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涧
“但是,”松田阵平只克制地拥抱了一下,又很快将鹿见春名放开,“下次绝对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我才是警察,你这种无关群众才不要随便插手我们警察的公务!”
“还有……”松田阵平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鹿见春名,“虽然我觉得你这家伙活着也很好,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鹿见春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是这样的,其实你们警视厅是被恶作剧给骗了。”鹿见春名满面严肃,“那根本不是炸弹,是烟花。”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第63章 酒厂的场合(11)
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沉默良久, 终于开口了:“你猜我信吗?”
鹿见春名用力点头:“你信,你当然信了,你为什么不信?”
松田阵平缓缓转头,看向萩原研二:“hagi, 我是看起来很好骗吗?”
萩原研二语塞, 眼神飘忽着顾左右而言他:“这个……”
松田阵平又缓缓将头转了回去。
他低头, 看了一眼脚边——摩天轮轿厢爆炸而产生的钢铁质残骸碎片四散飞溅, 锋利的尖端插入地面之中, 竖起的边缘在日光下闪烁着一点寒光。
“烟花能把摩天轮给炸成这样吗?”松田阵平用微妙的语气质问。
“谁说不能呢?”鹿见春名振振有词,“说不定这是烟花PLUS版呢!”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可是……”
鹿见春名立刻抢白:“可是什么可是?我说是烟花它就一定是烟花!不然你说我怎么活着的?那要不是烟花是炸弹的话,我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这一点我也很想问。你不是在72号轿厢里面吗?怎么又出现在7号轿厢了?”
鹿见春名哽住了。
他想了想, 摆出了一副愧疚和心虚混杂的表情来,深深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松田警官。”鹿见春名显得很不好意思,“其实在最后关头我还是害怕了……”
“我记得你推理出下一个地点是医院,所以在前面两秒看到‘米花中央’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是米花中央医院了, 在爆炸的最后一秒, 抱着宁愿留个全尸也不要被炸弹炸碎的想法——我夺门而出, 往外跳了!”
鹿见春名的语气慷慨激昂。
“就在这一瞬间,炸弹爆炸了, 我被爆炸的气浪掀了一下, 就非常巧合地、偶然地、一不小心——就掉进了7号轿厢里。”
他用咏叹调般的语气感叹。
“我运气真不错呢。”
随着鹿见春名的一通瞎话,松田阵平的表情由认真严肃逐渐变成一片空白,脸上写满“你就瞎扯吧”。
萩原研二从鹿见春名的话语中察觉到了某些信息量,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开始憋笑——明明是三个人的场合, 却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被排挤地不知道真相。
“如果真的是这样,”松田阵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的吓人。”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鹿见春名满脸欣喜。
“不过……”松田阵平话音一转,目光从鹿见春名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他的胸口,“……为什么你的衣服换了?我记得你在摩天轮上穿的不是这套衣服。”
鹿见春名在摩天轮上穿的是黑色的连帽衫卫衣和普通的黑色长裤。而新换上的这套衣服看起来不大合身,尺码有些偏大,是黑色的衬衫和配套的西裤。衬衫的袖口过长,遮住了他的大半个手掌,解开一颗扣子的衬衫衣领之中露出少年清晰深刻的锁骨来,看起来像是漫画中会画的男友衬衫。
“我……”鹿见春名坚强地继续狡辩,“实不相瞒,我有点怕冷,所以穿了两层衣服,外面那层因为被爆炸的火星烧了一部分,所以我就干脆脱掉了。”
为了防止松田阵平继续发问,鹿见春名决定先发制人:“松田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你觉得有超自然现象存在吗?”
松田阵平想了想,给出了十分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们警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如果是考试,我觉得神明偶尔也可以发挥一下作用。”
松田阵平有非常灵活的信仰观念。
“虽然我确实在逃出来这件事上稍微幸运了那么一点……你要是信神的话就当我是神明保佑了;要是不信,难道你宁愿相信我有超能力、或者是死而复生了,也不愿意相信科学吗?”鹿见春名这一番话说的十分义正言辞。
“好啦小阵平,小诗刚刚才救了你一命,还帮我们警察拿到了线索,他年纪也不大,受到了这种惊吓就该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老是问一些缠人的问题嘛——”萩原研二伸手,勾着松田阵平的脖子让他闭上了嘴,顺便给了鹿见春名一个wink。
他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明朗起来了——有超能力的、特殊的小诗果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
能从那种爆炸中逃出来一定是使用了超能力,但鹿见春名看起来显然不想让别人、包括松田阵平在内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这是只有他和鹿见春名知道的秘密,所以当然要帮忙打掩护了。
虽然瞒着松田阵平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好,但联想到鹿见春名这么做是为了救松田阵平一命,萩原研二顿时就没了负罪感。
如果刚刚没有鹿见春名,松田阵平现在早就和72号轿厢一起成为烟花了。性命和知情权,相比起来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
这是绝对的Happy Ending啊——萩原研二轻松地想,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佐藤美和子走了过来,“萩原警官,松田警官,现在准备出发去米花中央医院了,那里的炸弹就拜托你们了。”
萩原研二向佐藤美和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交给我们好了。”
“对了,那个犯人……”松田阵平皱起眉,“他两次引爆控制室和摩天轮的时机都太凑巧了,如果不是就在附近观察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刚刚好的时机的。”
“我明白了。”佐藤美和子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我会安排一部分警力留下来,在四周排查可疑人员的。”
“交给你们了。”松田阵平将手握成拳,抵在掌心中狠狠磨了磨,露出一个冷笑来,“等抓到那家伙——我绝对要狠狠地给他的脸来上一拳!”
