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自我修养 第31章

阿加雷斯的态度温顺又诚恳,看上去无害极了。

阿尔弗雷德看到他衣服肩膀处的裂口一眼，说：“裁缝店送衣服过来时，还准备了另一套备用的衣物,已经放在你的房间，先去换洗一下吧。”

阿加雷斯张口想要拒绝，阿尔弗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轻轻将他向楼梯的方向推了推：“去吧，达米安少爷也需要换洗一番。”

不过一个优秀管家的仪容确实非常重要,阿加雷斯也没有再坚持,马上上楼去换上了新的燕尾服,下楼的时候,庄园的主人们已经在餐厅坐好,大家正在亲密地互相聊天，看到阿加雷斯走下来,大家的声音都暂停了一瞬。

开胃菜是阿加雷斯最早已经放在餐车里的,阿尔弗雷德冲他点了点头,先将餐车中的银盘打开，将盘中的海鲜塔塔和南瓜汤配烤面包依次上给每一个人，轮到达米安的时候，达米安本想让阿尔弗不用将东西端到他面前，还没说,管家已经为他上了一份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菜品。

“这是素食春卷，馅料是蔬菜和豆腐制成的。阿格考虑得很周到,知道您食素，为您提供的餐点都是特别准备的。”阿尔弗解释道。

杰森就坐在他旁边,闻言以迅雷之势插了一枚春卷到自己面前，在达米安夺取之前毫不犹豫地先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还有多的吗？我也想来一份。”杰森感受着嘴里被炸的酥脆的外皮和调和的鲜美的馅料，随意点餐道。

“做梦！你没听到吗？这是特别为我准备的！”达米安因为一时不察被口中夺食，又不屑于抢已经被咬了一口的春卷，要不是阿尔弗严令餐桌上不许斗殴，餐具也不能飞来飞去，他早就一刀叉戳进可恶的陶德的嘴里。

阿尔弗礼貌地回应：“因为时间有限，阿格只准备了一份，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多些时候回来，让阿格为你做。”

达米安一听这确实只为他准备了一份，怒气都消下去不少，他哼了一声，叉了一只春卷到嘴里尝了尝味道，才宣布道：“阿加雷斯·贝利尔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我同意他作为阿尔弗的助手留在庄园！”

杰森发出一声不屑的气声，说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再说了，他能不能留下来做韦恩庄园的管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们家的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刚说完，达米安就要抢他面前的盘子。

“既然如此，你也别吃韦恩庄园的管家做的饭！”

杰森护着盘子跟他过了两招。

“你们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迪克和芭芭拉异口同声地发话，说完后两人互相看一眼，对彼此微笑一下。

如此明目张胆的虐狗行为终于阻止了杰森和达米安的打斗。

“我们今晚的餐单上好像没有狗粮这道菜？”斯蒂芬妮笑着调侃。

“达米安还没成年，希望你们克制一下，不要在餐桌上就上演限制级镜头。”提姆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机的拍照模式，看上去像是随时随地要抓拍的样子。

“去你的！”迪克瞪着眼睛想用餐叉扔他，提姆及时提醒：“餐桌约定第二条，不许用餐具当武器！”

布鲁斯全程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但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柔和。

说话间，阿加雷斯再次推着餐车出来，阿尔弗帮他撤下大家已经用完的开胃菜餐盘，这次是汤品和沙拉，阿加雷斯依旧准备了荤素两种，法式洋葱汤、番茄蔬菜汤，地中海蔬菜沙拉和海鲜沙拉。

等用完汤和沙拉，阿加雷斯推来了今晚的主菜，主菜一共有三四种，他为布鲁斯上的是龙虾尾配香草黄油，为达米安准备的是茄子帕尔马干酪卷，为其他男士们准备了烤羊排佐迷迭香汁，为芭芭拉和斯蒂芬妮两位女士则准备了香煎鸭胸配黑樱桃酱。

等所有人的主菜都上齐，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的菜品，斯蒂芬妮赞叹道：“如果这是庄园以后的伙食标准，我愿意天天来韦恩庄园吃晚餐。”

达米安立即反驳：“想的美！”

布鲁斯将一块虾尾肉放入口中，香草黄油让虾尾的鲜香味道更具风味，肉的鲜嫩程度也处理得恰到好处，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道：“味道不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这么多菜品，确实很厉害，而且改观了我对英国人厨艺的刻板印象，阿尔弗的眼光不错。”

阿尔弗轻咳一声，说：“我在您这句话中听出了你对我厨艺的诸多不满。”

“你听错了。”布鲁斯一本正经的说。

“您的手指受伤了吗？”阿加雷斯看着布鲁斯指节处的创可贴，忽然发问。

所有人都看向布鲁斯的手。

“你说这个吗？”布鲁斯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让他将手指上的创可贴看得更清楚，接着说道，“不用在意，刚才你不在的时候，不小心被狗咬了。”

