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瀑
太宰治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知道这些事。
又觉得不知道这件事的话,未来也仍然会是个悲剧,不如提前知道了,还能规避开。
太宰治每每想到这样的事情就觉得心里发慌,愈发觉得这个世界荒诞。
他的人生未免有点太可笑了。
现在还要被触手缠绕、逼迫。
触肢们已然爬到了他的脸侧,在脖颈的位置游走,偶尔分出几根纤细的触肢,伸入绷带里面,将那些碍事的布料一点点溶解。很快他的西装就七零八落了,被触手捆着,东一块儿西一片的悬挂在身体上。小腹上的绯红色纹路露出了一小截,弯弯绕绕的纤细红线旁,还沾着些粘稠到化不开的触手汁。
“别用触手。”太宰治颤着声音,撇开了脑袋。
小触手强行把他的脸掰过来,太宰治也不愿意和他对视,只是能看见鸢色的眼珠湿润着,而且眼睑、耳垂都红得可怕,苍白的肌肤下是涌动的情与色。
细小的触肢在太宰治的耳垂上反复摩擦,带着粘稠的液体,偶尔会慢慢伸入耳道,咕叽咕叽的。一时间太宰治的大脑里好像被这些黏腻的声音充满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触手,要被触手侵占了大脑了——也确实如此。
太宰治不愿意说,小触手便想着直接控制他的大脑,自己去翻一翻关于拷问的记忆。
小触手没有什么尊重隐私之类的概念,对他来说,太宰治已经和他签订了契约,是自己人了。他可以把自己的很多东西都给太宰治,太宰治的全部也必须属于他,这里面当然就包括了以往的记忆。
“别、触手别进来……”
太宰治的反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小触手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把触肢伸进去,不过他还是会尽可能地照顾一下猎物的。看到对方露出了近乎窒息的绝望表情,小触手想了想,让那些伸入耳道的触肢退了出来,停留在外面揉捏那点绯红的耳垂。
太宰治缓了口气。
但还没等他喘息,小触手就低头,凑近过来,直接吻了上去。
不能说是亲吻,因为小触手的一切行为逻辑都是为了吃饭,所以从来就没有亲吻之类、表达情感的动作。他只是把唇贴上去,把柔软的舌尖当触手用。
他吻得极深,太宰治被迫仰起脸,白皙的脖颈绷紧,喉结艰难地移动了一下,仍然是觉得难受。
小触手没有要亲吻的意思,只是借这个动作读取他的大脑而已。
几乎是强制性的,太宰治回忆起更多的东西。
那是更早以前的事情,他才来到横滨,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到处寻死的。某一日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觉着诱人便跳了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一跳让他遇到了森鸥外。
太宰治回忆起溺水时的感受。
在水中,浮力抵消了重力,光线也晦暗不明,便有一种天地倒错的感觉,耳道里灌满了水,声音开始模糊,只剩下了一种空远的、好似灵魂在共鸣的声音,孤零零的落在生死之间。
他还蛮喜欢那种感觉的。
现在这些记忆也开始混乱起来了,水里无端的就出现了大把的触手,从漆黑而冰冷的河道里长出来,很不讲道理的把他给捆住,几根熟悉的触肢出现,太宰治都认识它们了——是他睡着的时候强行灌入氧气的触手。
完全是身体反应,每天都含着它们,以至于口感太过于熟悉,太宰治沉浸在死亡边缘的心情立刻就消失了,换成了一种说不出话的无语感。
小触手到底知不知道这几根触肢塞在喉咙里面很挤?
而且那些富含氧气的黏液也不好吃,苦苦的,每次都灌得他发胀,于是早餐没有胃口。
当然他本来就不想吃那些又触手汁构成的营养液早餐。
小触手把他的身体卷起来,往河面上带,于是在原本的记忆里,应该被森鸥外捡到的少年,被触手们卷到了无人的河岸上。
青草、杂乱的石头、阳光的温度。
触手从口腔里退出来,太宰治呛咳了几下,没咳出什么水,大约是触肢们在他体内把呛进去的河水吸走了,只留下了黏糊糊的触手营养液。
他的手指按在青草和泥土上,不熟悉的触感,梦里的场景本来该依托于他的记忆,但太宰治却觉得这里前所未有的陌生。他不知道这是小触手偷偷出门,在河岸上散步时的感受,小触手的记忆正在用一种霸道的方式融入进来。
“呼……”小触手在河岸上抖着水,“你好重呀,把你捞上来很费力的。”
他摸到太宰治的手,冰凉凉的,于是晃着自己同样冰冷的触手身体,依偎着过去贴贴。
“没关系的……”小触手哄着人,“发了情就会热起来了。”
场景再度变幻。
太宰治握着枪,连续的砰砰砰的声响,他放纵地扣着扳机,子弹空了也没有停下。
“呜、呜、呜——”
只是这一会儿,随着子弹出膛的声音,还出现了一种黏黏糊糊的尖叫声。
“不要打了啦!”小触手尖叫,子弹全都落到了他脸上,他捂住了自己的脸,觉得打中眼睛还蛮疼的,“皮要坏掉了!”
他扑过来,把太宰治按在地上。
“你这个人的记忆怎么都那么痛哦,我只是想找一找拷问的记忆……”他们两个人在砖石的地上纠缠,小触手把太宰治的两条腿给按住,手腕也按住,自上而下地看他,“就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记忆吗?”