这种扬言要殴打犯人的违规的话……佐藤美和子只当自己暂时失聪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登上了爆处组的警车,车窗缓缓摇下来,萩原研二扒在窗边,探出头来。
有着紫罗兰色眼睛的青年警官脸上露出笑容,朝鹿见春名用力挥了挥手:“回头见啦小诗——”
鹿见春名对他们挥了挥手,等鸣笛的警车彻底从视线里消失的时候,他才将手放下来,脸上微笑的表情彻底消失。
他抬起头,视线看向购物广场内那栋购物中心三楼的露台。
刚才让藏太去给他找衣服的时候,他从藏太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简而言之,是两个人。
其中一个头发微长、带着眼镜的瘦削男人举着双筒望远镜,站在露台上一直观察着摩天轮,脸上还经常露出诡异的笑容,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所以他特地把藏太留在了那里,好好听了一下薮田刚一和木崎博之的谈话内容——确定了,就是这两个混账!
特别是木崎博之,他亲眼看到木崎博之在薮田刚一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了一个深茶色的瓶子看了一眼,鹿见春名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他准备的装着氰化物的瓶子。
这个薮田刚一是数次安装炸弹死性不改的爆炸犯,木崎博之是想白嫖吃霸王餐不付钱的混账,两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十分罪大恶极。
还想吃庆功宴?鹿见春名在心中冷笑,这么想吃的话就下黄泉去吃好了!
但在藏太掐住薮田刚一的脖子,差点把他掐地没气的时候,鹿见春名让藏太停止了动作。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了,只是……鹿见春名突然想起来,松田阵平似乎说了“要狠狠地给那家伙的脸来上一拳”,如果薮田刚一就这么死了,松田阵平这个揍人的愿望似乎就无法达成了,警察总不可能犯侮辱尸体罪吧?
他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只差一点就咽气的薮田刚一,如同丢垃圾一般将因为窒息而昏迷过去的薮田刚一扔在了地上。
至于木崎博之……
木崎博之已经被这大白天突然出现的灵异事件给吓尿了。
字面意义上的吓尿。
银行精英经理人的胆子显然也不怎么样,他瘫软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剧烈地抖动起来,不知道的大概以为他癫痫犯了。
黑色幽灵来到了木崎博之面前——那一瞬间藏太爆发出了膨胀的杀意,木崎博之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感受到了森冷的杀气,骤缩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没有五官、如同深渊恶魔般的黑色怪物来。
鹿见春名当然没杀他。
他对杀意控制地收放自如,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原本应该贯穿木崎博之身体的利爪收拢握成拳,在木崎博之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下去大概把鼻梁给打成了骨折——木崎博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然后就因为身心受到的双重刺激晕了过去。
一起铁窗泪吃猪排饭去吧。鹿见春名心说,这就是想白嫖我的代价!
人家组织堂堂犯罪组织,还知道使用他的身体要让他刷卡来作为代价;就算是御所那些女性客人,为了指名他照样得花钱点酒,你木崎博之凭什么不想花钱?还搞颜文字嘲讽他!
至于木崎博之会不会供出他……谋杀是罪加一等,木崎博之只要不是太蠢,就不会傻到供出自己策划谋杀的行为。
退一步来说,就算木崎博之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供出了自己策划毒杀的行为,警察也查不到鹿见春名身上来。
他和木崎博之从始至终没有见过面,储物柜门口的监控早在他去交易的时候就被藏太毁掉了,他会去摩天轮上也可以说只是个巧合。
没有证据,当然不能拿他怎么样。
木崎博之昏过去之前的哀嚎声吸引了在附近排查可疑人员的警官的注意力,在确认警官会找到这两个人之后,鹿见春名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杯户町购物广场附近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数人在得知广场内被安装了炸弹、而且炸弹连续爆炸了两次之后,都不会傻到在附近逗留,多停留一分钟那都是嫌自己命太长。
所以鹿见春名这么个还在附近逗留的人就相当显眼。
卡尔瓦多斯调整了一下狙击枪瞄准镜的角度,准心对准了视野中出现的银发少年。
他在耳麦中报告:“目标出现了,在杯户町购物广场的C座出口处。”
琴酒:“看到了,莱伊、苏格兰,准备狙击,波本,你开车去C座附近,保证要看的见他。如果狙击失败,就由你负责抓住他。”
“明白。”降谷零低声回答。
他坐进白色的马自达中,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驶向C座所在的方向。
刚才他看见了有爆处班的警车驶出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地瞬间,但降谷零隐约从打开的车窗中看到了两位同期好友的侧脸……刚才就是他们去解决杯户町购物广场上摩天轮的爆炸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降谷零抛去这些发散过度的思维,操纵着马自达赶往琴酒指定的目的地。
他现在的目标是告死鸟才对。
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调整了一下狙击的角度,确认能够随时开枪后,纷纷在耳麦中对琴酒报告。
“莱伊就位。”
“苏格兰已就位,随时可以开枪。”
琴酒在大楼的天台上架起来福枪,通过瞄准镜,将准星对准了鹿见春名的脑袋。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将要下按的时候,发出来轻微的、带着遗憾以为的咂舌声,随后准心缓缓下移,对准了少年修长的脖颈。
“开枪。”他冷冷地说。
……
鹿见春名对杀意和怀抱恶意的视线向来很敏感。
敏感到就算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能因为直觉而有所感应。
但这次派来狙击他的四位狙击手并没有怀抱着杀意——除了琴酒,所以鹿见春名只敏感地察觉到了琴酒的方向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