达米安马上说：“不可能！是杀手王还是提图斯？他们两个绝不会咬人！”

坐在他旁边的杰森使劲踩了他一脚。

达米安：“陶德，想打架吗？你踩我干什么？”

杰森说：“踩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不小心踩到一只刺猬。”

“你！”

达米安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嘴。

杰森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餐盘中的食物，不过他知道达米安已经想起来布鲁斯的手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阿加雷斯也知道。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挤兑，甚至还觉得布鲁斯这么暗搓搓的内涵他还怪可爱的，于是他也装出一副很担忧的样子问：“需要我载您去打狂犬疫苗么？”

杰森呛了口菜，捂着嘴艰难地克制着咳嗽。

达米安的表情凝重，看上去非常想为自己的狗正名。而餐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人精，看他们互动这一波，大概就把布鲁斯的手指究竟是怎么受伤的猜了个七八，表情也微妙起来，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布鲁斯说：“已经叫家庭医生来处理过了，吃饭吧。”

说着就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阿加雷斯向后微微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舔了舔牙齿，像是在回忆之前口腔中的触感，不过隔着手套，总觉得咬得不是很尽兴。

不过餐桌上的气氛不错，大家的心情都很好，没有人提起用餐前的绑架小插曲，就像这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似的。

等用餐进行得差不多，阿加雷斯为大家端上了甜品，达米安的甜点和众人不一样就算了，大家发现连布鲁斯的都和别人不一样。

迪克伸长脖子看着布鲁斯面前的深棕色甜点，替大家问道：“这是香草冰激凌？为什么和我们大家的都长得不一样？”

阿加雷斯解释道：“这是我自己研究改进过的一个甜点配方，巧克力熔岩蛋糕。因为时间有限，也不知道符不符合诸位的口味，所以只做了一份，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多做一些，让大家都尝尝的。”

“它有什么特别的吗？”提姆问。

“可能是热量比较低？它的热量是同款蛋糕的1/5，不过因为烘焙材料的替换，势必会稍微影响些蛋糕的口感。”

在座的所有人齐齐看向布鲁斯面前的甜点，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布鲁斯警惕地将甜点盘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提姆看到布鲁斯护食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带入了猫猫护食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布鲁斯已经挖下一勺蛋糕放进嘴里，蛋糕里的巧克力流心缓缓流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布鲁斯莫名其妙的看着提姆，他总觉得今天一整天，除了达米安，几个孩子看他的眼神都特别奇怪，但布鲁斯知道这几个孩子总是背着他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

他非常喜欢巧克力制品，但因为常年需要控制饮食，尤其是随着年纪渐长，他能吃到这种高热量甜点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阿尔弗连小甜饼对他都是按块来供应，更别说这种听名字就知道是热量炸弹的东西。

他快速估算了一块同等大小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的热量，再除以5，发现这一小块蛋糕竟然和几块小甜饼的热量差不多，而且说实话，它的口感并没有因为它的低热量而损失太多，它比普通的巧克力蛋糕味道更淡，蛋糕体也不够松软，但看在它的热量的份上，这点口感上的损失完全可以接受。

“我这是欣慰的笑容，听说这蛋糕是杰森帮忙做的？真感人。”提姆意有所指的说。

布鲁斯正在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杰森，杰森神色如常的享用自己面前的那份香草冰激淋，头也没抬的说：“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去厨房给那家伙帮忙。”

说完他抬头非常嫌弃的瞪了提姆一眼，眼神又佯装不经意的轻飘飘扫过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并没有跟他进行眼神接触，而是点头认同了杰森的说法：“是的，杰森少爷帮我做了其他事，这份甜点可是我的私人配方，不会这么草率的就让其他人经手的。”

提姆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分别打量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一餐结束，趁阿加雷斯将所有餐具都收拾去厨房的空档，迪克捧着肚子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他充满倦意的打了个哈欠才说：“怪不得有俗语说，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必须先要征服他的胃，我已经被征服了，好久没吃的这么满足过，我和斯蒂芬的感想是一样的，如果这是韦恩庄园今后的伙食标准的话，我愿意天天回家吃饭。”

说着他充满期待的看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我也想要每天的空中接送服务。”

阿尔弗点头道：“虽然我对你委婉的质疑我的厨艺有些伤心，但如果您也想要直升机接送服务的话，我愿意效劳，只要您不担心向您的同事们展露韦恩家大少爷的身份的话。”

迪克的表情立刻变得哀伤起来。

“好吧，哎……”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马上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坐直了说：“如果大家都不同意他留在韦恩庄园，要不然我把他带到布鲁德海文去吧，他不是想当警员吗？我可以安排他在布鲁德海文实习！”

