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千手的战争纪事 第55章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全知全能的神明吗？

更何况，就算神明也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让麾下的信徒完完全全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千年前分裂的忍宗，被封印的查克拉始祖，从高高在上的存在沦落到如今像野狗一样抢食只为了生存下去的那点可怜资源的忍者……

哪一样都不符合神明们的喜好吧？

所以，

宇智波斑究竟哪来的自信认为他自己能吓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不敢搞小动作？

凭什么呢？

他连自己这个差点杀了他弟弟的凶手都搞不定！

千手扉间始终想不明白宇智波斑突破天际的自信究竟是哪来的？

这点不明白在天天见着宇智波泉奈专挑好话跟宇智波斑说“两族结盟了”“战争要结束了”“天下要太平了”“和平快到了”之类的话时，在天天见着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聚在一起畅想“木叶建立了”“大家不会再打架了”“以后可以开开心心生活了”之类的话时，变成了冷眼旁观的隐秘恶意。

天底下哪有他们口中诉说的那样轻易就能成就的好事？

千手扉间随口就能列举出一堆让木叶在顷刻间分崩离析的致命问题，更能随随便便就想出一打让战争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的办法。

曾经因为敌对的缘故自然而然地产生的对宇智波斑的排斥，曾经因为大哥总是叨叨结盟而对对此不置一词的宇智波斑的厌恶，曾经因为宇智波斑随时可能失控而生出的杀意……

随着时局的轮转一项又一项地消散……

但在他们被迫通力合作的今天，千手扉间发觉自己依旧有点讨厌宇智波斑。

这不应该。

除却极少数人之外，他对一切人或事的情绪都会随着立场和利益的变化而转变。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宇智波斑是他临时的盟友，是他计划中要对付大筒木辉夜姬的打手，是他正在观测和研究中的准实验对象。

无论从哪一个身份而言，他都不应该讨厌宇智波斑。

但偏偏他却对宇智波斑生出了讨厌的情绪，这十分古怪。

千手扉间想来想去也只能将其归咎于宇智波斑可笑且盲目的自信上，再具体一点就是宇智波斑意气风发地说话时眉峰略微扬起的弧度都让千手扉间讨厌。

“喂。”千手扉间头一次决定跟宇智波斑谈谈，抛却那些刻意的诱导和隐晦的试探谈谈，因而他的声音也并未带上一贯冷静甚至冷酷的语调，反而十分随意，随意得不像他本人，“宇智波斑，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没有回应。

甚至前方的身影赶路的速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宇智波斑，我有事问你。”千手扉间又重复了一遍。

依旧没有回应。

千手扉间的手有些痒，甚至想丢几枚千本，目标就是前方人影的背心。

“宇智波斑——”冰凉的千本滑落到指尖，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

却在此时，前方的身影瞬间停驻。

银光乍现，长镰眨眼间就对着千手扉间兜头劈下。

“收好你手心的小玩具！千手扉间，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就宰了你！”

警告意味的还击不会如战场上那般狂暴，袭来的长镰也只将千手扉间拿来抵挡的千本从中一分为二，顺便还削去了千手扉间几缕额发。

“我忘了，你对背后的视线比较敏感。”不走心的道歉之后，千手扉间随手丢开被劈开的千本，继续刚才的疑问，“我有件事要问问你。”

“有事就说！”宇智波斑因杀戮而缓和的情绪被千手扉间遮遮掩掩的表现又弄得暴躁起来，“千手扉间，你什么时候说话还会顾忌别人了？！我不想听你就会乖乖闭嘴吗？！”

“不会。”千手扉间理直气壮地摇头，旋即切入正题道，“宇智波斑，如果这次战争终结之后，你、大哥、尾兽联合展现出的武力都没有打消藤原大辉借助木叶一统天下的野心怎么办？”

“不可能。”宇智波斑干脆道，长镰收回间与团扇相撞的金属交击声似乎也在应和着他的话语。

“如果呢？”千手扉间强调道。

“没有如果。”宇智波斑扫了千手扉间一眼，泠然道，“藤原大辉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和能在瞬间杀死他千万回的人作对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千手扉间，一向精于利用人心的你，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吗？”

可是藤原大辉不只是个普通人，他还是火之国的国主，他手底下还掌控着足以令无数忍者前仆后继的资源，他还有着征战天下的野心，他还精于权术……

剎那间，千手扉间心中浮现出无数反驳的话语，但话涌到嘴边，却只浓缩成短短几个字：“如果呢？宇智波斑，假设一下。”

“那就说明我还不够强！藤原大辉还没有被我的力量吓破胆！”宇智波斑如是道。

回答千手扉间无意义的问题已经耗尽了宇智波斑的耐心。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已经远去了。

煞笔。

千手扉间唇齿动了动。

先前心血来潮的问题就像辛辣讽刺的玩笑，每一个字都在嘲笑他“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安分下来的千手扉间又回归了他一贯的作风。

无论是潜入石之国境内抢夺七尾，还是在西北战线上用飞雷神之术配合须佐能乎在岩忍的阵地杀个七进七出，千手扉间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甚至他们还有余力支持西部战线，更顺手将风之国的一尾守鹤夺了过来。东北战线有千手柱间压阵，东部战线有漩涡一族对抗水之国的雾忍以换取在火之国的支持下立国。

