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潮
“那我们来玩第二局!”游戏大师跳起来,周围昏暗的场景变回了原本的游戏大厅,“第二局!你们谁跟我玩?”
布鲁斯站了出来。
“我们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布鲁斯说,“趁人之危也是一种作弊,游戏好玩的地方在于公平,不是吗?”
“你们好麻烦!”游戏大师大叫。
“你难道想用作弊来打败我们?”布鲁斯故意用一种惊讶而鄙夷的语气说,“还是说你的游戏水平其实烂透了,不在我们疲惫的时候就打不赢?”
“谁说的!谁说的!”游戏大师跳了起来,“我在你们休息好了之后也能打爆你们!你看,我甚至让你们选游戏!这样就能证明,我才是真正的大师,也是最酷的大师!”
布鲁斯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他是在为罗德争取休息的时间,玩那个游戏显然对罗德造成了不小的心理负担,尽管罗德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了。
他不能肯定游戏大师会不会反悔,他们必须保持精力,以备不时之需。
“给我们一些舒服的沙发。”罗德理所当然地对着游戏大师说。
他们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罗德早就失去了对神明的敬畏。
游戏大师憋着气,变出好几个软和的沙发。
罗德一屁股坐了下来。
大量长时间的杀戮和犯罪令他心理不适,那些溅出的血,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恶心的触碰都太过真实,虽然知道都是NPC,但那种沉浸入死亡的感觉还是令人作呕。
布鲁斯让他将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罗德身上还能闻到那些血腥味。
布鲁斯沉默着,把手从混沌圆珠上移开。
他此刻在他怀中,那么乖顺,毫不设防,全然信任,他没有必要去考虑那个可疑的交易。
“喂。”游戏大师轻巧地落在沙发的另一边,“嘿,你们看起来很——嗯,很——奇怪!”
布鲁斯抱着罗德没有说话,罗德睁开眼,问:“什么奇怪?”
“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游戏大师语调轻快地说。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游戏大师说。
她鲜少打这样的哑谜,这让罗德不得不重视。
什么叫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
他和布鲁斯是恋人,他们的心灵彼此贴近,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游戏大师的意思就好像是——他和布鲁斯不是在同心协力。
这怎么会呢?
游戏大师小声嘟哝了两句。
“我讨厌这么说话该死的……这招最好有用。”
她的声音很小,音调扭曲,罗德、布鲁斯和一直沉默旁观的密钥师都没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下一局游戏就要开始了吧!”游戏大师突然大声说:“嘿,老弟,你们想好玩什么了吗?”
“玩‘大富翁’。”布鲁斯说。
“别!别那么叫!那叫‘资本主义’!大富翁’不是我的!我正在尽力避免那个律师之神的诉讼呢!”游戏大师大叫。
“那就玩‘资本主义’。”布鲁斯从善如流。
游戏大厅场景变幻,一个巨大的沙盘展开,上面清晰地林立着地图和两个大骰子。
罗德和密钥师被送到了旁观席上。
甚至于,他们每个人手里都出现了印着黑白小丑标志汽水和爆米花。
罗德和密钥师都没有吃的意思,只是把它们放在一旁。
在罗德全神贯注地寻找游戏大师的作弊行为时,他没有注意到,汽水纸杯上,黑白色的小丑图案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这一场游戏里,游戏大师居然没有作弊,布鲁斯赢得了游戏。
罗德皱眉,这不正常。
他怀疑游戏大师在这一局里不作弊,是因为下一局里她打算搞个大的。
而密钥师——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想起了游戏大师说的那句话。
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
以他对游戏大师的了解,她虽然很疯,但行事还是有明确的逻辑和指向的,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她和小丑很像,看似喜怒无常,看似疯疯癫癫,但他们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小丑的目的很清楚,是为了刺激蝙蝠侠,给蝙蝠侠找麻烦,只要引起蝙蝠侠的任何情绪波动,小丑就会快乐得要死。
游戏大师则更纯粹一点,她想找乐子,她想看笑话,她想玩游戏,并且在游戏中获得胜利——因为她对自己的游戏和幽默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她想做出最有意思的游戏,然后在游戏中打败所有人,她也经常上网学流行语,这是不是说明她的目的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厉害她很酷?
就连惊吓行为也是这样吗?罗德想起自己第二次来到游戏大厅里的时候,游戏大师故意变出一堆扫兴客的尸体来吓他,然后对着他哈哈大笑说那只是一个玩笑——
呃,她不会真的那么幼稚吧?
仔细想想,游戏大师从来没有攻击过还没玩游戏和正在玩游戏的玩家。
之前他来游戏大厅给M.E.G.那群实验疯子擦屁股回收“万物机器”的时候,游戏大师似乎也没有攻击过跟着“万物机器”一起被扔进这里的实验员。
罗德不自觉地发散思考着。
她的造物派对客虽然爱好令人作呕,但目的也只是纯粹的开派对享乐,他们很好懂,一点都不复杂,不像敏感多思的扫兴客,如果这种对目标的专一性来自于他们的眷神的话……
难道她真的那么幼稚?