他还可以提供住宿，这样韦恩庄园既避免了暴露秘密的风险，以后还有人天天给他做好吃的饭，还有那个低热量的巧克力熔岩蛋糕，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迪克美滋滋的想着。

“休想，我已经同意他留在庄园了，以利亚和阿加雷斯以后都是韦恩庄园的财产！”达米安立刻冷酷的拒绝了迪克的建议。

“收起你的封建思想吧，还韦恩庄园的财产。”提姆毫不留情的怼他，“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这个人还有疑点？想想之前突然失联的信号，还有B和头罩刚才说过的，在他们各自的视角里，对方都是突然出现在彼此眼前的。虽然他自己说是那只乌鸦造成的魔法，但我个人认为，他没说实话。”

说完，他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点头，同意了提姆的观点，他始终认为，真正使用魔法的是阿加雷斯本人，而不是他一口咬定的那只乌鸦，只是现在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

“韦恩庄园不是禁魔吗？就算他会魔法，在庄园范围内也没什么用吧，留他在这里的话，不是也可以近距离观察他吗，而且我觉得他饭做的这么好吃，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人吧？”斯蒂芬妮说。

提姆微微一笑，说：“你对着你电脑里的《汉尼拔》，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斯蒂芬妮感受到了提姆的不满意，立刻改变立场：“对！他长得好看，做饭还好吃，可疑，非常可疑！”

芭芭拉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俩人。

“昨天的银行抢劫案和今天的绑架事件，关键时刻我们的监控都失去了信号，这说明他身上确实有超自然能力的存在，无论这个能力存在在他本身还是他的乌鸦身上，阿加雷斯都是这种能力的实际掌控人，这一点我想应该没有人怀疑吧？”芭芭拉说。

所有人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芭芭拉的结论。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不应该把这个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留在韦恩庄园。”芭芭拉继续说：“我们都不住在韦恩庄园，按理来说其实没什么发言权……”

阿尔弗突然打断他说：“别这样说，芭芭拉小姐，你们都是韦恩家，韦恩庄园的一份子，所以这样的重大决定，才需要听你们大家的意见。”

芭芭拉浅笑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就说出我的意见，昨天那三个绑匪已经醒了，他们向GCPD供述了过往所有参与的犯罪，而那个死去的劫匪，在银行劫案当场杀了一个保安，他的妻子被他以赌资的形式卖给赌场后，也死了，算是间接谋杀，总之，死的也不能算特别冤。”

布鲁斯忽然打断她：“芭芭拉，我以为这个问题大家都有共识，我们不审判任何罪犯。冤不冤不该由我们来做决定。”

芭芭拉耸了耸肩，继续说：“今天那两个绑架达米安的绑匪，也只是受了轻伤。如果阿加雷斯·贝利尔真的有超能力，目前来说，他还是一个正义感和道德标准都相对正常的人，但他需要引导和约束，我觉得他可以留在庄园。”

说完她看向布鲁斯，补充道：“但是，如果你认为真的是他审判并处决了那个绑匪，那么他以后也许会继续这样做，这样的人不只是留在韦恩庄园会有问题，留在任何地方都是隐患。”

布鲁斯坐在主位上，他双手手指交叠呈三角状贴在自己下颚处，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他依次扫过众人的表情，差不多明白了每个人的立场。

第38章

杰森没有表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玩手里的耳机，达米安已经完全被乌鸦征服了，正殷切地注视着他,看上去非常希望他能赞同阿加雷斯，或者说是他的乌鸦能被允许留下来。

阿尔弗雷德组织这个家庭聚会本身就说明了他对阿加雷斯的态度。迪克对阿加雷斯的态度也算得上友好，目前只有提姆，再加上斯蒂芬妮，对阿加雷斯仍然心怀疑虑,当然,主要是提姆。

但布鲁斯知道,提姆是这个家所有孩子里,永远不会让他为难的那个,如果自己开口同意阿加雷斯留下的话，虽然提姆不会反对,可是他心里恐怕会对自己更失望。

以前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提姆无条件的信任和包容,直到自己让他一次次的失望。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已经在尝试着改变。

布鲁斯最后看了提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如果提姆还不愿信任阿加雷斯的话，他会尊重提姆的意见，即使他现在并不住在庄园。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提姆忽然打断了他。

“其实只要阿尔弗没有意见的话,我也同意阿加雷斯留在庄园。”提姆微笑着看向重新走回餐厅的阿加雷斯。

“提姆……”布鲁斯本想要说，他不需要为了其他人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提姆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另外,我请了人下周开始重新装修我的公寓，所以需要暂时回庄园住一段时间了。”

布鲁斯有些愣住,杰森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挑眉看向他。

迪克转过头，惊讶地问：“鸟宝宝，你要住回庄园？”