这一场决定天下大势的战争在木叶一方展现的压倒性的武力之下，也只持续了数月就结束了。

至此，天下势力以火之国、风之国、土之国、雷之国、水之国这五大国为最，另有林林总总十数个小国在这五大国的夹缝中成立，作为缓冲地带存在。

同时，除却仍旧不知所踪的二尾又旅之外，一尾守鹤、三尾矶抚、四尾孙悟空、五尾穆王、六尾犀犬、七尾重明、八尾牛鬼、九尾九喇嘛，八只尾兽齐聚木叶。

人柱力的研究尤在进行，除却九尾被宇智波斑收作通灵兽使用，其余七只尾兽都被封印在临时研究出来的能暂时容纳尾兽的封印卷轴中，随同一众木叶高层参加战后的庆功宴。

藤原大辉坐在高台之上，忍界之神千手柱间、忍界修罗宇智波斑位列席首，再其下则是千手和宇智波的势力代表宇智波泉奈，日向族长日向龙之介，其后再是木叶一众家族的族长一字排开。

身为千手族长夫人的漩涡水户，身为忍界之神弟弟的千手扉间，则被安排到了千手柱间身后。

似乎曾经那个与宇智波泉奈不相上下的千手扉间已经不见了，那个率领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争锋相对而不落下风的千手扉间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忍界之神的弟弟，神出鬼没的暗杀高手，协助忍界修罗抓捕尾兽的助手……

这一个个名头听上去好像也只是个比较优秀的忍者而已，但就连这一点在千手的姓氏之下，也成了人们认知中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藤原大辉不会忘记千手扉间曾经展现出的能耐。

酒过三巡之后，藤原大辉突兀出声道：“扉间大人，为何不曾言语？”

藤原大辉是宴会的焦点。

即便宴会将散，大部分人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但当他开口之时，满室嘈杂仍旧静了一瞬，旋即又若无其事般地响起。

“当不得国主一声‘大人’。”千手扉间回道。

什么人能让藤原大辉称一句“大人”？

只有千手柱间，只有宇智波斑，就连明面上千手和宇智波势力的代表宇智波泉奈都不够格。

宴无好宴。

藤原大辉终于还是下手了。

千手扉间的心绪有点复杂，他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他给了宇智波泉奈这么大的权利，他放任这几个盲目相信和平将至之人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行事……

结果呢？

浪费时间。

“如何当不得？”藤原大辉夸赞道，“扉间大人智计过人，英姿不凡，吾于数年之前窥见一斑，便再难忘却。”

“国主谬赞。”千手扉间不动声色道。

数年之前是什么时候？

战场上他和宇智波泉奈势均力敌，战场外他带着千手和宇智波争锋相对。

现在宇智波泉奈成了千手和宇智波的代言人，他却退居二线只有个忍界之神弟弟的名头。

如此浅显的挑拨令千手扉间连打起精神响应的兴趣都没有。

他只对眼下的境况十分失望。

藤原大辉的敬酒一杯接着一杯，千手扉间被迫就着刺鼻作呕的酒气，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冷眼旁观了他身为千手二把手时的“光辉岁月”。

最后，藤原大辉以一句希望千手扉间来火之国国都驻守的邀请终结了谈话，其后那些对其他人笑语不该在宴会上拉着千手扉间絮絮叨叨的虚伪歉意不提也罢。

这场谈话没有什么值得避讳的，认真算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公开场合表达对一位优秀忍者的认同，即便谈话已经细致到了这名优秀忍者的过去被普通人如数家珍的地步。

千手柱间听到了，他内心的愧疚和歉意已经将他的心脏塞得满满的了。

就像国主说的那样，他的弟弟以前那么优秀，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沉默下去的呢？

他身为哥哥，是不是太过看重最近的事情，因而忽略了自己的弟弟？

宇智波斑听到了，他只觉得藤原大辉的挑拨离间太过低级。千手扉间一头扎进尸体和血肉中乐不思蜀，怎么可能答应成为藤原大辉的棋子？

宇智波泉奈也听到了。身为那个压得千手扉间再无翻身之力的“罪魁祸首”，他只想给千手扉间来上几刀。

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所有事情丢给他，然后假惺惺地说自己相信他，千手也相信他，反而自己腾出大把的时间玩尸体，好一个道貌岸然之辈！

漩涡水户也听到了，但她一点也不担心。扉间足够聪明，根本不会被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的话语煽动。

“千手扉间，走了！”宇智波斑率先起身，他对这种虚伪的宴会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而且，也该动身了。

他和千手扉间要带着封印尾兽的卷轴先一步赶回木叶。毕竟封印卷轴强度有限，并不能长时间使用。

千手扉间慢了一拍才缓缓点头，收好专门摆出来让藤原大辉一观的卷轴，拎起摊在上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狐狸，又在起身时踉跄一步虚扶了下身前的案桌，才带着宇智波斑用飞雷神之术消失了。

“柱间大人，扉间大人的酒量还需历练啊！”藤原大辉看到了千手扉间行动间的不自然，当即开起了玩笑。

只不过这一声玩笑话音未落，空旷的视野中便迎来了一枚炽热可怖的尾兽玉！

“千手扉间！你在搞什么鬼！”宇智波斑本能地试图将贴在背上的人甩出去！

原本应该转移出去数十里地的飞雷神之术只带着他们到了国都郊外，封印着七只尾兽的卷轴被锋利的水线切碎。

剎那间，八只尾兽于火之国国都郊外暴动！

“给藤原大辉一点小小的武力震撼。”千手扉间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吐在宇智波斑耳侧，“宇智波斑，藤原大辉想让我和宇智波泉奈斗起来的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你不是自认为可以吓止他的野心吗？现在看来他并没有丝毫畏惧之心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有歌舞助兴。”千手扉间轻笑起来，“宇智波斑，也该让藤原大辉看看你专门为他准备的歌舞了吧？不知面前这八只尾兽，够不够格当你的舞伴呢？”

“千手扉间，你这个疯子！”查克拉流转间，须佐能乎已立于月下，眨眼间便和八只尾兽鏖战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