猜我信不信”。
鹿见春名心说你别以为这很离谱, 江户川柯南麻醉针一射,脚上强力足球一踢, 正儿八经的杀手都能给他一下放倒, 怎么就不能是被绑架了?
江户川柯南被塞到降谷零怀里,只好装傻笑了两声:“诶?鹿见哥哥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变小半年,他对这具小学生的身体已经接受良好,仗着年纪小卖起萌来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脸皮厚度已然超越从前的工藤新一。
“如果不是鹿见哥哥帮忙,我们还上不去呢, ”江户川柯南掐着嗓子,摆出天真的表情,“刚刚拆炸弹也是,鹿见哥哥好厉害呀!”
鹿见春名表情麻木,盯着江户川柯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是这样啊——”萩原研二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鹿见春名。
鹿见春名甚至没法反驳。因为江户川柯南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选择性地省略了一些过程,直接春秋笔法,把一切栽赃给他。
工藤新一,你等着。鹿见春名默默记下了这笔账。
“既然头晕,就去警车上坐会吧,空位很多,多一个鹿见你是没问题的。”伊达航豪迈地揽住鹿见春名的肩,裹挟着他往警车停驻的方向走,“反正你身为勇于拆弹、路见不平的正义市民,也是要去警局做笔录的。”
在勇于拆弹和路见不平这几个字上,伊达航刻意加重了读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的阴阳怪气。
降谷零把江户川柯南塞回到鹿见春名怀里,拍了拍他的肩,“你们俩都别想跑。”
他的视线缓缓下滑,从鹿见春名的脸上落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脸上,“不够,柯南的话对警局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毕竟总是去警局做笔录呢。”
——这绝对是在阴阳怪气吧!江户川柯南心说。
他权衡了一下,再度露出了真正小学生一般的天真笑容,抱紧了鹿见春名的脖颈。
鹿见春名靠在江户川柯南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淡色的唇微微嗡动了两下,“工藤君,你真行。”
*
警视厅内的灯光很明亮,白色的顶灯落下来,让鹿见春名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惨败。
他坐在休息室内的座椅上,一抬头就能对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五张脸,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如果胳膊上多几个纹身,完全可以去出演隔壁的□□片。
当年造谣说他们是黑警真没说错——这是鹿见春名的唯一想法。
从做完笔录出来,伊达航就把他拎走,带进了这间休息室内。而接下来,等待着他的是五个人轮番上场的说教。
伊达航:“如果发现有危险的事情的话,明明可以报警的吧?”
鹿见春名:“这不是报了吗……”
降谷零:“既然报警了,身为普通市民,更应该把这些事情交给警察去做吧?而不是自己去涉险,否则要警察干什么呢?警察的使命就是保护民众吧。”
鹿见春名:“我真的是被绑架的……”
松田阵平:“拆弹这么危险的事,在没有警方专业人员指导的情况下,你们就这么大胆吗?如果出了错,被牵连的可就不只是你和柯南两个人了,而是整个竞马场的观众。”
鹿见春名:“你放心,柯南是专业的,他在夏威夷技校学习过。”
诸伏景光:“那么高的地方你也敢上去?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掉下来该怎么办?鹿见君,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鹿见春名:“我其实是一心为了人民,真的,我舍生忘死我大义凛然,群众的生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有为大义牺牲的觉悟!”
他已经被这几个人训斥地头昏脑涨,瞎话不过脑子就直接从嘴里说了出来。
萩原研二语气不明,“至少,稍微再把自己看的重要一点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盯着鹿见春名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