太宰治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表情,他脸上的膏药贴掉下来了,上面还残留着没愈合的伤口,身上也有化不开的药味,甚至胳膊打了石膏。
他似乎在估量什么事,但很快就发现触手们正在拆掉他的石膏,冰凉凉的触手汁液涌过去,带来一阵伤口愈合的酥痒感,差点让他思维断了线。
小触手嘴上嫌弃他的记忆很混乱,实际上还是很照顾这家伙的,他希望自己的仆人健康阳光一点,美味一点。
“我就想看看你的记忆。”触手们铺天盖地地冒出来,蚕食一切能蚕食的地方,吞没着某些人的过去,小触手思索着用词,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他对人类的语言认知太浅薄了。
“我想……打开你。”他亲昵地贴了贴太宰治的脸,“可以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触手!
如果是那种意义上的打开。
太宰治凉凉地想着。
换成腿打开点,那他说不定还能接受呢。
但小触手要的太多了,简直是要把他的整个人剖开,活着杀死一个贝壳,割断筋,挖出里面的肉,挤出汁液,还要在里面胡乱地搅一搅。
只是吃个饭,用得着这样挖进他的内心吗?
他的伤口被血淋淋地呈现出来,太宰治确实是有点想死了。现在这样被触手压在墙上,清醒地看着过去的记忆被慢慢摊出来,触手一点点入侵,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处刑。
此时他恨不得直接昏过去,第一次感受到了拷问的痛苦。
小触手是不知道接吻换气的,对触手来说,哪怕不用呼吸道呼吸都可以,每一寸皮肤都可以成为过滤氧气的工具。
换气对太宰治来说也不难,只要他想。
但当太宰治稍稍的冷静下来,试图寻找破局办法的时候,他听见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他听了都觉得陌生,这好像不是他应该发出来的声音。
太宰治的理智立刻就缩回去了。
触手们在一切可以游走的地方缠绕盘旋,充满力量感,却又那么柔软,太宰治的手指下意识蜷起,想要抓住点什么,但触手们滑溜溜的,什么都抓不住,到最后竟是只能抱住小触手的人类身体,攀着他的肩膀。
“唔……”
太宰治觉得自己是该嫌弃一下小触手的,接吻也没什么技巧,只知道往里面探,他的舌尖都快麻了,难以呼吸。但是当对方的手骤然落到他后腰,温凉的掌心和潮湿燥热的身体触碰,太宰治还是下意识地往前躲了一下,像是急着主动贴上去那样。
把过去的记忆探知了一圈,小触手结束了自己的大冒险,缓缓的结束了亲吻。
他这时候倒乖得很了,触手卷着太宰治,他就把自己卷起来,依偎在对方的怀里——暖融融的,喜欢。
“太宰小时候好可爱噢。”他说着无意义的话。
这皮囊大约长得是太漂亮了,以至于说一些欠揍的话,也让人生不出气,只会觉得他这样的姿态像一只不谙人事的小动物,
太宰治正在选择性耳聋。
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思索别的事情,比如,如果实在是要把他缠绕起来进入,能不能至少换个地方。地牢的味道实在是不好受,他自己其实也嫌弃得不行,刚才只是没心情嫌弃,现在放弃思考了。
他受不了了。
小触手黏糊糊的汁液大部分是没有气味的,少部分会有一点清甜的味道,他尝试过咬过,可惜压根没咬破过触手的皮,反而让自己的下颌酸得不行。
“醒了再吃不好么。”太宰治其实有那么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如果忽略掉满世界的触手的话,“这只是一个梦境,你在梦里吃也算么。”
“不算的。”小触手说的很诚实,“但是快乐。”
“我不喜欢。”
太宰治向来不是会直接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但他已经发现了,小触手脑子不太行,理解能力更是不行,只能说一些最直白的话,比如要还是不要。并且所有的交流里面,都不能出现任何的委婉,否则小触手就会当真。
“我不喜欢这样,你观看我的记忆,是对我的一种冒犯。”太宰治平静地说,“我会萎掉。”
小触手:“!”
小触手悚然一惊。
这后果未免也太严重了,要是太宰治真的不行了,那他可怎么办呀,是不是要在家里饿死掉了。本体吃不上饭也会难过的。
“事实上,我已经有些萎了。”太宰治看这话挺有成效的,于是继续说下去,“你要是再看,我就彻底不行了。”
“!!!”
小触手简直要尖叫起来,这个后果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
在地下室里缠绕的触手们顿时涌了过来,有的贴上太宰治额头,有的贴上太宰治后腰,还有的干脆就揉捏起来:“没事吧……千万不能有事啊……”
太宰治:“……”
“没事。”他装作很虚弱的样子,“只是你不能再看我的记忆了。”
小触手是连连答应。
其实小触手还想要继续看下去的,他只看了太宰治是十四岁到十六岁,更多都没注意到呢。但现在太宰治既然都快要萎掉了,他肯定还是要以人类的身体为主,先把人治好了再谈别的。
小触手的触肢抚摸着每一寸地方,尽可能地思考治疗的方案,然后吐出一大股一大股的治疗液体。同时还不断地按压契约纹的地方,争取让契约纹的力量彻底激发出来,把太宰治从里到外都治疗好。
小触手甚至都把人抱住了,学习人类的方式,用手指抚摸,拥抱,安抚。
触肢们挤满每一个缝隙。
——太宰治真是花了这辈子全部的定力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
小触手发现自己的努力没有用,更加慌张了,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错事,粉色眼瞳里都急得溢出泪水了。
真的……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小触手愣愣地想。
他的力量难道已经那么弱了,竟然连让人兴奋起来都做不到。小触手真的慌了,他胡乱地抚摸着,终于是想到了自己的本体。
本体力量大,要是能把本体带过来,肯定可以帮忙治一治的。
梦境不是现实,和亚空间的壁垒要薄很多,本体过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就是可能会消耗掉他这几天存下来的能量,但是无所谓嘛,反正把太宰治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可持续发展。
想到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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