第115章 赛颂德
如果是这样, 那“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很远”,会不会是为了展现她的厉害和酷?
这很难说。
罗德回过神来的时候, 密钥师面色平静地说:“我想玩一个自创游戏。”
“嗯?”游戏大师来了兴趣, “说说看?什么游戏能比我做的还好玩?”
“用鼻子吃意大利面。”密钥师面无表情地说, “比谁最快吃完。”
罗德脸上好奇的表情僵住, 然后裂开了。
你说你要比什么?!
游戏大师没有鼻子。
游戏大师也没有嘴巴没有胃。
游戏大师是个玩偶, 吃不了意大利面。
“这是作弊!”游戏大师大叫。
“叫赛颂德下来和我比。”密钥师平静地说, “我亲自前来, 你难道还要用一个玩偶面对我吗?”
游戏大师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她就像一个失去控制的玩偶般软塌塌地垂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自天花板上降临。
“好久不见,凯……守门人。”一个略显阴柔的男性声音从上降临,“我暂不予现身, 以免你身边那个小朋友陷入不可知的疯狂。”
“感谢你一如往日的体贴。”密钥师抬起头,“努卡……我的兄弟。”
“你我兄弟相称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守门人。”努卡说,“感谢你尚愿意称我那已死的旧名, 但如你所见, 努卡已经死去, 缄默于一场暗害,沉眠于一场背叛。”
“努卡是最贴近你本心的化身,不是吗?”密钥师说,“我相信教导欢乐的小丑尚存于世,仍与凡人共生。”
“不,不不不,守门人。”赛颂德声音轻柔而沉着, “我在这百年间认清了一件事,我并非欢乐, 我乃是终结,我是世间万物中有趣的一面,我曾以为幽默即是意义本身,但我错了……我是人们生命中的根深蒂固,笑声比任何疾病都更具传染性,而其本质是一种所见与所知的相悖与错乱,一切最终的曲调当是癫狂,幽默便是癫狂,有趣便是终结,这二者可如此轻易地等同既是证据。”
“……如果你是终结,那毁灭又是什么?”
“生命的终结与万物的毁灭并不等同,我只终结有意义的一切,同时又是意义本身。”赛颂德的声音轻柔和缓,“游戏大师随着我顽皮的曲调翩翩起舞,她漫无止境地寻求乐趣,正如失了眠的黑夜,一场无人的派对,她寻求的其实是癫狂,亦是其尽头处一切的失去与安息。”
“看来昔日的那场背叛改变了你很多,努卡。”密钥师轻声说。
“谁说概念不能被改变?”赛颂德反问,“你亦是,你只是过去的部分,或许从来都只是部分,凯。”
“……我不否认。”密钥师说,“你们认识的,永远都只是这部分的我。”
“那你如今为何奔走徒劳?”赛颂德问,“我看在眼里,你忙于对人们施以援手,忙于养育自己与凡人相融的部分,而你也不过是整体的部分,你破碎的权柄既是证明,这难道是你的癖好?”
“不是。”密钥师缓缓摇头,“我只是认为,我可以拥有自己的未来。”
“哪怕你只是部分?”
“哪怕我只是部分。”
“我认识的一直是你。”赛颂德说,“我不曾认识你的整体,因此我祝福你,愿你走上你愿走的道。于我而言,只要人们尚能理解眼前所见这一现实中的幽默之处,他们脑中就仍有一根根可供操控的丝线,我热衷于挑动与研究它们,正如我诚实地看待我自己。”
赛颂德顿了顿,而后话锋一转:“你不是要和我比用鼻子吃意大利面吗?要怎么比?”
密钥师:“……”
密钥师:“蝙蝠侠,扫兴客,闭上眼睛,你,下来。”
最终,在一阵疯狂的吸溜声后,睁开眼睛时,密钥师已经满脸酱汁地宣布他获胜了。
天花板上的威压淡去,游戏大师重新支棱了起来。
“好吧,好吧,你们赢了!”游戏大师沮丧地说,“我把那具无聊的空盔甲还给你们!”
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堆散落的蓝色甲胄,尚未锈蚀的锚定物勋章也在这堆盔甲里,看到他们,原本了无生机的盔甲动了动,然后艰难地开始拼凑自己,将自己拼凑成原本的模样。
“感谢你们前来营救我,我的朋友们。”蓝骑士羞涩且感激地说,“我原以为我的余生都要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困顿……”
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感受空盔甲里跳动的那颗“心”。
它未丢失在彼时的混乱中,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还有,你需要回答我们问题,游戏大师。”布鲁斯说,“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想你应该不会是个不守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